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江南总兵
弑亲!
在赤血帝国的高级将领中,弑过亲的只有两人,一个冷鸢,一个墨骨。
但从严格意义上说,冷鸢杀将宗不算弑亲,因为将宗和冷鸢关系再好,也只是师徒关系,所谓的“亲”也只是谚语中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可墨骨不一样,她的弑亲是真的弑亲!亲手杀死了自己在世界上的最后两个亲人!
注视着墨骨一如既往的冷酷眼眸,柳扶苏悲哀地一声轻笑,又重复了那句话:“学得有模有样。”
墨骨将染红的蓝殃收入剑鞘,连看都不看地上两具无头尸体,冷淡地说:“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就走了。”
“等一下。”柳扶苏叫住了墨骨,居高临下地说,“还有第二份礼物没给你。”
墨骨冷漠地转过身,冷笑了一声,说:“第一份礼物是表彰镇守临江之功,我没其他功劳,无功不受禄。”
“你有,墨骨,听帅令!”柳扶苏的身上爆发出了一股罕见的威严气势,他拿出袖带中的帅令将其打开,声如洪钟,“奉帝国大元帅令,血侯将军墨骨潜伏鹰旗军29年,牵制贼首,毙目有功,现授予荣誉中将军衔,结束潜伏,由长安中央为其29年来全部行径平反昭雪!”
这一刻,帝国会堂响起了所有将领的齐声高呼:“恭迎血侯将军归来!”
墨骨的身躯犹如雕像般僵在原地,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柳扶苏,一言不发。
“墨骨,再听帅令!”柳扶苏放下第一份帅令,进而从袖带中拿出第二份帅令,言语中如有疾风之劲,席卷殿堂的每一个角落,“奉帝国大元帅令,如今国乱民衰,北方酿祸,贼首冷鸢加封鹰王,自立正统,残暴生灵。鹰旗叛军皆为狼子野心之徒,乱政叛国,致使黎庶涂炭,饿殍满道。现授命血侯将军墨骨为赤血帝国江南全军总指挥,协助中央匡扶社稷,澄清玉宇,还天下太平人间!”
柳扶苏居高临下地看着墨骨,义正言辞地说:“血侯将军,即日起,你有权调动江南地区所有兵马,所有钱粮,任何行动无论合理与否,无论荒谬与否,不需请示中央,不需向任何人解释,全国上下将无条件配合,助你剿灭叛军,收复北境,此令即刻生效!”
墨骨的脸色变得非常阴沉,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柳扶苏,一股可怕的窒息感将她笼罩,墨骨可以确定,北境的灵能力者正在俯瞰整个帝国会堂,并将一切情报完完整整地传回鹰王那里,这里传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被冷鸢聆听。
墨骨用力地扯坏了领口的纽扣,好让自己能透过气,她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厉声喝道:“我拒绝!”
柳扶苏回应:“好的。”
好的?就这样?墨骨本以为柳扶苏还会有一番话,没想到只传来一句干脆的“好的”。
墨骨下意识向门外退去,冷声说:“我现在要离开。”
柳扶苏回应:“好的。”
墨骨心中弥漫起一股不安的情绪,她咬牙切齿地说:“我会把所有江南军队全部调往北境,连同兵符一起交付鹰王!”
柳扶苏回应:“好的。”
刹那间,墨骨只感觉意识雷击火焚,这一刻,她终于知道那股不安的情绪来源于何处了...在场的帝国将领每个人都目光炙热地注视着墨骨,眼神中充斥着敬佩,期待,还有对英雄的崇拜!
第二份帅令的意义是什么?意义是赋予了墨骨全帝国有史以来最炙热的权力,她的头上没有监管,所有兵马钱粮任意调动,所有行动无需解释!要知道,连帝国元帅有大动作前都需要召开帝国全会商议,但墨骨不需要,这份权力赋予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剿灭鹰旗军。
而在第二份帅令的最后有一句话:此令即刻生效。
也就是说,当柳扶苏念完帅令时,墨骨就已经握住了这份炙热的权力,她已经成为了江南全军总指挥,成为了剿灭鹰旗军的首要先锋。
拒绝帅令?可以!
离开会堂?可以!
把军队调往北境?可以!
你有权做任何事,你做的一切都会被视作剿灭鹰旗军的一步棋,得到中央的无条件配合!
现在,墨骨是叛是忠已经不重要了,如若是叛,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如若是忠,谁人信你?
你把军队交给鹰王调动又如何?你把钱粮送给鹰王表忠心又如何?你就是把自己的胸口剖开,把血淋淋的心脏挖给鹰王看又如何?在鹰王眼中,你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因为你不再是北境鹰旗七将星,你是江南全军总指挥。
从这一刻起,墨骨心里的真实想法被封禁了,而且是永远封禁,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就连她的心脏是为谁而跳动,都不再会有人知道了。
可怕的窒息感让墨骨浑身燥热,一度喘不过气,她感觉心中的某根绳索被人单方面切断了,想伸手去抓,断裂的绳索却离开得如此之快,怎么追也追不上。
最后,墨骨脸色一狞,拔出蓝殃冲上台,厉声说:“有权做任何事是吧?好!我先杀了你和岳润生!”
墨骨刺出蓝殃,出人意料的是,柳扶苏不躲不闪,任由蓝殃刺入胸口,飞溅的鲜血全被低温冻住,不过在蓝殃即将贯穿柳扶苏的心脏时,高胜突然从侧翼冲出。
面对屡遭重创致使身残的墨骨,高胜轻而易举将蓝殃击离要害,他平静地看着墨骨说:“血侯将军,你有权做任何事,包括苦肉计,但保护他们的生命是我的职责,我不会反对你,但我会履行职责。”
墨骨用力地抽出蓝殃,但不管找什么角度进行攻击,全部都被高胜轻描淡写地拦住。
狂躁的情绪外加激烈的对抗引发了墨骨的旧伤,她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在急促的呼吸中,指尖有些许黑血渗出。
磅礴的无力感来袭,墨骨只感觉眼前扩散开了铺天盖地的黑暗,所有光明,希望,火焰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孤寂的冰寒,她回过头,帝国诸将端坐台下,但在墨骨眼中,她的背后空无一人,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悄然消失,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你不会得逞的...”墨骨用力吐掉了嘴里的血,握着蓝殃快速退出帝国会堂,孤身冲进了门外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