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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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魏孟崎交往时正逢大三实习,隔壁班方伶烟找她合租。二人曾选过同一门选修课,互相认识。
直到魏孟崎开着车来接两个小姑娘去吃饭时,她才知道,这个在楼梯拐角撞到的男人,竟然是方伶烟的表哥。
一来二回,两人也渐渐熟络,存了对方的手机号。
夏夜闷热难耐,时常睡不安稳。那晚,方伶烟很晚才回公寓,半夜甘陶被热醒,迷迷糊糊间听见厕所有动静。睡意蒙眬间,手臂被人晃着。
方伶烟瘫软在她床头,气若游丝:“陶陶,我难受……”
手忙脚乱的半夜,路边打不到车,她唯一想到的人就是魏孟崎。
很快,方伶烟被送进急诊挂水。
长凳上,甘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因为太着急,她只在吊带睡裙外套了件中袖小外衣,拖鞋也半路跑掉了一只。
狼狈又凌乱。
甘陶缩着腿,低头和魏孟崎并肩坐着。
魏孟崎瞧着小姑娘缄默不语的模样,估摸着惊魂未定,安抚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她抿抿唇,点头。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一会儿伶烟的父母也来了。”
甘陶迟疑半秒,双手揪着衣领,起身,睡裙刚到膝盖。
魏孟崎刚就余光瞥见,她的睡裙坐着已在膝盖之上,露出大半截白皙的肌肤。
她揪着外套的衣领,但还是可见露出的脖颈和锁骨,发丝微粘脸颊,眼底惊慌未消,苍白的脸色和被咬得充血的唇……
有一股少女凌乱的风情。
他喉咙一紧,垂下眸。这一瞟,发现了她的鞋子。
只剩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光溜溜地贴着地板,白皙可见青色血管的脚丫,小巧玲珑,脚趾微蜷。
瞥见他盯着她的脚,甘陶窘迫,臊意爬上耳梢,腿不安地向后缩了缩。
“你这样,怎么走回去。”一开口,蓦地发觉嗓音沙哑。
“没事的。”甘陶眼神忽闪,心底祈祷他别再看了……小声回应,“就这样走吧。”
岂料他没动,她也不好意思先迈出腿。
就这般干站着,瓷砖地板透来的凉意从脚底直蔓上全身。
他突然道:“你的脚太小,我的鞋穿上应该也不好走。”
愣了三秒,甘陶明了他话中所意,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没这么娇贵。”
她怎么好意思穿他的鞋,让他光脚走回去……
况且这不过小事一桩,夏夜炎热,没有鞋也无关紧要。
魏孟崎淡淡笑了:“女孩子无关娇贵,都是需要疼的。这时我要是让你直接这么走回去,未免太不绅士了。”
甘陶张了张唇,正欲解释,就听他低声询问:“是我背你,还是抱你?”
她的手攥着裙边,心怦怦怦快要撞出胸口,两颊升腾起红云。方才还心中嘟囔医院的空调凉飕飕,现下又禁不住背后燥热。
后来回忆,她不懂少女的初次心动,究竟来源于让男人看到了她露在外的脚,还是那句“女孩子无关娇贵,都是需要疼的”。
小姑娘脸皮薄,犹豫不决,尚未吭声。
魏孟崎叹了口气。
甘陶只听耳边传来一声低语“冒犯了,见谅”,一只手臂隔着睡裙丝滑的裙料扣上她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甘陶心一颤,下意识双手揪紧他白色t恤前襟。
魏孟崎垂眸看她,又一眼,他呼吸一滞。
原本紧揪着外套衣领从未放开过的手,此刻正攥着他前胸衣服那块布。
外套领口散开,露出睡裙v领边缘,往下,随着呼吸起伏的白,犹可见少女玲珑的曲线……
魏孟崎头皮发麻,只觉得呼吸间盈满她身上不知哪儿传来的甜香。
手中的绵软温热,鼻尖的隐隐甜香,她呼出的,扑在他锁骨处又细又小的湿热气息,还有刚才胡乱的视线扫到之处……
种种细枝末节,在他脑海里织成不可描述的画面,四下乱窜。
二十八快三十岁的人了,情场上也算春风得意,阅人无数。现下倒像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似的,回到初次接触男女性与爱的懵懂心跳岁月,脑海中闪过光怪陆离的梦境片段,那些手和大腿,脸和嘴唇……
还是个在读书的小姑娘,魏孟崎你能不能别这么龌龊。他心下暗骂,脚步加快。
这一路,从医院走到停车场,他喉口干涩,后背早已湿透。像屋内停电,无数个被闷汗热醒的夏日午夜。
与魏孟崎之间的关系,好似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
从长南之旅到亲生父母重逢,他在她心中某种刻意深藏的情感,越来越不受控制。
甘陶闭眼,有几分挫败。其实根本无法掩饰,不坦诚,反而漏洞百出。
她确实,在想他。
又放任自己,献出了真心。
他的公司她以前也来过,记忆尚未生疏。
进门前台处,她敏锐地嗅出氛围不对。具体在哪儿,细说不上来。
前台小姐僵硬扯着的笑终于有了转移的地方,礼貌地询问:“小姐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甘陶余光瞥见身边还有一个高挑的戴墨镜的女人,她点头:“约了五点,和魏老板见面。”差点脱口而出“魏孟崎”,但魏总……着实叫不出口。
总恍惚把他喊老了二十岁。
前台小姐微不可察地瞄了墨镜女人一眼,目光投向甘陶的瞬间仿佛吁了口气:“请问小姐贵姓?”
“甘。”
“甘小姐,这边电梯直上二十二楼,老板在办公室等您。”
甘陶道了谢,浑身古怪地离开。
电梯门关上只剩一条缝隙时,倏地像同级磁铁相斥般朝两侧推开。
踩着高跟鞋的墨镜女人施施然走进,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站在她身侧。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氛围不对和浑身古怪,很大程度同这个墨镜女人有关。
电梯的数字缓慢上升。
高跟鞋往前踏了两步,墨镜女人背靠墙面,直面她。
“你是魏孟崎现在的女朋友?”直截了当,清高且傲慢。
甘陶瞥了眼此刻已摘掉墨镜的女人,唔,餐厅里的那位貂毛红裙美人。
女人眼中燃起尖锐的光,带着不甘和恨意:“我就知道,他又有新欢。谁知越玩越回去了。”
甘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如果让魏孟崎的前女友们聚餐,会不会有高中两三个班的人数?
甘陶不是没遇见过魏孟崎前女友的尴尬场面。
某次,她陪着他跟朋友吃饭,就在西餐厅撞上,他前女友的现男友又跟魏孟崎工作上认识,两人相视一笑,谈吐得宜,神色自若,完全看不出痕迹。
后来重回餐桌,听他朋友调侃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是他前女友之一。
真像一场情场高手之间较量的大戏。
魏孟崎却漫不经心,无心理睬的模样,还凑过来问她要不要加甜点。
只能说,萝卜白菜他都尝了个遍,前女友们的品性不一,倒也不奇怪。
只不过那个“玩”字,倒真真扎心逆耳,让她不得不抬眸望去。
甘陶淡淡回之:“我不是他女朋友。”
按理说他们两年前就已分手,魏孟崎虽说要追回她,但是形式上她还未给回复。
电梯停在十三层,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平头男人进来,按了“18”。
狭小的空间恢复寂静,还有细小的微博刷新的声响。
甘陶不紧不慢地盯着电梯的数字,那道凛冽的视线如狗皮膏药般黏着她不放。
倏地,响起女人两声突兀的冷笑:“倒贴的我见过不少,佯装清高又寻上门来的,你也不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