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殿内所有人,包括皇太后都被永鑫帝北堂辰突如其来的言行震惊到了。
王梦影也在懵圈中,若她没记错,不管是她还是原主,应该都是第一次来这莱国京城。根本不可能见过皇帝,且他喊出的那个名字也不是她或原主的名字,那就只能是:“皇上,您认错人了,我叫王梦影,不叫雪盈。”她想到便冲口而出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淑妃从自己原先站着的地方移步来到皇帝身边,看着王梦影厉声道:“放肆,怎么跟皇上说话的,这点规矩都不懂。”
“淑妃,退下。”失态的北堂辰被淑妃斥责王梦影的声音拉回了飘远的思绪,稳住心神放开王梦影,故作若无其事边往太后方向走去边道:“是朕认错人了,都坐下吧。”
众人听了皇帝的话后,就算再有什么疑问也不敢再出声了,看着皇帝在皇太后身边坐下后,也纷纷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皇帝是最近累坏了吧,居然连个人都能认错,看把影丫头都吓坏了。”皇太后此言一出,就把刚才皇帝失态一事就此揭过,显然是不想让人揪住此事做文章。
王梦影赶紧再次起身,顺着太后的话头给自己找台阶下:“是民女失礼冒犯了皇上,谢皇上,太后不怪之恩。”
“影丫头,不怪你,坐下吧。”
王梦影依言坐回自己的座位,稍稍松了口气。
皇帝一来,殿内各妃子的目光便热切的转到了他的身上。特别是位列四妃之下的妃嫔,她们在宫里的位分应该也不低,或是背后的娘家有势力,不然也不可能得到太后的接见,在景安宫里陪太后唠家常。只是她们却尚无所出,还没有一儿半女傍身。
王梦影第一次进宫前听柳纤雅粗略提起过皇帝有五个皇子,一个公主。只说大皇子和公主是皇后嫡出,其余皆是下面妃嫔所出。从早前各位娘娘和太后的谈话中,她得知除了皇后有一子一女外,淑妃也生育有两个皇子,剩下的两个皇子分别为贤妃徳妃所出。
自从答应皇太后会经常陪同柳纤雅母子进宫请安后,王梦影便从侧面了解过莱国后宫的一些情况。知道皇后之下有四妃,分别是贵,淑,贤,德四妃,四妃之位低于皇后,却远高于其它妃嫔。
目前为止生育有皇子的宫妃皆在四妃之列,就是淑妃,贤妃,德妃。唯有贵妃之位自从北堂辰登基后便一直空缺,这贵妃之位却又是默认的四妃这首。
因此可想而知,有多少妃子削尖了脑袋想坐上贵妃之位。不过想坐上贵妃之位,没生育有皇子的妃嫔就不用妄想了。
即便是生育了两个皇子,且娘家家势惊人的淑妃都没能坐上这贵妃之位,其它妃嫔也就只能是想想罢了。
皇帝进来前,各皇子的情况太后已了解。现下皇帝来了,太后的注意力便也转到了自己的皇帝儿子身上。看着下面的妃子,在自己面前对自己的皇帝儿子虎视眈眈,太后开口道:“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太后开口了,下面的妃嫔都很有眼色的起身告退。柳纤雅也顺势起身,王梦影也跟着站起。
北堂辰却突然开口道:“弟妹难得进宫一趟,就和影姑娘留下来陪母后用完午膳再回府吧。”
柳纤雅:“是,皇上。”
皇太后接着开口道:“影丫头,前两天大皇子来本宫这里请安,直嚷嚷着说要见见写出千字文的才女,晚些时候他就会过来,正好你们全都留下来陪本宫用午膳,这景安宫好久没有如此热闹了。”
“是,太后。”王梦影和柳纤雅复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因刚才皇帝闹了一出认错人的戏码,虽然刚才皇帝和太后三言两语就把此事揭过,但王梦影心里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揣揣不安,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果然,她的不安很快就得到了应验,本是在和太后闲话家常的皇帝,突然话风一转道:“母后前些日子问起桑家一事,当时尚有些疑点朕未想通,今日倒是能跟母后说说这事了。”
王梦影听到北堂辰提起桑家,不由心里一紧,略微抬起头来看向北堂辰,手不由自主的交握在一起。
皇太后:“怎么说?”
北堂辰:“阿旭带回来的东西是假的!”
太后忧心道:“是真是假只有你能辨别,你说是假,母后信你。只是如此一来,真的流落在外,总是让人忧心,若落入他人之手,以后难免再生事端!”
“阿旭和秦将军楼玉城一行还是大有收获的,虽然带回来的东西是假,但桑家庄和桑家势力已覆灭,却是可喜可贺。只是……”北堂辰停下话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梦影所在的方向,却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
王梦影慌忙低下头来,心跳越发急促起来,此时她大概知道心里头的揣揣不安所为何了。
皇太后见北堂辰迟迟不出声,不由追问:“只是如何?”
北堂辰:“只是桑家有后人逃过一劫,带着真的东西逃了!”
太后:“怎么会?秦将军亲自前往,谁还能在他手底下逃出生天。”
北堂辰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王梦影:“母后,人总是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秦将军如此,朕这些日子也是如此,不然早在看到那假东西的时候就该想通其中关键,记起某些重要的事了,也不必等到今天。”
太后:“什么关键?”
北堂辰:“母后,什么关键已经不重要了,朝堂上的事您就不用忧心了,有我和阿旭在呢。只是这后宫,还少不得您多费心。”
太后见北堂辰不再往下说,也就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在这里说的,便也就不再追问:“后宫之事,母后自当尽力而为。”
“是臣妾无能,令母后受累,让皇上分心了。”坐在一侧的皇后百里忻月羞愧的低下头。
太后:“不怪你,常氏的嚣张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有本宫在,在这后宫之中她还翻不了天。当年她的姑姑常皇后即便是无子,也让我们下面的妃嫔吃尽了苦头。如今的常淑妃有两子傍身,在这后宫中是头一份,她自是有嚣张的资本。忻月啊,后宫之事你可少操心些,但轩儿你可得护好了。”
北堂辰:“母后,轩儿那还有我呢,您无须太忧心!”
就在上首三人谈论朝堂后宫之事时,王梦影也陷入了恐慌中,只因听了北堂辰提起桑家之事后,她突然想起曾经在桑家庄密室供奉的众多牌位中,看到过比较靠前的一个牌位,上面
写的名字就是:桑雪盈。
当时因桑雪盈的名字与桑雪恨所差无几,她还特意从雨烟处侧面了解过桑雪盈其人,不过只知道桑雪盈是原身堂姐,至于更多更具体的雨烟也不知道。
桑雪盈,会不会就是北堂辰口中的雪盈呢?如果是,不管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也不管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鉴于桑家与北堂家不共戴天的宿世之仇,此时顶着桑雪恨的容颜出现在此的她,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不过也是奇怪了,桑雪恨和桑雪盈不是堂姐妹吗?不是同一对父母生出来的孩子,怎的就会长得相像到认识桑雪盈的人一眼便把她认成了她?
北堂辰刚才特意和皇太后说起桑家,应该是在试探她。不过明知如此,刚才在他说到带着东西逃了的桑家后人时,她差点忍不住就伸手摸向怀中的令牌。
果真还是不能心存侥幸啊,她的身份骗过了亲自去楼玉城,与桑家近距离交过手的秦沐寒和北堂旭,那两人因着不曾在这朝代里存在过的千字文,而对她所告知他们的身份深信不疑。不想,此时她却被稳坐龙椅之上,常年生活在深宫里,最不可能见过桑家人的北堂辰,疑似认出了她桑家人的身份。
今天她是不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想想还真是不甘啊!这具身体才十五岁,还有大好的青春没有挥霍,难道就真的要死了吗?再死一次,她是否能穿回自己的身体里去?还是就此魂飞魄散?不,不能自己吓自己,既然北堂辰现在没有指认她,说不定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对,一定是这样的,王梦影,你要淡定,淡定,淡定!
正在王梦影做心里建设时,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从殿外走来。
“忆轩叩见父皇,给皇祖母,母后请安。”
太后看到自己的皇长孙,满目慈祥的看着他:“轩儿来了,快免礼。”
“忆轩见过婶婶。”大皇子转身向柳纤雅问好。
柳纤雅:“轩儿不必客气。”
稳住了心神的王梦影,见此刻站在她和柳纤雅面前的,是曾在练武场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皇子,赶紧起身行礼:“民女王梦影见过大皇子。”
“你真的是写出千字文的人?”大皇子北堂忆轩怀疑的看向王梦影:“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真能写出千字文来?”
北堂辰: “忆轩,不得无礼,一个人的才学深浅不以年龄大小论之,更不可小看了女子,影姑娘可是胆识过人的才女。她一路从楼玉城而来,也是你皇叔的义妹,想来影姑娘的祖上与京城也颇有渊缘吧,不然怎的京话说得这般好!”
北堂辰话一出口,王梦影刚刚所做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他这是□□裸的暗示她的身份可疑,或是已认定她就是刚才他口中所说的桑家后人!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真的确认她的身份,他早该让人把她拿下,关入大牢了。若说他没对她的身份起疑,那他的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逗她玩吗?
此时藏在她怀里的玉令牌,竟有种成了催命符的感觉,若是北堂辰令人搜她的身,玉令牌便是铁证,那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北堂忆轩:“是,父皇,儿臣知错!”
“王姑娘,你别见怪,轩儿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多包涵。”皇后百里忻月也柔声开口为自己儿子的莽撞行为解释。
“皇后娘娘了折煞民女了,不怪大皇子不信民女,民女年纪确实不大经历尚浅,不足以令人信服!”王梦影对说话柔声细气的皇后百里忻月颇有好感,且皇后一出声,她接了皇后的话头,便可避而不答刚才北堂辰似意有所指的问题。
好在,北堂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却是没有再紧咬着她不放,非得要她给出个答案不可。
此后,北堂忆轩就千字文中某些句子的释义说是向她请教,倒不如说是他有意为难她,不过好在她还应付得过来,而莱国此前也没有过千字文的记载,这还不是由她说了算,反正就算有偏差,他也无从考究!
期间王梦影总有种被人牢牢盯住的感觉,她有意无意间抬头看向北堂辰的方向,果真看见他讳莫如深的看着她。
王梦影背后冷汗直冒,在这大热天里,她总感觉自己的脖子冷嗖嗖的。但不管她如何不安,在北堂辰没有在人前表明对她的身份起疑前,她只能强自镇定,不能敌人都还没出招,她就自乱阵脚一败涂地。
最后他们都在景安宫用午膳,席上王梦影忐忑不安却又要强装镇定,一顿饭吃下来简直就是遭罪。
午膳后小歇一会,皇太后要午睡了,他们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