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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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谁也没想到在案发现场条件如此有限的情况下,我可以分析出指向性的结论,有了它,破案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负责侦破案件的刑警队员得到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在我们中午开饭前,所有的调查任务全部完成。
“冷主任。”
“摸出情况来了?”
“有了!”
“快说来听听。”
叶茜并没有翻开她手中的笔记本,而是选择了直接口述,可想而知,调查结果可能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火车站、汽车站、轮渡码头,所有可能出行的公共交通场所,我们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就张贴了大量的寻人启事,到目前为止,张庆生依旧没有任何下落。”
听到这个消息,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头涌起。李芳已经被杀,现在张庆生下落不明,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他也遭遇了不测。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这种猜测,但谁都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们都还想抱那么一丝希望。
明哥眉头紧锁,没有出声,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叶茜没有停顿,接着说:“当年拐卖张庆生的人叫贾兵,我们也联系到了当年的办案民警,贾兵确实因拐卖儿童罪终审被判处了五年有期徒刑。”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在服刑?”我忍不住问出了声。
叶茜还没开口,可她脸上挂满的愁容已经给了我答案,她继续说:“就算是贾兵在监狱中表现良好,也不可能提前两年被释放,除非有重大立功表现。而重大立功表现无外乎检举揭发同伙或者他人等,可当年他是单人单案,嫌疑人就他一个人,根本不存在这种情况。而且他的办案民警很肯定地告诉我们,贾兵的四肢健全,不存在小龙说的左脚拇指残疾的情况。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刑满释放人员都需要持释放证明在规定时间内到辖区派出所落户,贾兵的户藉派出所我们也去查了,他目前没有去落户。”
“唉!按照这么说,贾兵基本可以排除。”我有些失望。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结果?”明哥接着问。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个希望。”叶茜这一句话,让我们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张庆生的关系网很简单,他这几年基本上都是以在外捡破烂为主要经济来源,镇上的黄氏废品收购站是他这些年出售废品的唯一地方,我们怀疑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可能会知道一些情况。”
“刑警队有没有对这个老板做初期的询问?”
“暂时还没有!”
“走!”明哥没有耽误一秒钟,转身朝楼下走去。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时间真的耽误不起,能多抢一秒钟,张庆生就有生的可能。这一点在我们所有人心里已经达成了共识,胖磊一路拉着警报朝目的地飞速驶去。
没过多久,我们的勘查车停在了一个略显破旧的院门前,院子的围墙上象征性地装着一道摇摇欲坠的红色双开铁门。如果大家观察足够仔细,就会发现农村院子的大门颜色大多是红色,其实这里面有些说道。一来,这是民俗,红色可以辟邪挡煞;这二来,红色也预示着日子红红火火。很多人深信,用红色的大门会给人带来好运,所以,红色的大门在经济欠发达地区相当普遍。
红色大门的两边,一左一右用铁钉钉着两块木板,木板上用红色油漆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大字:“废品收购”“正在营业”。
大门没有上锁,随着门被推开,一只黄狗冲我们汪汪汪狂吠起来。
“谁啊?”院子正当中一间平房内,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询问声。
“是黄月娥吧,我们是公安局的!”
“啥?公安局的?你们是来检查的?”屋内的声音略显担忧。
废品收购站在公安局被列入“特种行业”的范畴,因为这一行业一旦监管不力,就会成为犯罪分子销赃的“天堂”,尤为突出的就是盗窃电缆、井盖等,此类案件要想堵住源头,必须从废品收购业下手。所以这种场所会被辖区派出所单独列出,不定时地对其检查和管理。
“不是,我们是市局的,有些问题想找你问问。”明哥掏出警官证举在半空中。
“市局的?”听我们这么一说,黄月娥放松了警惕,从屋子里探出头来。
明哥应了一声,收起了证件。
黄月娥一看我们都是生面孔,又试探性地问了问:“你们真的不是检查的?”
“大姐,检查至少要穿制服吧,您就别磨磨叽叽的了,出来我们简单地问个事情就走。”
胖磊的这句话仿佛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那好,那好,想问啥进屋问!”
因为案件紧迫,我们五人一头扎进了那间黑乎乎的房屋内。
明哥一进屋便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来,快速地从包中掏出笔和纸准备记录。
“警官,你们想问啥?”黄月娥看我们这阵势,担心地问道。
“张庆生你认识不认识?”
“张庆生?”
“男孩,虚岁七岁,天天在你这里卖废品。”
“家住张圩村?”
“对!”
“他怎么了?”黄月娥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担心地问道。
“你很关心他?”
“警官,他到底怎么了?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能不能把张庆生的事情跟我们说说?”明哥尽力岔开话题。
作为废品收购站的老板,肯定是经常跟警察打交道,黄月娥何尝不知道明哥是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于是她缓缓地重新坐在板凳上,开口说道:“庆生这娃早在两年前就开始来我这里卖破烂,起先我以为他是个流浪娃,后来才渐渐知道他家里还有一个娘。”
“那他家里的情况你都清楚?”
“我一个亲戚以前就住在他们村,庆生家的事情我都知道,是个苦命的娃。”黄月娥有些心疼。
“能不能尽量说得详细一点?”
“庆生这孩子别看就只有那么点大,可心里特别有数,而且娃还特别懂事,要不是我家里有三个男孩,经济条件不行,我真想把他供养了。”
“张庆生平时都干些啥,你知不知道?”
“还能干啥?走街串巷捡饮料瓶。”
“每天都是如此?”
“对。别看庆生年纪小,但是很勤快,早上天蒙蒙亮就出去了,中午会到我这儿卖一些,然后下午接着出去。我们农村不像城市喝饮料的多,有时候跑一天也就能卖个三四块钱,连顿饭都买不起。也是因为可怜他们娘俩,只要他来,我每天中午都会多给他一些钱,好让他能多给他娘买点吃的。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个‘月’字,娃平时都喊我月娘。”
“庆生会不会做饭?”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张口问道。
“巴掌高的娃,连锅台都够不到,哪里会做饭。平时要么是我给他做一点带着,要么就是多给他点钱,让他给他娘买点吃的。”
“这些年都是这样?”
“对。”
我给明哥使了个眼色,示意我问完了。明哥点点头,接着说:“你最后一次见到庆生是什么时候?”
黄月娥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很肯定地说道:“六天前他还来卖过一次废品。”
“那你知道不知道,张庆生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他一个娃能得罪谁?”
“你那么肯定?”
“别的不敢说,这点我肯定能打包票。除了他娘,庆生跟我最贴心,平时在外面受欺负了他都会跟我说。”
明哥问到这儿,有些停顿。
“警、警官?”黄月娥小心地说道。
“怎么了?”
“我也经常跟你们公安局的警察打交道,我知道有些话不该问,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庆生,这都多少天了,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从黄月娥焦急的表情来看,她对张庆生的感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越是这样,那她的口供就越可信。换句话说,张庆生这边也没有任何矛盾点可以调查,案件即将走进死胡同。
“我们也在找他!我们很担心他遭遇不测,所以你如果发现他的行踪,希望你及时跟我们联系,但一定要注意保密。”明哥可能也感觉到了这个黄月娥所言无任何瑕疵,才跟她透了一个底。
“不测?”黄月娥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明哥私底下朝我们挥了挥手,我们一行人在她的悲伤即将袭来之际,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