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这一夜和沈青临预想的那般不平凡,也许是疼痛实在难忍,刘发昏厥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并且开始持续的发高烧。
其实这种小问题对于沈青临来说并不算大事,但他依旧只用灵力半吊着刘发的命。刘发越是苟延残喘朝不保夕一天,王大婶的脸色就要再青灰几分。
沈青临也不急,每天在小村落里散步遛弯,过得悠哉游哉,有时候甚至还会到不远处的麦田里帮乡民收割粮食。
当然,绝大部分的出力者都是伏翎。
在这几天里,沈青临在伏翎身上发现了不少以前没有关注过的地方。比如说他会烧菜,会干农活,甚至有一次沈青临的衣袍被划开了,伏翎都能够用针线缝合起来。
就这样闲散的度过了几天,小女孩没有再来,王大婶却忍不住了。她看着刘发每日愈发虚弱的身体,将自己隐瞒的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他们家不只是有刘刚和刘发两个儿子,还曾经有过一个小女儿。
在刘刚和刘发快要长大成人的时候,他们家迎来了第三个孩子。其实对于这第三个孩子,他们并不是十分期待,因为光是抚养两个儿子已经耗费了全家的积蓄,他们已经无力再供养一个孩子。
可是当时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已经过了几月有余,再流掉这个孩子,会耗损王大婶的身体。
就这样,在期待和犹豫交杂的情绪里,他们迎来了第三个孩子。
是个女儿。
这对于思想腐朽的一家人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而且最为致命的是,这个小女儿和常人不太一样。
王大婶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远处还有哪户人家冥婚的乐曲,她在撕裂的痛苦之下生下了这个孩子,就在她神情恍惚的时候,她猛地听到了产婆的尖叫。
“为何?”羿辛坐在旁边,听到这里忍不住道。
沈青临拿着扇子摇了摇,替她回答:“那个小女孩眼睛有问题,是吗?”
王大婶想起这个就浑身颤抖,她忙不停地点头,有些后怕的说:“那个丫头,眼睛里只有眼黑,生下来的时候也不哭不闹的,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我......这哪儿是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就这样,产婆连酬劳都没有拿,三更半夜的直接从他们家离开了。随后一家人看着这个安静得诡异的“新成员”,连夜商量好了解决的办法。
他们家不远处有一条长河,一直往下流。他们将刚生下来的孩子扔进了河里,看着她慢慢被水冲远。
“真是晦气,”刘刚吸了一口冷气,现在正值过年之际,河面都有些要结冰的迹像:“都快要过年了,家里出了这么个祸害。”
看着越飘越远的婴儿,他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走了。”
静谧的深夜,月光投射在水面上显现出几道细碎的白影,模糊的白色光点,重叠着巨大的黑影。不远处的女婴在湍急的河水中终于有了几声细碎的啜泣声,声音绝望凄厉得像是要撕碎整个夜色。
刘发被这哭泣声弄得有几分害怕,他望着河面迟迟没有迈腿。
“走啊,”刘刚观察到了弟弟的不对劲,拍着他的肩膀说:“没事儿,就算她没病,阿爹也不会让她活下来。生个女孩子能成什么气候?就是败家的玩意儿。”
刘发皱着眉头,“真的吗?”
“真的,”刘刚不耐烦地拉着他的胳膊往前面走,说:“走了。”
就这样,他们一家子就像是从来没有过女婴这个人出生过一般,没有让她死后有一个安身之所,没有给她立下一个牌位,甚至她连一个名字都不曾拥有。
说到这里,羿辛显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父母,瞪大了眼睛想骂又拣不出几个能骂人的词儿,憋了半天说了一句:“真是狠毒......”
王大婶此时已经心急如焚,根本没有在意羿辛对自己无关痛痒的评价,她焦急地对沈青临说:“仙师,我儿子怎么办啊?”
“你儿子现在暂时没有没有问题,”沈青临将手里的折扇合起,道:“只不过你要担心,下一个遭遇不测的,很可能就是你了。”
王大婶瞬间大惊失色,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沈青临面前,下意识去抓沈青临的衣角又顿住,颤抖着双手说:“这与我无关呐,这全是老头子的主意,我当时刚生产完,怎么可能顾及到她啊......”
说了这么多,遭遇了这么多,将自己所做的事桩桩件件的说出来,王大婶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更别说昏迷不醒的刘发。
沈青临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他侧过半张俊秀清丽的脸,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今晚入夜之后不要出房间,哪里都不能去。”
“好!好!我不出去。”王大婶猛地点点头,将脸上的泪擦干净。
沈青临抬步走进王大婶的房间,给还在昏迷的刘发输入了些灵力,让原本半死不活的刘发恢复了些血色。王大婶全然以为沈青临法术高强起死回生,忙不迭地在旁边道谢。
确认了刘发的病情之后,沈青临大步出了房间。此时天色已经入了黄昏,残阳留在天边,距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伏翎在旁边说:“师尊,我去准备一点饭菜,吃完了再驱鬼吧。”
“嗯,”沈青临点头,突然又说:“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伏翎往前走的步子顿了顿,回过头看向沈青临说:“不必了,师尊等着就是。”
“无碍。”沈青临回绝了他,这几天他每日都在饭点的时候等在桌上,全然没有半点师尊的样子。虽然沈青临不在意,但久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换了一身束袖的长袍,因为衣服是一起买的,他换上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这身和伏翎身上的款式一模一样,除了颜色一黑一白,其他地方简直如出一辙。
伏翎手里拿着锅铲,回头就发现换过衣服的沈青临站在身后。
平日里沈青临都穿宽大的衣袍,再半束长发,看上去清冷俊逸不能靠近。而现在的沈青临将长发高高束起扎成马尾,合身的衣服将他的身形勾勒出线条,给清冷的气质上添了几分灵动。这样一打扮,看上去像是和伏翎一般的同龄人。
只是这衣服有些眼熟,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之后了然地笑了笑,说:“师尊穿这件衣服,要比我穿的好看。”
沈青临半步跨进灶舍,闻言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装作无事发生。他走进去看了看狭小的环境,道:“要我做什么?”
“师尊来洗菜吧,”伏翎将一颗白菜和几颗沈青临叫不出名字的菜一并放进水桶里,又把白菜掰了一瓣下来做示范,说:“就是这样,师尊来试试。”
择菜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是个人看了一眼就能会。但伏翎却十分认真地教沈青临,时不时地含笑抬头看一眼站在对面的沈青临。
沈青临将衣袖往上捋,坐在伏翎搬好的椅子上,用伏翎说的方式将白菜叶择下来,放进一边的篮子里。
伏翎站在旁边,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他将围檐系在腰间,将黑锅烧热之后把油倒在里面烧得滚烫,放进葱花和生姜,锅里发出“噗呲”的声音。伏翎对沈青临说:“师尊坐远一点,仔细油溅在身上。”
将白菜择完的沈青临闻言将椅子挪远了一点,从后面看着伏翎。伏翎腰间缠着围檐,双手有劲地将锅和铲拿起在灶上翻滚,见沈青临坐在自己的侧后方,于是挪了挪方向,生怕一点油溅在沈青临身上。
从身后看了一会儿,沈青临起身到前面去添柴火。隔着氤氲的热气,他看着伏翎专注地看着锅里的东西,时不时温声提醒沈青临加点柴火。
就这样,在沈青临没什么存在感的帮助下,一桌饭菜成功出了锅。伏翎特意没在里面加置太多辣椒,沈青临见了之后说:“你要是喜欢吃辣椒可以放一点,我在汤里面去去辣就行。”
伏翎却摇摇头,将几碟清汤寡水的小白菜放在桌上,“我跟着师尊吃就好,我也不怎么吃辣的。”
“......好吧。”沈青临进屋叫羿辛出来吃饭,三人坐在屋檐下的桌子旁,一边吃饭一边看黄昏。
伏翎打了满满几碗饭放在桌上,先端给了沈青临,随后坐在旁边。
越快到晚上外面的风越凉,沈青临坐在门口却觉得还挺暖和。他吃了一口白菜,毕竟是自己剥的,他觉得都要比往日甜上几分。
羿辛吃饭的时候有些兴奋,毕竟之前在月泽城他并没有什么参与感,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做任务。
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见他这样,沈青临喝了一口汤说:“今晚上的任务,我不做主宰,你们来。”
“真的?”羿辛雀跃中带着些害怕,迟疑地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无碍,我会在后面引导你们。”
一边吃饭,沈青临一边将晚上所要注意的事情提点了一会儿,伏翎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到最后收碗的事情他缓缓起身,离开的瞬间一阵冷风也吹在了沈青临身上。
他看着伏翎离开的地方,后知后觉的想,原来这里风这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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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驱鬼的过程中可能会有一个比较俗套的情节,不过保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