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七]我刚回到家,手机就振个不停。爸妈在客厅看电视,正看得入神。
我带着校服进了自己房间。
“路渔歌,你们考区有永宁的学生自杀了你知道吗?”杨惜雨的声音透过听筒闯了进来,她的消息果然灵通。
“知道,但是不知道成功没成功。”
她很不满意:“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的样子?”
“你……考得怎么样?”
“反正也无所谓啦,我爸给我找的学校不看国内高考成绩的。”
我有些诧异:“你要出国了?”
“是呀,去法国。我没给你说吗,可能人太多我忘了吧。”她自说自话,快速转移了出国的话题,“那个割腕的女生你知道是谁吗?”
我还没从她要出国的消息中缓过来,还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她又接了下去。
“十四班的燕赵,长得特像历史书上朱元璋的那个。她有什么理由自杀呀,她三模的成绩都能上北大了,就算考砸了也能上个重点大学啊。”
我突然有一种杨惜雨并没有转学的感觉,好像我才是与永宁隔绝的那个人。她对永宁的一切了如指掌,她说的每个字对我来说都是新世界的大门。
“不认识哎。”她说了半天,我还是对那个燕赵没什么印象。
“她以前为了喜欢的男生喝过硫酸铜你忘了吗?”
我终于想起来了。当时我没有跟着班里的八卦观光团去看,倒是在她回校后遇见过几次,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永远都跟硫酸铜有关。她不是低着头快步走,就是朝议论的人投去凶狠的目光。
挂了杨惜雨的电话,走回客厅,我才正式跟爸妈打招呼:“我考完了。”
“嗯。”爸妈明显是想关心一下,却都拘谨着不知怎么开口。
“你俩这么看着我真瘆得慌,考得还可以,至少会的都写上去了。”最后还是我主动汇报了情况。
我扭过头,省台正在放有关高考的即时新闻,我立即想到了立志要到这里工作的韩江雪。镜头正扫过我几十分钟前所在的考区门口,滚动字幕上显示着有学生割腕但现在已成功抢救的新闻,记者正采访刚才在救护车上的一位医护人员。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了几分钟,大概搞清楚了燕赵为什么割腕。她英语的答题卡涂错了位,发现的时候已经打铃,已成定局,没法再改了。她交卷后开始用笔尖戳自己的手腕,被监考老师制止了,没想到交卷后在考场门口就割腕了。
原来她一直都爱做哗众取宠的事。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活得太孤独寂寞,才想要多一点儿的关注目光。
可是她错了。别人只是爱凑热闹、缺少八卦的谈资罢了,他们的热度可以瞬间挥发,化身匆匆路人。她和她那件校服一样,丢在地上都没人关注,大家甚至避之不及。
苟富贵,毋相忘,亏她还相信。
“杨惜雨要出国了,你们知道吗?”
爸爸抿了口茶,却抿了半分钟之久。他说:“自从你杨叔叔辞职后,我们都没再联系过了。”
是呀,只要她不想让我知道,我就可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