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魏宁对接下来的会面,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为了表示这一次大燕对突厥的重视,他甚至安排了徐元嘉来同那些狡猾的使臣谈话。
一想到阿史那克鲁的脸,他幸灾乐祸,喜气洋洋。
每次看到徐元嘉坑别人,他都是这么开心的。
就在这种喜悦的情绪中,他得知使臣当中并没有阿史那克鲁的存在。
“不可能没有,这一定是对方制造出的幌子。”魏宁斩钉截铁地对徐元嘉说,“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一眼就能把他从人群里逮出来。”
徐元嘉神色一僵,为甚听这话,他突然对魏宁更不放心了。
第121章
来自突厥使臣, 准确的说,是阿史那克鲁的亲信入了京都, 他们递上了信物, 表明了身份, 并且要求见到小阿莎。
因为是私下里的交易, 魏宁并没有在朝堂上大张旗鼓的接见这些使臣, 他和阿史那克鲁一样,甚至都没有出面。
魏宁为两方会见安排的地方是在燕地一家十分有名的茶楼的天字号包厢。
之所以不选择宫中,是因为盯着宫中的人太多,突厥人的样貌又很明显,
这酒楼原本是淮安王十分喜欢的一个侧妃的兄长的产业,在淮安王的那些女人被魏宁赶出去之后, 就落到了徐元嘉手里。
乔装打扮之后的阿史那克鲁一行人在接待他们的大燕使臣李达的带领下进了房间, 不得不说,这大齐,哦不,大燕的人就是雅致, 房间里挂着名人字画,点了熏香,还摆着偌大一扇屏风。
门关上之后, 那使臣便四处张望,用不是很熟练的齐语道:“李大人,人呢。”
他只会很简单的一些齐国话,而且还是现学的。
因为没见到面, 还没认亲,他们当然不会称呼阿莎为小王子。
李大人打了个响指:“阿莎,你出来吧。”
“喵”伴随着一声猫叫声,一只雪白的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明明是个肉团团,但它走起来步伐十分轻盈优雅。
猫咪眼睛也是绿色的,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看起来十分漂亮。
乔装打扮过的阿史那克鲁看着那只猫,特地粗声粗气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愚弄我们王子不成?”
他的大齐语还更流利一些,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的身份,他此次充当是使臣团的译官,这样的话,即便明面上身份不够高贵,去什么地方也都能够随行。
阿史那克鲁话音刚落,一截藏青色的衣摆就出现在了屏风后头。
被吩咐换上苗人服饰的阿莎出现在了阿史那克鲁的眼前。
阿莎朝着小猫伸手,轻声呼唤:“小一,过来。”
被叫做小一的猫咪跳到他怀里,任由他撸自己的毛。
对小一来说,阿莎这个人类,是它养着的铲屎和顺毛的,它还是很喜欢同阿莎亲近的。
而且关键的一点是,走出来之后,眼前的这些两脚兽一个比一个丑,还是阿莎好看,身上还香香的。
看着眼前这张青涩又略微羞涩的面孔,阿史那克鲁眼前骤然一亮,差点没脱口而出喊自己的儿子。
那些使臣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毕竟他们只是知道要找的人同自己的主子极大可能是父子关系,但没想到这两个人能这么相似。
作为阿史那克鲁的亲信,他们几乎都是从小和这位受宠的皇子一起长大的,有个惊讶的,甚至直接喊出了阿史那的名字。
他喊完之后,又看了眼真正的阿史那克鲁,看着那一脸的大胡子,心情颇为复杂。
隔壁房间里头,魏宁指着阿史那克鲁道:“你看看,看见没,那个一脸胡茬的家伙,就是阿史那克鲁,肯定是他没错了。”
都是习武之人,房间里有几个人的呼吸声,突厥一行人肯定知道,所以魏宁和徐元嘉选择待在了隔壁。
他们利用了一面琉璃镜,把隔壁房内的影像投射到这个房间里来,机关做的很隐秘,这个法子也是徐元嘉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书琢磨出来的,反正突厥人再警惕,也不可能发现他们在偷窥。
徐元嘉看了眼那个看起来有些丑陋的译官,态度不冷不淡:“哦。”
就算魏宁不说,他也能从旁人的反应中推断出事实真相。
魏宁嫌弃他的冷淡,略显不满的用手肘轻轻撞了徐元嘉一下:“你自己要跟出来,怎么都不看一眼的。”
两个人坐在一起,就他一个人激动热情,很给魏宁一种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感觉。
徐元嘉方道:“他长得又不好看,我看干什么,看你就够了。”
魏宁睨了徐元嘉一眼,这话说的:“阿史那克鲁这一看就是乔装打扮了的,又不是他本来的容貌,你想想看燕九,他易容之后,不就和你很有几分相似么。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好看,阿史那克鲁现在才三十多岁,也就比我大了六岁。”
魏宁这么一说,徐元嘉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魏宁和他不就是这个年龄差么。
“就算他易容了,比起阿莎,他肯定不好看。”
阿莎之前只是瘦,因为没有怎么晒到太阳,他是很白的,而且身体没有抽条,还很纤细,非常符合时下审美。
依着徐元嘉对魏宁的理解,这种糙汉是不可能入魏宁的眼的。
魏宁回忆了一下记忆里的阿史那,对方这个年纪长得什么样,其实他也不知道,不过看徐元嘉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同对方拌嘴:“这可说不准。”
他们这边对阿史那克鲁的真正容貌争论,而另一端,激动的阿史那克鲁定了定心神,然后同大齐的官员商议:“有些话,我们想单独同他谈谈,可以吗?”
李达摇摇头:“这种事情,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官员,做不得主。”
其实他并不是担心阿史那克鲁一行人会一点东西不出,直接带着阿莎跑掉。
这些突厥人来的时候,底下就守了不少人,四面八方地把这座茶楼围了个滴水不漏。
这几日茶楼里看着是正常营业,可实际上真正的客人不到一成,余下九成都是魏宁率先安排在这里的人。
可要是这么轻易如了这些突厥人的意,那岂不是显得燕国人很好说话,王君和王妃可就在隔壁看着呢,他自然得表现得好一点。
阿史那克鲁同自己的亲信互相对视,后者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李达听得一头雾水,又去问那个绿眼睛的突厥人:“你们的使臣说的是什么?”
阿史那克鲁时不时瞥一眼站在那里面容羞涩,眼神略带紧张的阿莎,又凑过去,许诺李达丰厚的利益,还取了一块硕大的宝石往李达袖子里塞,他语气暧昧:“我们就只同他单独问几个问题,你放心,今天这里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你们中原人的规矩,我们都懂的。”
李达像个被受到调戏的小媳妇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下把那块宝石打到地上:“你们这是搞什么,我李达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可不吃你们这一套。”
开玩笑,两个最尊贵的主子就在隔壁看着呢,他就是想收也不敢收啊。
几个又高又壮的突厥人相互看看,似乎是不大理解李达能够如此清正。
要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喜欢钱财的人。
魏宁看李达的样子,忍不住唇角就翘了起来:“你看李达那样子,他完全可以收下来,逢场作戏一下嘛。”
一点都不知道变通,但是挺逗乐的。
徐元嘉语气凉凉地怼他:“是么,我觉得你和他挺像的。”
魏宁看了眼怂里怂气的李达,又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忽而忧心忡忡地道:“元嘉,你的眼睛当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他们两个贫了几句嘴,又吩咐了一个人进去暗示李达几句。
李达这边同突厥使臣僵持不下,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这位客人,您点的茶。”
李达便主动过去开门,通过手势的方式,他在关门之后,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暗示了几句,不是钱不能行的问题,是钱不够的问题。
突厥人商议了一番,给足了李达好处,才得到了短暂相处的时间。
等李达出去之后,阿史那克鲁这边也勒令一些人去了门外守着,避免有人偷听。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一只猫,一个明面上的地位最高的人,一个译官,还有抱着白猫的阿莎。
因为出生就在淮安王的宫里,阿莎听不懂突厥话,也对今儿个的事情搞得不是很清楚,在李达出去的时候,他甚至还很紧张得想跟出去,结果却被人拦住。
就在门重新关上之后,那个一脸胡子拉碴的男人突然激动地朝他走了过来。
阿莎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因为淮安王喜欢美人,所以宫里也有男美人,但那是淮安王图新鲜弄进来的,他实际上还是喜欢娇软的女子。
他认识一个被冷落又被淮安王拿去送人情的一个男妃,对方是被折磨死的,死的还很惨。
阿莎以前觉得自己长得丑,但这段时间被精心培养,对自己的脸也有了点正确的认知。
方才李达出去,是不是就想要把他交给这个人作为礼物。
此时此刻,他把阿史那克鲁当成了嫖客,对方逼近的时候,他就步步后退,到后面,因为太过紧张,他还朝着对方举起了大白猫:“你别过来,过来我让小一挠你!”
“我不是……我是你阿……”
阿爸这个词还没说完,动作极快的白猫就把用自己的爪子把阿史那克鲁脸上的大胡子拽住,然后硬生生的拽掉了……掉了……了……
阿莎惊恐地看着地上的大胡子,赶紧把罪魁祸首的猫往自己的怀里一塞,好像这样就能让猫咪凭空消失的。
阿史那克鲁也不气,他正好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们两个长得多相似,孩子,我是你阿爸,亲的,你受苦了。”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要认回来的,不管阿莎的生母是什么身份,把阿莎带回去,他只能生女儿的魔咒肯定会被打破。
阿莎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脸,然后弱弱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和我长得不像。”
在一旁的魏宁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咸鱼一样瘫软到椅子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同阿史那克鲁算起来别了近二十年,对方的样子,的确是令他“刮目”相看。
如果说,阿莎是纤细美少年的话,阿史那克鲁就是钢铁一般的糙男子,如果不是亲眼见过阿史那克鲁年少时候的人,是绝对不会把这两个人相提并论的。
徐元嘉的唇角翘了起来,还不忘在旁边说风凉话:“这次是你赌输了,不许赖账。”
第122章
魏宁其实很少同徐元嘉打赌, 因为一般都赌不赢,徐元嘉见他不上当, 也不会傻到选必输的选项, 那不是白给魏宁占便宜么。
像今日这种情况, 他们之间的把握都只有五成。毕竟魏宁曾经说过, 阿史那克鲁同阿莎长得十分相似, 从方才阿史那克鲁试图与阿莎相认的话,还有他那些同伴的神情表现来说,这的确是事实。
正是因为如此,魏宁才会和他应下这个他赢面有七成的赌约,事实证明,老天爷还是偏爱他的。
徐元嘉果真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这种情况都能赢, 魏宁颇为愤恨地看了一眼镜面。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不过对面房间放了一个小喇叭一样的机关,那是类似扩音器器的东西,所以对面说了些什么, 他们能够听得清清楚楚,而他这边房间里发生什么,隔壁是完全听不到的。
只听得阿史那克鲁又努力指着自己的脸:“你仔细看?!”
这会他也顾不得卸掉脸上妆容会如何, 在屋内找了半天,找到一盆水,把脸洗净。
“你现在再看看?像不像。”
魏宁也跟着睁大眼睛,然后下一刻, 他失望地坐回原处。而屋内的阿莎看他把脸都搓红了,心里也对这个大叔升腾起一种同情的心思。
他颇为好心的安慰说:“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