第94章
隔日,北堂辰下朝后回到景阳宫,常淑妃已等候在宫中。看到她,他便知她所为何来,看来影妃怀孕对她的冲地击不小。
看到北堂辰回宫,常淑妃忙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不必多礼。”北堂辰走到殿中主座落坐,淑妃也随着来到他身侧的座位坐下:“爱妃,年前至今皇后一直病着不见好转,后宫之事要你一人打理,辛苦了。”
“臣妾不辛苦,臣妾也不是第一次打理后宫之事,这些年来臣妾已经习惯了。”
常淑妃话外之意便是,她这些年来在处理后宫之事上已得心应手,并不比体弱多病的皇后差,她才是入主中宫最合适的人选。
“那爱妃今日来见朕可是有事?你平日里是不会这个时辰过来的。”北堂辰明知故问,平时他下早朝后,会回到位于景阳宫的御书房批阅凑折,处理政事,这些宫中妃嫔皆知,一般她们都不会这个时候来景阳宫打扰他。可见影妃怀孕,常氏是真的心急了。
“还不是为了影妃妹妹怀孕一事。”淑妃也不拐弯抹角,皇帝既然问了,她也就把自己的来意表明:“皇上您也知道现在皇后病重,后宫之事是臣妾在打理,这后宫妃嫔有喜,怀了龙嗣可是大事,马虎不得,臣妾这次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特地来请教皇上的。”
“爱妃有事尽管说。”这么多年来,他对她一直不错,表面上给了她无尽的恩宠,和她维持着和谐恩爱的表象,在许多方面,他也是能就着她就尽量就着她,让她以为他对她的野心一无所知。
“这……”淑妃扫视了一圈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意思再明显不过,此事不能在众人面前说,得清场。
“无妨,这宫里伺候的都是老资格了,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爱妃有话直说就是了。”他倒想看看,关于影妃,她还能编排出什么来。
“皇上,这影妃妹妹上次出事后,流落宫外三个多月才回宫,臣妾没记错吧?”
“没错,爱妃认为这有何不妥吗?”
“皇上,臣妾接下来说的话也许不中听,但臣妾也是为了皇室血统的纯正,所以请皇上不要责怪臣妾多事。这影妃妹妹回宫也才三个多月,就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如此算来,影妃妹妹肚子里的龙嗣该是回宫那天晚怀上的。后宫姐妹不少,承宠日久的也有,可没见有哪个姐妹侍寝一夜就能怀上龙嗣的,臣妾有些不确定,不知影妃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是在宫外……”
“爱妃,慎言!”没想到淑妃今日来见他的目的居然是这个。她是想借他的手来除掉影妃肚子里的孩子吗?不说影妃回宫时,他让母后身边的老太医确认过她的身体状况。便是没有确认过,在情况不明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也是不会轻易动影妃肚子里的孩子的:“爱妃可别忘了,当年你不也是一夜就怀上了惺儿吗?怎的到了影妃这里就不能了呢?”
“不是不能,臣妾只是奇怪影妃妹妹在宫中时,经常侍寝却不见有孕,如今刚从宫外回来,只侍寝一夜便有孕了,是不是太巧了些。”
“也许是宫外的伙食干净,对她孕育子嗣有好处,不然怎的她在宫中时一直无孕,流落民间吃了三个多月宫外的东西后,一回来侍寝就有孕了呢?爱妃,你认为朕这话说得有理吗?”他从前留宿景乐宫时是个什么状态,他自己知道,那样的情况下影妃能有孕才是真的有问题。
“皇上说的自是在理,只是臣妾也并非无中生有,影妃妹妹进宫前,和秦将军有婚约且两情相悦一事,京中许多人家都知道。若是臣妾没猜错,这次影妃妹妹也是秦将军找到的吧。如此,在宫外他们便有机会……”
“爱妃,影妃及她腹中龙嗣之事不必再议,朕心里有数。若是没有其它事,爱妃就先退下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
“是,皇上。既然影妃妹妹怀孕一事并无不妥,那臣妾这边也没什么事了,臣妾先行告退。”既然挑拔不成,从皇上的态度来看,也确认了王梦影肚子里的就是皇室血脉,那她就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平平安安的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还有皇上提到宫中妃嫔难孕育,定是意有所指,难道是皇上发现什么了吗?不,不管皇上发现了什么,是哪里引起了皇上的怀疑,她首要的目的就是除去王梦影肚子里的胎儿。
看着常淑妃转身而去的背影,北堂辰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还真是明目张胆的借他的手来打击她的敌人。
午时,王梦影刚用完午膳,北堂辰就来了。她刚想站起行礼,他已摆手制止:“爱妃坐着便好,不必多礼。”
王梦影:“皇上用午膳了吗?”
北堂辰:“在景阳宫用过了,得了空闲朕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王梦影:“我自己感觉没事了,今早林太医也来把过脉了,也说没事了,只要小心些,别动了胎气就好。皇上日理万机,午膳后怎不在宫中午歇,还特地到景乐宫来探望我。”
北堂辰:“朕不放心你和孩子,过来看看。”
王梦影:“有林夕和悦素他们小心伺候着,只要我不出去,不会有事的,皇上不用过于担心。”
北堂辰:“你倒是心大,昨日才经历了那样的事,今日就像没事人一样了。”
王梦影:“倒不是我心大,而是我相信林夕悦素他们,能把一切不利于我和孩子的因素挡在景乐宫门外。孩子在我肚子里时,我还能如此小心翼翼的护着他,待孩子出生后,慢慢成长的过程中将会遇到的危险,对于我来说才是最难以防范的。”
北堂辰:“爱妃还真是想得长远,你可知今日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到朕跟前来进言,表示对你肚子里孩子血统的怀疑。”
“是吗?”确定了怀孕后的这段日子以来,她早已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她曾流落宫外,这个孩子到来的时间点如此敏感,有人提出对孩子血统的怀疑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因此北堂辰突然提起这个,她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北堂辰:“爱妃好像一点也不奇怪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质疑。”
王梦影:“难道皇上就真的没怀疑过我肚子里的孩子的血统吗?毕竟是秦沐寒找到的我,而我从不否认与他两情相悦。”
北堂辰:“确有过怀疑,不过在你回宫那日,太后特地传了她老人家信任的老太医过来替你检查身体,她说你没事,那朕就信。”
王梦影:“谢皇上信任,不过为免以后传出不好的传言来影响孩子的成长,待我生下孩子后还是请皇上和孩子做个亲子鉴定吧。”
北堂辰:“什么亲子鉴定?”
王梦影:“就是滴血认亲啊,不然难道还任人编排我孩子的出身不成。若是个女儿还好,阻碍不了别人什么;若是个儿子,挡了别人的道,那别人还不得借此来打击栽脏嫁祸,到时遭抹黑陷害的恐怕就不止是我和孩子了,还不知得牵连多少人无辜受罪呢,所以为绝后患,皇上还是允了我的建议为好。”
北堂辰顺着王梦影的提醒往下一想,还真是,若是任人编排孩子不是他的,那首当其冲被牵扯出来的必是秦沐寒无疑了,还有旭亲王府,弟妹柳纤雅娘家。至少这三家会牵连其中,不能独善其身。今早,淑妃不就影射过孩子有可能是秦沐寒的了吗?
旭亲王虽是他的胞弟,但影妃来到京城时,最早入住的却是旭亲王府,两人结为异性兄妹之事,京城中知情人不少;柳家是旭亲王妃的娘家,虽和影妃没接触过,但当初他圣旨里言明影妃是旭亲王妃的义妹,那柳家在世人眼中便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娘家,一旦她出事也一样会牵连到柳家。同时柳家也是难得的,没有加入到那些结党营私的阵营里去的纯臣;至于秦沐寒,他虽忌惮他手中的鹰卫,却也同样看重他的能力,更要利用秦家来平衡朝中各方势力;所以这三方一旦出事,等于是断了他的左膀右臂,不,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发生!
“若非爱妃提醒,朕一时
还想不到这上头来。”北堂辰心想,她平日里看着慵懒散漫,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样子,和歌儿他们在一起时,就像个孩子王。可她心里却通透得很,对许多事情保有自己的理解与独特看法。
王梦影:“那皇上以为我的建议如何?”
“建议是好,不过滴血认亲就不必了。爱妃放心,朕和太后信你,别人就拿不了孩子的血统来做文章。”若孩子不是他的,她掩饰都来不及,哪还会如此坦荡坚决的要求他等孩子生下来后来个滴血认亲?
北堂辰正是基于这一点,还有她回宫时自己母后的心腹太医,为她看诊而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这才坚信王梦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无疑。
“皇上心中有数便好,那我也就放心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不每个人都要,但若想要往后不再有人拿孩子的血统说事,她必须如此坚决一口咬定孩子就是北堂辰的。 至于北堂辰会不会听从她的建议,真的和孩子滴血认亲,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在现代读过书的人,谁不知古代的滴血认亲根本没有科学依据,只要有点常识的人就能弄假成真。她既然敢提出来,就想好了后续的应对之策,有秦沐寒在背后支持着,滴血认亲之事想要做实应是不难的。
北堂辰:“爱妃安心养胎好即可,其它事你不必忧心,自有朕在。”
北堂辰前脚刚走出景乐宫,林夕就心急的把王梦影扶回寝殿内室去,压低声音道:“主子,您刚才吓死属下了,您怎么能建议皇上跟小主子滴血认亲呢?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属下的把脉吗?您肚子里的小主子必是主公的孩子无疑。”
王梦影拍拍林夕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以其让别人拿这个来说事,还不如我自己坦坦荡荡的提出来,如此皇上反而会更坚信孩子的身份没有问题。”
“可万一皇上就真的要和小主子滴血认亲呢?”林夕没想到自家主子会主动去捅这个马蜂窝。
“我既然敢提出来,定是想好了应对之策,你慌什么。”王梦影看了林夕的反应,更坚信这里的人还不知道白矾的妙用,如此她就更有把握了。
“主子有何高招,能不能先告知属下?”林夕真的是被自家主子刚才的话弄得提心吊胆的。他们鹰卫虽有些本事,但也不能平白的就让本不是父子的两人血脉相溶啊。
“我自然是要告诉你的,不然谁来帮我作弊。”王梦影附首在林夕耳边,跟她说了白矾的作用。
“主子,此话当真?”林夕真的有被惊到了,自家主子口中所说之物,作为医者的她是时有接触的,在鹰卫营地里就收有不少这味药材,但她从没发现此物还有这种妙用。
“当不当真,你让你的伙伴们试试不就知道了。”王梦影明白这事在未知其理的人看来是难以置信的,但等他们看到过结果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玄乎的了。
“这自然是要试的。”这事她得想办法告知主公,让主公亲自盯着他们来做这事:“为防以后还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我们得时刻准备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别看北堂辰现在说相信孩子的血统,但谁知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提前做好防范总是没错的。这事告诉了你,以后可就归你管了,我除了一张嘴能说说外,其它要动手出力的活一概帮不上忙。”王梦影自认自己是自私的,最善于把包袱甩给别人去背,自己落得一身轻松。
“主子一张嘴可就帮了我们大忙了,您安心养胎就好,其它的自有我们在。”主公和她的伙伴们为隐瞒小主子的身世也是煞费苦心,想了许多办法,但还都没有十全的把握。可主子一开口,就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最安全可靠,最让人无懈可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