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馨，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我，别人会怎么想？”
    少依凡有些不适应，用手掌挡住了坐在自己右手旁的位子上，正眼睛都不眨巴地看着自己的纳兰云馨。
    纳兰云馨双手托腮，面色红润，眼神迷离，明显有几分不属于自己的神志在刻意作怪。
    “嘿嘿，人家就是看不够嘛～敢杀神族的，我仙界都没几个，想不到你这么有胆量，我纳兰云馨小瞧你了......嗯，不，不对，是我必须看上你才对。就算之前不喜欢你，现在不太喜欢你，以后也一定要喜欢你。咦～嘿嘿嘿，少依凡，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纳兰云馨这一番如痴如醉，一反常态，不似之前如世外真仙那般高冷仙子的举动，让应天王府正堂内的所有人，都静默地说不出话来。
    上完菜的下人们，呆住几秒后，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躬身列队原路退出正堂。
    少应天、纳兰傲、拓跋良陆及其子拓跋南、比丘二皇子谢风华、皇叔谢云帆、笑成空，还有阵灵和姜命，此刻也都坐在摆满丰盛菜肴的桌边。
    座序并没有分长幼尊卑，这也是少应天和纳兰傲的意思。
    可纳兰云馨这一席话之后，少应天和纳兰傲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无助。
    一个是未来公公，一个是亲生父亲。
    可是看着这个记忆中完全没有自己的真仙纳兰云馨，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姑娘的矜持，当着众人向少依凡表白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
    因为心里，还是在乎的。
    笑成空和谢风华眼中满是羡慕嫉妒。
    又有哪一个青年，不想被拥有倾世容颜的仙子喜欢，就算当着众人面，那也是为自己带来无上荣光。
    满儿噘着嘴，任谁也看得出来醋意盎然。猛然抬起脚丫子，朝着坐在自己和少依凡之间的影妖，一脚踩在其脚背上。
    “我说满儿，咱们能不能把这顿饭好好吃完？之后去蜀山，可未必能吃的着。
    再者说，云馨这种典型嗑药醉丹的状态，说的话算不得数！”
    影妖内青色神魂娓娓开口，似乎在座的众人，也都知晓了少依凡分神这件事。
    “那万一她这是假装的呢？就是想借着丹药的药力，说出那番藏在心里的话！”
    满儿并没有发现，自己在争风吃醋的路上，越陷越深。从前对感情懵懂的她，此时竟然也被本不该有的情愫摆弄着。
    少依凡一脸黑线。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将昏迷的笑成空和姜命带回临安之后，纳兰云馨主动拿出的上品仙丹，惊人的药力使得这昏迷的二人快速恢复，却也让闻了几下纳兰云馨，几个时辰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姜命，此前用了你的一颗丹药，答应过给你更好的！现在那颗上品丹药已被你服下，你说，这效果真有这么神奇？”
    少依凡没有回答纳兰云馨是否喜欢，反倒是想从姜命口中得知这仙丹的效用。
    他可不想被这样的纳兰云馨一直盯着，更不想在其清醒后，发现如此糟践自己。
    姜命听闻少依凡的话，不敢再坐在桌旁，起身抱拳回复：“回少爷！姜命才疏学浅，因炼神术才侥幸将境界提升至现在的三绝真仙。但自身对丹道并无接触，更是对炼丹一窍不通。
    额～不过老奴在昏迷中服下的这颗上品仙丹，入口即化，药香冗长，药力在体内经久不散，不仅对疗伤大有裨益，还有助于滋仙养元，温补残魂。即便不能使真仙起死回生，却也能令其无痛无苦，飘飘欲仙。
    按常理说，别说少夫人只是闻上一闻，就算是吃下去，也是有利无害。
    可现在这醉丹的症状，却也间接的说明了此丹乃七绝以上真仙炼制，对于像我等这样的男性真仙并无副作用，而对于像少夫人这样的女性真仙，却相当于致幻的迷药......”
    少依凡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些道理！不过你这‘少夫人’是从哪来的？她既是她，也不是‘她’。再没有让她恢复记忆之前，我不会答应所谓的仙家提出的和亲，却也不会拒绝。还没有的事情，不必言之凿凿。”
    姜命应声后坐下。
    可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脸色愈发红润的纳兰云馨，像酩酊大醉一般，对少依凡的话有些不满。
    “少依凡！你这么说就是不喜欢我咯？本姑娘可是，
    可是三清坐下弟子，堂堂五绝真仙，多少人排队等着见我都未必能见到，我在这里亲口问你喜不喜欢，却换来这样～这样一句话。
    你个骗子，你不是说从小我们认识的时候，就想要保护我一辈子吗？你个大骗子，嗯～大骗子......”
    或许是那句“从小就要保护”，又或许是那句“大骗子”，无形中让少依凡心中咯噔一下。
    那一刹那，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是一个从小要保护“小九”的承诺，还是信守一直喜欢纳兰云馨。
    而且，自己彷如这两点都没有做到。可是自己却清楚，心中有一片空灵的地方，眼前的纳兰云馨，她来过！而同自己竹马青梅的“小九”，她也来过！
    本来既是一场庆祝宴，又是一场告别宴，这一来二去，索性都没了食欲。
    一桌子大都是因为修行不用刻意饮食者，此时也只是象征性的动动筷子动动嘴。
    反倒是谢风华、谢云帆、还有拓跋良陆和拓跋南，并无拘束地享受这饕餮盛宴。
    少依凡和影妖，不断地给少应天和纳兰傲夹着菜，却也会在满儿和纳兰云馨之间不断来回。
    即便是现在分身成两人，好像也远远不够忙活。
    可少依凡是心甘情愿地，没有丝毫怨言地，甚至乐此不疲地。
    或许这一辈子就这样活到老，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自己心里，总觉得缺少很多更真实，更能让自己踏实地东西。
    是想那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的娘了吗？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填补心中这十几年的空白？又或者，看着眼前的纳兰云馨和少应天，自己心中的愧疚是被不断放大的......
    少依凡和影妖，渐渐在自己位置上驻足，相视一笑。
    “小青，你相信命运吗？”
    “虽然我们并未修仙，没有选择相信‘命运是上天注定’，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命运！”
    “不愧跟少爷我是自己人！信命，但不认命！不然岂不是要每天用天命阴阳术对着自己算到没完没了......”
    心神交流间，少依凡和影妖几乎将目光同时落在了桌子中央的一个陶瓷器皿上。
    与其他精致美味的菜肴相比，这个陶制品大小适中，盖着盖子，没有特殊香味溢出，视觉上也毫不起眼。
    但就是这个桌子上唯一没有被动过，其内同样盛着菜品的器皿，却深深地吸引着少依凡和影妖。
    “这可是娘的专用餐具，她经常做给爹和我们吃的唯一一道拿手菜！”影妖的声音率先在心神中回荡。
    “......”少依凡却有些失落地看着陶器，一言不发。
    然而少依凡却忘了，满儿是可以听到他心声的。
    说时迟，那时快。个头算不上多高的满儿，光着脚站在自己椅子上，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直接将陶器端过，拦在怀中，俨然有几分吃货模样。
    这个举动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少应天首当其冲，目光落在这个熟悉的器皿上，却一时间没了其他头绪。
    可是当满儿在自己椅子上蹲下，将放在自己面前桌上的陶器盖子掀开的一刹那，流光升腾，热气带着彩色的粒子飘荡在周围，扑鼻的香气犹如实质一般，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众人吸入鼻孔。
    修为浅的几人，已经停下了咀嚼口中的食物。修为强些的，已经完全沉浸在这能够看见的香味中。
    彷如任何想要吃掉这份珍馐的想法火举动，都是一种亵渎。
    甚至，能隐约感受到香味中散发出的灵力波动。
    满儿之前吃货精神一扫而空，看着眼前如同宝物一般还在发光的杂炖，神色变得凝重。
    “十全天鲜烩！”少依凡惊呼出声，他并没有想到，这道只有自己母亲凡若灵会做的菜，能出现在今晚的餐桌上。
    “的确是十全天鲜烩！”少应天激动的老泪纵横，应声附和少依凡。毕竟曾经也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吃过这凡若灵亲自下厨做的菜。
    只不过当时这道菜，没有光彩，香味并味浓郁到都能看见。
    影妖瞬间回到少依凡脚下。只见少依凡面带笑容的闪身消失，两息后又再次满脸绝望的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他以为自己母亲回来了，还亲自做了这道“十全天鲜烩”，所以冲进后厨，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即便将所有做菜传菜之人的面孔都挨个看过，也没有发现那张烙印在自己记忆中的脸。
    少应天见少依凡如此，心中也是一阵酸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周围众人也渐渐恢复理智，似有所悟。
    唯独阵灵，看着满儿面前的“十全天鲜烩”，目露精芒。
    而满儿则是一阵叹息。
    “唉！凡哥哥，情急之下智商大降，跑那么快干嘛？难道你就没发现这道菜的上的时间之力，已经足足两年了！这是一道两年前就做好的菜！”
    阵灵接过满儿的话茬，有些激动。
    “而且，老夫感受到了强烈的空间之力！甚至是并不熟悉的其他力量波动......”
    少依凡神情有些恍惚地盯着陶器：“不！娘，她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