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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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明哥旁边,隐约地听到老贤很有磁性的嗓音:
“血液样本比中了,死者体内的精液是吴达的。”
明哥挂掉电话来了底气:
“是男人,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
“现在人都死了,你还不想如实地交代?还要瞒到什么时候?你们两个有没有发生性关系?”明哥直截了当。
“发、发、发生了。”吴达涨红着脸,瞥了一眼正在电脑前敲打键盘的叶茜,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你们不是离婚了么?还有来往?”明哥眯着眼睛问道。
“我……”
明哥见他如此拖拖拉拉,一巴掌甩在了桌面之上,大声喊道:“把当晚的事情给我仔细地说一遍!”
吴达被这一举动吓得着实不轻,慌忙张口回答:
“昨天晚上九点多,我接到乐乐的电话,她说身体不舒服,让我去看看她。我当时很担心,就跑了回去。可没想到我一推门进屋,乐乐就一把将我抱住,不停地吻我的嘴巴。我是个正常男人,面对我深爱的女人如此主动,我就一时没控制住,和她在屋里发生了关系。”
“发生了几次关系?”
“两……两次。”
“接着说。”
“发生关系后,我们先是洗了个澡,接着又像以前一样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忙活完之后,乐乐说出了这次喊我过去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
“她说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是她的心永远在我这里,昨天晚上正好是她的排卵期,她要给我生一个孩子,等孩子瓜熟蒂落,那个叫黄冲的男人自然会离开她,她的母亲也不会忍心看着孩子没有爸爸,就再也不会拆散我们两个。”
“我知道乐乐的一片良苦用心,可我是个男人,到头来需要自己最爱的人用如此手段去挽回这段感情,我真的感到自己活得很卑微。听她这么说,我没有在家里过多地逗留,因为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几点钟从家里走的?”
“大概是十二点钟。”
“离开家后你去了哪里?”
“我在小卖部买了两瓶白酒,去了泗水河边。”
“你一晚上都在那里?”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在河边的木椅上睡着了,一直睡到早上十一点多,警察就找到我,把我带到了这里。”
明哥听完,起身说道:“那好,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
“小龙,你去喊徐大队,把吴达带到侦查员办公室先看管一段时间,等国贤的结果分析结束后,再做决定。”
“知道了,明哥。”
“叶茜,你把问话材料打印两份,一份交给徐大队,另外一份我们带走。”
“好的,冷主任。”
做完这一切,已是中午一点半,我们三人在刑警队简单地扒拉了两口午饭,便马不停蹄地往我们科室赶去。
明哥刚下车,就一头钻进了老贤的实验室。
“国贤,怎么样了?现场检材都分析完了没有?”
“好了!”老贤的打印机在飞速地运转,一张张空白的a4纸被印上了许多标有数据的图案和文字。
“我在会议室等你。”
几分钟后,我们科室的所有成员全部落座。明哥示意叶茜将吴达的问话材料递给胖磊和老贤。等他们两人阅读完毕之后,他翻开了笔记本。
“下面我们都来分析一下这个吴达能不能排除嫌疑,小龙先说。”
按照现场勘查的顺序,我是第一个进入现场的技术员,所以通常情况下,明哥都喜欢让我先介绍痕迹检验的情况,我稍微捋了一下思路,然后开口道:
“我先说说现场的指纹情况,当时我在室内也做了大量的分析,嫌疑人是带着乳胶手套进行作案,而我的确在案发现场的房门上找到了吴达的指纹,说明他在进入室内时并没有戴手套。”
“其次便是鞋印,嫌疑人所穿的为钉鞋,我上网仔细地比对了一番,由于钉鞋的鞋钉并没有固定的安装方式,所以暂时无法确定钉鞋的种类。在询问吴达时,他的脚上穿的是运动鞋,我在案发现场外的走廊中发现了和他鞋底花纹一样的鞋印,这就说明吴达很有可能就是穿着脚上的运动鞋到达现场的,而不是钉鞋,这一点有很大的说服力。”
“还有,就是室内的门锁锁芯,并没有撬别痕迹,吴达手中有室内的钥匙,但是嫌疑人是攀爬窗户入室,这一点不符合常理。所以我个人感觉,吴达应该不是凶手。”
“嗯。”明哥点了点头。
“焦磊,你那儿有没有什么线索?现场周围有监控设备么?”
胖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山城小区就是一个无人居住的鬼区,案发的五号楼只住了三家,其中有两家还常年不见人回来,小区几乎没有任何配套的基础设施,更别说监控了。”
“那国贤,你说说看吧。”
老贤听到明哥喊他的名字,把手中的问话材料放在桌面上:“我同意小龙的说法,根据我化验的结果来看,吴达应该不是嫌疑人。”
“哦?”我竖起了耳朵。
“虽然死者体内的精液是吴达所留,但是根据检验结果,我能分析出死者是自愿跟其发生性关系,当晚两个人应该相处得很融洽。”
“这都能分析出来?”胖磊瞪大了眼睛如同看怪物一样地盯着老贤。
“别打岔。”明哥教训道。
老贤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片:“根据吴达的材料来看,他跟死者是在卧室的床上发生了关系,但我在卫生间的马桶盖、淋浴区都提取到了吴达的精液样本。这说明他们两个在发生关系后,应该是洗过澡,而且我在尸表的擦拭样本上,检出了沐浴露的成分,这一点跟吴的口供吻合。”
“还有,我在卧室的床下提取到了一条崭新的白色女士内裤,上面检测出了吴达的精液,接着我又在卫生间的洗衣机里,找到了一条沾满污渍的红色女士内裤,在这条内裤上,我只检出了死者的dna。整个屋子只有这一条脏内裤,我分析应该是死者当晚换下来的。”
“试想,如果是吴达强迫死者和他发生性关系,死者怎么可能在自己被强奸之后还悠闲地洗了个澡换了一条干净的内裤?所以我判断,死者跟吴达发生关系,极有可能是自愿的。”
“贤哥,你的意思是说,吴达没有杀人的动机?”我反问道。
“如果按照问话材料上所说,那他真的没有任何杀人的动机。”
明哥的手指很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通过我的观察,我也觉得吴达并没有撒谎,他在刑警队院子中那种痛苦的表情,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这是其一。其二,吴达的口供基本上都有一些现场物证可以佐证,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现场勘查是什么情况,但是他的口供却跟我们现场勘查的一些情况吻合,那足以说明他的话有可能真的是实话。我觉得,吴达暂时可以排除嫌疑,大家有没有别的意见?”
“其实,还有一点我忘了说。”我刚想说“没有”,老贤慌忙插了一句。
“哪一点?”
“我们当时刚进现场时,是不是闻到了一股呛人的味道?”
“是,有这么回事。”这股味道我记忆深刻,于是赶忙回道。
“经过我的检验,是胡椒粉。胡椒粉就出自死者家中。”
“你的意思是说,嫌疑人将厨房翻得如此凌乱,就是为了找胡椒粉?”我很诧异。
“应该是这样。”老贤点头回答。
“在现场找胡椒粉,这就说明嫌疑人对死者家中的情况不了解,那以前就是吴达的家,他如果要找胡椒粉,应该不会把厨房弄得一片狼藉才是,所以从这一点也可以排除他的嫌疑。”我顺着老贤的思路得出了观点。
“对,我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老贤说完用夹子夹住了手中的鉴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