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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尤物【快穿】高H 淫乱小镇 (快穿)插足者

第22章 玲珑之塔(下)

      “老孔因为阴间来信而死,信的内容只有吴六婶明白。如果吴六婶没有说谎,一定有第三个人写了那封信,而且明白吴六婶会把信的内容解释给老孔听,逼他自杀——这一招,只不过是在混淆视听,让大理寺产生大混乱,凶手才能浑水摸鱼……老孔、詹布、天竺僧……”再一次,狄仁杰跳出事件本身,从更高的维度思考眼前发生的一连串咄咄怪事。
    “搜查老孔住处,查明老孔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寻找更多旁证,证明他跟詹布之间存在的交易或者关联——”狄仁杰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老孔身上。
    “判官老爷,画完了。”吴六婶放下毛笔,双手捧着那张黄纸,献给狄仁杰。
    狄仁杰没有伸手,只是在那张纸上扫了一眼。
    “烧了吧。”他说。
    吴六婶赶紧把纸凑近烛焰,烧成灰烬。
    “除了你,谁也看不懂阴间来信?”狄仁杰问。
    吴六婶很肯定地点头:“是的老爷,这门学问是不传之秘,学了会折寿,再说,只有那些有慧根的人才能学会,所以我至今都没选定传人……”
    狄仁杰站起来,用力挥袖,右手五指化为鹤嘴锄,无声地点中了吴六婶的左侧太阳穴,令对方瞬间昏迷,倒在床上。
    他吹熄了蜡烛,缓步走出去。
    三人换掉衣服,走出青龙街。
    “是真的。”狄仁杰只说了三个字。
    “大人,回去查老孔?”陶荣心思缜密,从狄仁杰紧皱的眉头上猜出了端倪。
    “正是。”狄仁杰点头。
    “大人,不如把詹布抓了——”
    柳叶的话只说了半句,就被陶荣用眼神制止。
    “山雨欲来风满楼,你想抓住风,能抓住吗?树欲静而风不止,要想让大树静下来,就得等风过去。”狄仁杰笑起来,“陶荣,让柳叶说,有些时候,你就是太安静、太善解人意了,才会让自己过度沉默,这样不好。有时间,多想想诸葛孔明的五丈原之亡。”
    陶荣拱手:“谢大人指点。”
    狄仁杰那句话的确是点中了陶荣的死穴,他的弱点在于“思而不学则殆”,而柳叶的缺点在于“学而不思则罔”,这都是狄仁杰屡次提醒过的。
    “我准备屈从了。”狄仁杰忽然说。
    走在三更的长街上,他已经意识到,侦办玲珑妃这件案子不是件一蹴而就的事,当下已经遇到了严重的阻力,既看不清未来,又拿不下现在。所以,他需要战略性地后退,暂时偃旗息鼓,交出局面的控制权,让敌人获得阶段性的胜利,然后慢慢浮出水面。
    “大人,我们一切都听您吩咐。”陶荣说。
    “大人,让天竺僧进宫也没什么不好的,皇上思念玲珑妃过度,懒得理会朝政,这对大唐江山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就是得死马当活马医,东方不亮西方亮,让天竺僧使用天竺国的异术,来挽救皇上的思念顽疾。虽然这样成功的机会不是很大,但万一能成功了呢?岂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柳叶说。
    她急切地表明了态度,其实不是基于对天竺僧的信任,而是对皇上、玲珑妃这段苦情的怜悯。
    “你——柳叶,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做任何事,都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以规则为准绳,不能掺杂任何私人情感。大人教导过很多次,恶人不一定是犯罪者,好人不一定是无辜者。现在,你必须收起你的同情心,把注意力转到案子本身上来。”陶荣忍不住,只能开口告诫柳叶。
    同样的话,狄仁杰的确说过无数遍。大理寺是天下衙门、捕快、差役的样板,身在此处,一定要对自己严格要求,不要说错抓错放的大差池了,就是小错也不能犯,要时刻绷紧脑子里的那根弦。
    “我没有,我现在就是很公平地说话办事,反正一切都由大人定夺。”柳叶不服气,立刻强辩。
    狄仁杰没再开口,沉默地走过长街。
    黑夜是长安城的好人们最寂寞的时候,也是罪犯最猖狂的时候。如果没有大理寺这些热血、公道、奉献、执着的人,长安城将永远处于黑夜,最终暗无天日。
    所以,狄仁杰每次在黄昏降临之后,总是把自己当成与黑夜搏斗的勇士。他从来都不崇拜追日的夸父,却欣赏射日的后羿。“为了天下人的黎明与黑夜战斗到底”——这就是他永远的座右铭。
    天明时,狄仁杰再到悦来客栈,带着天竺僧、詹布入宫。
    为了这两人,皇上刻意推掉了早朝,在御书房单独接见。
    狄仁杰观察到,天竺僧与詹布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惊喜、荣幸、慌张、敌视,只是平静地入宫,安静地等待,静静地面对皇上。包括皇上吩咐赐座、赐茶时,两个人也面无表情,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说说那座塔吧。”皇上开门见山。
    事情一牵扯到玲珑,皇上就会心浮气躁,一心想要最直接的结果。
    “我们先建成那座塔,然后将玲珑妃的身体放置于塔中,七七四十九日后,魂魄归位,阳气复苏,人就能安然无恙地从塔里走出来。在天竺的上古奇书中,这座塔被称为‘玲珑之塔’,梵文的音节为‘勾德尔达塔’。我们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质疑,但是现在,中原术士对玲珑妃的离去毫无办法,我们有信心做到这一点,请皇上恩准。”天竺僧侃侃而谈。
    皇上点头,向于公公打了个手势。
    于公公开口:“那本梵文奇书的中文名字是不是《海涵经》?所有成功复活的例子是不是都是男人?在进入那座塔之前,是不是得把身体做一些特殊的处理,然后从头到脚裹上白布,连一口气都不透?”
    他每问一句,天竺僧就点一次头。
    “如果不成功呢?”皇上接着于公公的话问。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知道这件事一定成功,冥冥之中,众神已经反复给了我无数次许诺。皇上,这件事不成功,我就提头来见。”天竺僧回答。
    “一万个人头,也抵不过——”皇上在龙椅扶手上轻轻一拍,没再说下去。
    狄仁杰在心底苦笑,他不愿意看到皇上的这种表现。
    有机会坐上龙椅的人一定要以保护天下百姓平安为己任,而不是将一个女子看得比大唐江山更重要。自古以来,那些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君主全都丢掉了国家,成为异国人的阶下囚,最终既得不到江山,也失去了美人。
    “那座塔是为一个人建的。”一直站在天竺僧背后的詹布突然开口,“那个人说过一句话——仲夏夜的雨滴落于灰瓦屋檐上,叮铃叮铃,如同刚刚剪过的指甲划过琴弦,柔声过耳入心,不忍细听宫商。”
    皇上骤然失色,双手抓紧龙椅扶手。
    狄仁杰盯着詹布的脸,那张脸上却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表情。
    “你再详细说一遍……你怎么知道?”皇上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拳在胸口重重捶打了两下,镇定心神之后,才缓缓地问。
    “暖雨洗灰梁,剪甲拂弦囊。耳语急入怀,不敢品宫商。”詹布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玲珑的五言断章,你怎么知道?你如何晓得?这几句只有我和玲珑对谈的时候,随口而吟,都没抄录在纸上……你不该知道,没有人知道……”皇上失态,语无伦次。
    “说过的就会留下痕迹,就像在这里,处处都留着她的痕迹。”詹布张开手臂,缓缓地指向龙椅、龙书案,“我看到,她走过这里的每一步,步步生出莲花来。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这里,在桌前、椅后、门内、槛外……她的声音也留在这里,绕梁三日,十年不去。你们听,她在笑……一本奏章错字连篇,书写如同鬼画符一样,认都认不得,最后那上奏章的人怎么处置了?是不是发配西北苦寒之地,朝廷永远不再录用?那被革职查办的小官根本不知道,让他丢官离乡的不是皇上,而是玲珑妃……”
    詹布微微闭上眼,双手食指随意指点着御书房的各个角落,仿佛在描述着一场沉梦里的景象。
    皇上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嘴里不停地倒吸凉气。
    狄仁杰沉默地后退,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詹布的脸。
    “她在这里,她就在这里。”詹布睁开眼,指向皇上的龙椅左侧,“皇上,玲珑妃就在那里,她舍不得走。”
    皇上转脸,双眼清泪长流。
    狄仁杰也向那边望,龙椅左侧空无人影。
    “玲珑,你在这里,为何不现身相见?”皇上缓缓地向前伸手,一寸一寸探过去,似乎是怕碰痛了某个人。可是,那里没有人,只有虚无的空气。
    “我要建那座塔,为玲珑妃聚集魂魄。”天竺僧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在皇上头顶,令得后者浑身抖颤,无法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