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伍】
【贰拾伍】
忙到晚上,小燕子的孩子还是失去了。在诊治和抢救的过程中,小燕子始终昏昏沉沉,没有苏醒。
小燕子和永琪,终于回到了景阳宫。进了门,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都着急地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询问怎么一夜不回?小燕子哪儿有心情答复他们,脸色惨白地往椅子里一倒,整个人都虚脱了。
永琪憔悴而焦灼地看着小燕子,对太监宫女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
“是!”
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不安地退下,把房门也阖上了。
永琪疾步走到小燕子面前,拉起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小燕子抬起哀哀欲泣的眸子,深情地凝视着他。一时之间,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彼此凝视着,眼里,是百转千回的深情。终于,小燕子崩溃地低喊了一声,投进他的怀里。
“永琪!永琪!永琪……”她一连串地低喊着。
永琪哑声地,低低地说:“主权在我,我不答应就是!我们先跟老佛爷拖着,等我见到尔康,再商量对策,看有没有办法把箫剑救出来……”
小燕子拼命摇头。
“没办法了!我知道……我哥关在那儿,随时都可能送命……”她凄楚地看着他,“永琪,我听了我爹娘的故事,几乎看到那个惨烈的场面……我哥,他是方家最后的血脉,如果他死了,方家也就绝后了!我娘……在临死前,那么辛苦地把他送到大理,保住了他的性命,今天,为了我这个混账妹妹,假冒格格进宫,又糊里糊涂的爱上你,为了成全我,他牺牲了自己,我爹和我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们会恨死我!”
“不要这样想,你爹和你娘,会了解我们的苦衷,我们的无可奈何!”
小燕子凝视他,忽然幽幽地问:“永琪!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少地位?知画进了景阳宫,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永琪一震,义正词严地说:“我没说要娶知画呀!我只是说,让我想一想!”他重重地一甩头,“好了,我决定,拒绝就是了!”他抓住小燕子,低声说,“我去找尔康,我们订一个计划,今晚,在宫里制造一个假刺客,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找机会救出箫剑!”他毅然点头,“你不要难过,也不要着急,交给我去办……”说着,转头就走。
小燕子一步就拦住了他,紧紧地盯着他。
“不好!这种幼稚的事,我们不能再做!如果事情不成,我哥依然是死,我们几个冒的风险也太大,还要牵累紫薇和尔康。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做。老佛爷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也不会放我们几个出来!她一定什么都考虑过了。”
“是!你说得是!你分析得比我有条理……那么,我们要怎么办呢?”
小燕子凝视他,突然心碎的,痛楚地,却有力地说:“娶知画!”
永琪大惊,身子一退。条件反射般接口:“我不!”
小燕子逼近他,热切地盯着他。
“娶知画!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又何必在乎知画呢?娶知画!”
永琪节节后退,睁大眼睛,拼命摇头。
“不!不!我不!我做不到!我不要!”
“你要!你非要不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救我哥!这是老佛爷的条件,我们除了接受,没有第二条路!”
“不行!不行!我不是一个工具,婚姻不能用来做交换条件,我不爱知画,我不能骗她骗我自己,更不能辜负你!如果娶了她,我有预感,我会掉进一个万丈深渊里,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我不!”
小燕子急了,涨红了脸,对永琪再发冲。她爆发了,激动地大喊:“都是你!你害死我了!你把我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的皇阿玛毁掉了我们全家,现在,你还要毁掉我哥哥吗?你必须娶知画,救我哥哥!这是你欠我的,你要还我,还我一个健康的哥哥,还我一个活生生的哥哥!如果我哥哥少了一根汗毛,我都要和你拼命!知画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琴棋书画样样比我强,还会颜字柳字,她有哪一点配不上你?你心里明明也喜欢,偏偏还要逼着我来求你,你太狠了……”
永琪越听越惊,也激动起来,跺脚喊:“你看你看,你说的是些什么话?你明明在吃醋,还要逼着我娶知画……我不掉进这个陷阱里!说什么都不行!我不要!”
“你到底要不要?”小燕子尖声问。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永琪一迭连声喊。
小燕子的眼泪夺眶而出,怒骂:“你安心要箫剑死,要晴儿死,要我死!我怎么会进了这座皇宫?怎么会认贼作父?我恨死你!恨死那个皇阿玛……”
“不要叫,隔墙有耳……”永琪阻止着。
“我偏要叫,死在眼前,我还管他隔墙有耳有眼还是有鼻子?你和知画不是有说有笑吗?她是你的鸳鸯你的比目鱼,你还假正经什么?”
“你这么说,我更不要!”
小燕子早已承受不了这么多的惊心动魄,快要崩溃了。太多的曲折,太多的打击,太多的焦虑,太多的痛楚,太多的震惊……她内心的伤痛,堆积到这个时候,已经饱和。看到永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无法控制了,一阵急怒攻心,她冲到桌前,发现自己的鞭子,拿起鞭子,一鞭子对着永琪抽去,嘴里大嚷:“都是你害我,你还要这样矫情!我打死你!”
小燕子这样一冲一打,茶几翻了,古董架倒了,一阵乒乒乓乓。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全部冲了进来。
“哎呀!格格!这是怎么了?”
“不要不要!格格千万不要和五阿哥动手呀!”
“不好,怎么打起来了?”
“我们赶快抢下格格的鞭子!”
四人冲上前去拉架,这个喊,那个叫,闹得一塌糊涂。小燕子见四人都来拉自己,更是怒发如狂,振臂狂呼:“谁敢抢我的鞭子?你们仗势欺人吗?哇……”
小燕子飞身而起,一阵挥鞭,外带拳打脚踢,转眼间,把四人全部打倒在地。四人哼的哼,叫的叫:“哎哟!哎哟!格格打死我们了!哎哟……手断了,哎哟……腿断了……”
永琪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抢鞭子,大声喊:“不要闹了,我们好好谈,鞭子给我……”
小燕子哪里肯听,一面挥鞭乱打,一面红着眼睛大喊:“我要打架,我要杀人,我跟你拼了!你们爱新觉罗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碰巧,就在这个时候,乾隆来到了景阳宫。早上,永琪没有上朝,尔康也没有来值班,乾隆心里充满了疑惑,下了朝,就直接来景阳宫。岂料,才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小燕子的大呼小叫,尤其那一句“你们爱新觉罗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刺耳地传来,把乾隆气得差点昏厥过去。
太监们大声通报:“皇上驾到!”
永琪正在和小燕子抢鞭子,这声“皇上驾到”,吓得他魂飞魄散。手下一停,就啪一声,挨了小燕子一鞭。正好乾隆进房来,看到这样,更是大惊失色,惊喊:“小燕子!你在发什么疯?居然敢用鞭子打永琪?你……你……”他定睛一看,才看到满地哼哼着的宫女太监,更加气上加气,“你简直是个泼妇!怪不得老佛爷不喜欢你!你看你什么样子?朕在院子里就听到你的大呼小叫!你嘴里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作‘你们爱新觉罗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这话,是你能说的吗?说这种话,你想砍头吗?”
小燕子呆住了,握着鞭子,睁着眼睛,横眉竖目地瞪着乾隆。
永琪收束心神,仓皇行礼:“皇阿玛……我们没事,只是意见不合……”
小燕子直视着乾隆,看着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她看到了断头台,看到了自己的爹,正在断头台上,看到官兵飞骑大喊“杀无赦……”看到刽子手拿着巨斧劈下,看到她爹的脑袋滚落……她的情绪崩溃,这么多年,自己居然把杀父仇人当成阿玛!天啊!她手持鞭子,骤然扑向乾隆。嘴里怒喊着:“哇……砍头?砍头?你还敢骂我……还想砍我的头……”
乾隆见小燕子凶神恶煞般扑来,大惊。
永琪一看,吓得心魂俱裂,已经来不及阻挡。急切中,想也没想,就顺手抓起桌上一个瓷花瓶,对着小燕子背后一敲。他只想惊醒她,下手非常轻,谁知小燕子一动,花瓶无巧不巧,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哐啷一声,花瓶应声打碎,小燕子身子晃了晃,就晕了过去。永琪吓坏了,急忙伸手一接,小燕子倒在他的怀里。
乾隆震惊已极,睁大眼睛看着永琪和小燕子。
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心惊胆战地爬了起来,颤抖着对乾隆跪了下去。四人发抖地喊:“皇上……吉……吉……吉祥!”
乾隆惊魂未定,一甩袖子:“朕吉祥什么?朕家门不幸,才有这样一个儿媳妇!”永琪抱着人事不知的小燕子,用手托着她的脑袋,觉得手心湿湿的,低头一看,只见手里有血,顿时又惊又怕又急又心痛,连声急喊:“小燕子!醒来!醒来!小燕子……”
乾隆伸头一看,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莫名其妙的小燕子,仍然牵动着他的心,不禁急声呼叫:“大家待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传太医!”
“传太医!传太医!传太医……”太监宫女们一路喊了出去。
永琪颤抖着,急忙把小燕子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着急地搓着她的手,呼喊着她。
太医火速地赶来了。小燕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昏沉沉。太医诊视了伤口,上了药,再用布巾包扎起来。永琪目不转睛地看着。明月、彩霞在一边侍候,给太医送上这个,送上那个。太医包扎妥当,再仔细地把脉,又把明月、彩霞叫到一边细问,神色凝重。永琪紧张起来,心里充满了害怕、自责、心痛和后悔。明明只是轻轻地敲了一下,怎么会敲到头?怎么会这样严重?天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居然砸破她的脑袋?万一她有个什么,他也不要活了。他看着太医,急促地问:“怎么样?我看血流得不多……但是,肿了好大一个包,人也昏迷不醒,会不会很严重?”
乾隆一直没有离开景阳宫,听到永琪的询问,就走了进来,也抬头看着太医。
太医躬身回答:“回皇上,回五阿哥!还珠格格后脑勺上,只是一点点皮肉伤,几天就会好,没有大碍,就怕……就怕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永琪大惊失色,震动至极。
“什么?她肚子里有孩子?”
乾隆也惊呼出声:“她有孕在身?”
“大概只有两个月的身孕,臣……不敢一个人诊治,请传孟大夫过来,一起诊治,看是留得住,还是留不住……”
“那还等什么?快传呀!快传!”乾隆急呼。
明月、彩霞一迭连声地喊出门去。
“传孟大夫……传孟大夫……”
永琪低头看着小燕子,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心里,是翻江倒海的痛。
“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你怎么不说?怎么又是这样?”
小燕子动也不动,合着眼睑,了无生气。
乾隆看到这样,心灰意冷,一甩袖子,说:“有了身孕,还在房里演出全武行!这个小燕子……”他的眼前,又浮起刚才小燕子持鞭挥来的样子,真让人不寒而栗,大叹一声,“算了算了!气死朕!”
乾隆掉头而去。
永琪顾不得乾隆了,他没有起身,也没有送乾隆,只是摧肝断肠地看着小燕子,心里在疯狂地祷告着,神啊!让她好好的,让她度过所有的磨难!
接下来的景阳宫里一阵忙乱,几个太医,穿出穿进地忙了半天,无数宫女,紧急地熬汤熬药,小邓子、小卓子和太监、嬷嬷,忙着烧热水,提热水进房。忙到晚上,小燕子的孩子还是失去了。在诊治和抢救的过程中,小燕子始终昏昏沉沉,没有苏醒。或者,这也是上苍给她的一种保护,让她不至于在清醒的状况下失去孩子,避免了立时的伤痛。但是,永琪的伤痛就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他把她打伤,眼看她倒地,眼看她流血,眼看她失去孩子,眼看她昏迷不醒……他的心,整个都痉挛成一团,什么叫心痛如绞,这才深深体会了。看着她像沉睡般的样子,依旧带着几分她独特的稚气,他更加自责,后悔得快要疯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花瓶打她!
夜,悄悄地来了。室内燃起了灯火,明月、彩霞带着宫女,不停地帮小燕子擦汗,搓着手脚。永琪站在床前,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终于小燕子呻吟了一声,睫毛颤动着。
明月惊喊:“醒了醒了,格格醒了!”
小燕子呻吟着,弓着身子,嘴里喃喃地说着:“痛……痛……”
永琪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推开明月、彩霞,坐在床沿,低着头热切地看着她。
“哪里痛?哪里痛?睁开眼睛,看看我!”他哑声地喊。
小燕子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睛。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永琪苍白的脸。
“哎哟!好痛!”她虚弱地说,伸手去摸脑袋,摸到了包扎的布巾。
“不要碰!”永琪一把抓住她的手。
小燕子凝视永琪,觉得自己不对劲,抽回了手,压着肚子,咕哝着:“怎么这儿也痛,那儿也痛?外面也痛,里面也痛?”
“太医说……休息休息就会好,你……怎么不告诉我?”永琪的声音里滴着泪。
“告诉你什么?”她忽然脸色一变,睁大眼睛看他,“我……我……太医来过了?”
他点点头,充满了怜惜和伤痛地看着她。
“对呀,把我折腾了好半天……”小燕子在昏迷中,也曾感到许多太医把她翻来翻去,原来太医来过了!她心中猛地一阵跳动,难道难道……自己怀疑的事成真了?她的眼中,蓦然闪出希望的光彩来。她盯着永琪,讷讷地、结舌地、羞涩地问:“我……是不是……是不是有了?”
看到她眼里的闪光,听到她声音里的希冀,永琪的眼眶,蓦然湿润。
“已经……没有了!”他痛楚地说。
她怔了怔,疑惑地看着他。他咽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
“原来……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总是这样?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你怎么还会不知道?”他轻声地埋怨,不忍责备。如果自己知道,怎么也不会和她动手。
“有了,又没有了?我……”小燕子心中一抽,她明白了,“我……我又失去一个孩子?”
永琪看到她眼中的光彩,立刻暗淡下去,心里,更是涌上排山倒海般的痛。他吸了口气,忍住自己的痛,去安慰她:“没关系,不要难过,孩子有什么稀奇?我们再接再厉!嗯?”
她不说话,思前想后,眼里的痛楚越来越深。半晌,才喃喃地说:“这次,我是有感觉的,我怀疑了好多天,不敢说!就怕弄错了,闹笑话……结果,没有了!我连小名都想好了,假若真的有了,就叫‘南儿’,紫薇有‘东儿’,我们有‘南儿’,是‘南巡’时候有的……怎么又没有了?”
永琪听她这样说,心里更痛,把她的手拉到唇边吻着,哑声低语:“别说了!”
明月、彩霞在一边掉眼泪。
这时,宫女捧着药碗过来。明月急忙说:“五阿哥!让我先侍候格格吃药!”
永琪接过药碗说:“让我来!”
小燕子眼里,逐渐充盈着泪水。她把头一转:“我不想吃!”
“格格不要说傻话了,药哪有想吃不想吃的呢?一定要吃呀!”彩霞着急说。
“是呀!吃了才有力气挥鞭子啊!打架啊!练功夫啊!”明月哄着。
挥鞭子?小燕子想起挥鞭子的事了,想起乾隆,想起杀父之仇,想起还困在密室里的哥哥,想起太后的提议,想起知画……她都想起来了,她的脸色,随着回忆越来越沉痛,越来越愁苦。
“不吃不吃不吃!就是不吃!”她转开头。
“就看在五阿哥亲自帮你捧着药碗的面子上,也要吃啊!”彩霞柔声说。
“不吃不吃!我说不吃就不吃!”她含泪带恨地说,“吃什么药?死掉算了!”
永琪痛楚地看着她,把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对明月、彩霞说:“你们通通出去!让我跟她说!”
“是!”
明月、彩霞不放心地看了永琪一眼,带着宫女们退了出去。
永琪见室内没人了,就把小燕子拉了起来。
“小燕子!你看着我!”
小燕子坐起身子,抬起眼睛看着他。
永琪温柔地说:“你跟我生气没关系,等你身子好了,要挥鞭子要打人都随你!千万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药,一定要吃!”他祈求地看着她,“小燕子,我心里已经像烧火一样,烧得全身都痛,你不要再让我急,我求你了,吃药好不好?”
小燕子见他低声下气,心里一阵痉挛,眼泪就涌进眼眶。她可怜兮兮地说:“不是,我不是跟你生气,我很伤心呀!我知道……我又闯了大祸,我居然挥着鞭子要打皇阿玛……我哥还关在密室里……我又弄掉了孩子……躺在这儿,怎么去救我哥?”说着,泪珠就滚下面颊,跌碎在棉被上。她用力地看他,好像要看进他的灵魂里去,她的声音,充满了哀求:“你,到底要不要娶知画?”
永琪深深地凝视她,他的眼光,也看进了她的灵魂深处,答非所问地说:“对不起,打到了你的头,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
小燕子没有力气管自己的头,现在,痛的不是头,是她的心!她盯着他,用十分温柔的声音,谅解地说:“幸亏你打昏了我,如果你不打到我的头,不知道会弄成怎样?以后……不要打那么重,打轻一点嘛!”
永琪听到她这样温柔的声音,这样体谅的言辞,还有她还想说笑话,来缓和自己的犯罪感,他心里真是如火如荼,一股热浪直往眼里冲,他想给她一个微笑,不知怎的,笑没有成型,眼泪却滚滚而下。
看到永琪的泪,小燕子大震,心脏剧烈地抽搐,说有多痛就有多痛。她伸手摸永琪的脸颊,永琪的泪,惊愕地,震动地说:“永琪,你哭了?”
他一语不发,把她的身子,拉进了怀里,用嘴唇去吻她的额,再吻她的眼睛,继续吻她的鼻尖,又吻她的面颊,再吻她的唇一面吻她,眼泪一直掉。
看到他这样,她哪儿还忍得住,眼泪也疯狂地落下。她伸手去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哽咽地、心痛地、自责地、慌乱地说:“不要这样,你不要哭,你这样,我很难过呀……我……我知道我有很多错,我以后不凶你了,不乱发脾气了……也不闯祸,不攻击皇阿玛……不打架,不弄掉孩子……我吃药!我马上吃药……”
听到她这么温柔而惶急的声音,感受着她那份真挚的爱。永琪心里,就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每一朵火焰里,都是对她的“热爱”,这才知道,爱为什么是热的?这么灼热,烧痛了他的五脏六腑。为了她,刀山油锅,他都可以下!天堂地狱,他都可以去!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他低低地说了几个字:“我娶知画!”
小燕子一怔,没听清楚,慌忙问:“你什么?”
“我娶知画!”他咽着泪,清楚地说,“如果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如果这样可以救箫剑,我娶知画!”
小燕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眼睛一闭,泪珠成串地滚落。她不知道是喜是悲,只是紧紧地搂着永琪,心里,在疯狂般的呐喊,永琪,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室内一灯荧然,两人就这样紧拥着,谁都不愿放开手,好像彼此不抱紧,就会失去对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