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采访不说话是经纪人要求的,怕他得罪人,微博发的少是因为他懒得打字。”林小北诚恳地替配偶洗白,“他挺好相处的,也很会照顾人,而且…”
“别而且了,可怜你小小年纪追星追得疯魔啊。”教练转过头,看到一张跟季凌相似度高大于120%的脸,指着那个人继续教训林小北,“你看,大家都照着季凌整,现在他也是路人脸了。你跟他结婚,以后路上人人都像你结婚对象。”
季凌磨磨蹭蹭绕了大半天才走到训练场,引起其他队员的哗然。他竖起食指虚搭在唇边,示意他们安静,别闹出太大动静。
队员们见到慢吞吞拖着步子挪过来的高冷影帝朝这边笑,一个个像是活见了鬼,匆忙挪开视线大气都不敢出。
刚走到林小北旁边,就遇上个指着他鼻子骂整容的老头。
金贵的季大影帝剥开最后一片橘子皮,四平八稳地说,“那你也整一个呗,看哪家医院能让你枯木逢春脱胎换骨。”
“我…”教练常年训斥跳水队这帮小崽子,尖酸刻薄的伶牙俐齿能在体育界拿十个大满贯。猛地遇上个比他还能怼的,他憋了口气半晌才接,“我喜欢自然美。”
“能昧着良心挂着一脸褶子说自己美,你也挺有魄力。”季凌瞅见旁边有把太师椅,大摇大摆晃过去坐下,朝林小北挥挥手,“贝贝,过来。”
贝贝是谁家狗吗?
教练左顾右盼试图寻找‘贝贝’。
“哦…”林小北应了一声。
小时候季凌经常叫他贝贝,后来长大就没听过这种叫法了。没想到他会在教练和队友面前这么亲昵的称呼,林小北羞臊地低下头,慢慢挪过去,“怎么?”
季凌示意林小北俯身,揉揉他头顶的毛耳朵,把剥了半天的橘子剥下来一瓣送到他嘴边,“张嘴,帮我尝尝甜不甜。”
教练被这明目张胆的狗粮气到哽咽,又不能拿人家合法夫夫怎么样,背过身去从大短裤口袋摸出手机搜索季凌的照片。
哎别说,还真的一模一样,整容技术现在都这么先进了?
不过这人肯定不是拍电影的季凌,听说娱乐圈的那位特别特别高冷,得影帝都不愿意去领奖,怎么可能来训练场亲手喂人吃橘子。
教练暗自吐槽着,举着手机的上放大的电影宣传照,偷偷侧脸看过去比对。
不看还好,瞅了一眼他又被狗粮噎住了。
被季凌亲手喂食这件事,即使发生在私下里,林小北也会不好意思。他飞快地咬住橘瓣的一角,咬过来随便嚼了两口吞下去,根本没尝到是什么味慌忙地回答,“很甜的。”
这并不是敷衍,只要是季凌喂过来的东西,肯定都很甜。
他咬得急,橘子里的汁水溢出来沾在嘴角。季凌捧着他的脸,用指腹缓缓擦干净嘴角的果汁。
被摸过的地方烫烫地,快要烧起来了。林小北连忙躲开,低垂着脑袋不好意思的叫,“季先生…”
季凌把摸过他嘴角的手指凑到唇边,轻佻地伸出舌尖舔净汁水,凤眼斜斜一挑,“贝贝,你又叫错了。”
林小北头埋得更低,不敢看他现在的样子,生怕自己沉迷在这人的颜值中迷途深陷。他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一副被欺负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改口,“季凌哥…”
“嗯,下次记着。我们都结婚了,你不能把我叫的那么生分。”季凌满意地把剩下的橘子都放在他手里,开恩放过脸皮薄的跟纸糊似得小宝贝,“乖,去训练吧。”
林小北如果大赦,捧着橘子快跑两步走到训练区,捧着橘子接受其他队员的恭喜,眼睛笑得眯成两条缝,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陈立开玩笑说他穿这身真的可以起飞了,林小北还配合的张开胳膊忽闪两下。
整个跳水队都沉浸在其乐融融的气氛,唯独有个穿黑色泳裤、看样子只比林小北只大一两岁的男生,站在角落没有凑过来,阴鸷地模样跟整个队伍格格不入。
季凌懒洋洋坐在太师椅上,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橘子握在手上,望着人群中笑颜美好,自带暖度的小北,心情开心的快要飞起。
教练再三确认过现代整容技术,似乎还达不到毫无痕迹的化朽木为栋梁的程度,握住手机谨慎的凑过来问,“你真的是演员季凌?”
“以前是,现在退休了。”季凌歪歪靠在椅背上,伸手把橘子递过去,“剥了。”
教练:……
诱拐我队员,抢我的椅子,还让我给你剥橘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欠揍的人?
奈何这人招惹不起,教练只好忍辱负重,夺过橘子三两下剥开还给他,问,“你是送小北过来训练的吧?现在人已经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小北还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刚结婚就分居,我也太渣了。”季凌掰下一瓣橘子扔到嘴里,心想这橘子确实甜,小北嘴里的肯定更甜。
“所以你是不打算走了吗?”濒临崩溃的教练问。
“马上到赛季了。”季凌啃着橘子欣赏小北,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赛季。
教练霎时意识到他的来意,脸色骤然变得凝重。
“我不会让去年的事情重演。”季凌敛起笑意,手里湿漉漉的,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捏出橙色的果汁。
“那是个意外…”教练试图解释。
“小北现在的水平,即使闭着眼睛跳,也不可能磕在跳台上,受那么重的伤。”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小北比赛前天兴奋雀跃的邀请自己看比赛,隔天却被救护车带离赛场,季凌眼底冷了一片。
“无论你是有意包庇,还是真的一无所知,我都可以不追究。”季凌略略抬眼,凛冽地瞪着教练,“只是,我不会容忍妄图害他的人。”
第5章 希望能听到你离婚的好消息
在跑步机上的马力做贼似的放慢速度,步子缓下来,朝泳池边的林小北嘘了两下,“小北,你小子行啊!怎么勾搭到季凌的?”
林小北脚搭在旁边的单杠上,扶着脚踝俯身倾过去,脑袋贴着小腿努力压开腿上的筋骨。听到问话,犹豫了会才回答,“一直认识的,我进跳水队,就是他送我来的。”
林小北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跟季凌的关系,更不想瞒着跳水队的人。
他十四岁进跳水队,到现在为止四年,跟马力、陈立还有跳水队其他几个人关系处的都不错。
他们年纪比林小北大几岁,一直把这个害羞内向的孩子当大家的弟弟,彼此相处的亲如一家。
“哦,我说你每周鬼鬼祟祟搞得跟跨国特工传递谍报似得,原来是跟季凌打电话啊。”马力拧着眉,远远扫了眼吃橘子喝可乐还要教练给他扇风,坐在太师椅上无比招摇惬意的季凌,“他在电视里不是挺板正吗?咋现在看起来跟杀猪的剃了骨头一样。小北,在家他是不是总奴役你啊?”
“marry丽,闭嘴训练!”陈立从横杠上跳下来,把马力的跑步机速率调到最高。
“哎呦卧槽!”跑步带瞬间转的飞起,马力没有防备,鼻梁差点磕到扶手上,连忙迈开腿加快速度骂骂咧咧地吼,“陈丽丽你丫炸了,嫉妒我比你帅想让我毁容!还有我说了多少次,别叫我marry!”
马力和陈立是跳水队的正副队长,因为名字里带了个同音字,入水溅起水花都大,被其他队员亲切的称为‘跳水队的两朵大丽花’。
大丽花们对这个称呼非常不满,还经常内部互怼,试图把对方变成更大更红的那朵。
陈立无视小丽花兄弟的抗议,站到林小北帮他按下腿,“今天本来没安排你训练,还好现在器械和训练场都有空,你想练什么?”
“跳台空了吗?”林小北筋骨柔软,甚至能顺着陈立给的力气,按关节逆向稍微弯曲。听队长的意思是让他自由训练,林小北眼里冒出雀跃的光芒,兴奋地说,“我想练新动作诱导!”
“跳台是空着,但是昨天放晴咱们转到室外,底下水池都空了。还是那句老话,你要不怕摔成屎,尽管去跳。”陈立掀开他的浴巾下摆,往里面扫了眼嘿嘿嘿偷看林小北泳裤,猥琐地跟掀小姑娘裙子似得。
“啊!”林小北给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放下腿跳到旁边。浴巾上的耳朵耸拉下来,退而求其次说,“那我练器械吧。”
“教练说赛前要少练器械,免得受伤。”陈立指着游泳池,“练水下吧,安全点。”
“哦…”小北选手拖长调子应了声,眨了眨猫儿眼无声询问:那你刚才还让我选?
那个掀小北衣服的人好像是叫陈立?
回头就找机会扒了他的泳裤,扔去满大街裸奔。
记仇的季凌磨磨牙,咬着吸管问,“诱导是什么?”
教练蹲在旁边给自己摇着扇子,翻了这位大爷一个白眼,“诱导是我们训练的术语,意思是把完整动作分解练习,通常高难度动作一次学不会,队里就会把动作分开。比如他昨天跳的向外翻腾三周半,就先练了两周半,然后加上去一周。有的人诱导跟小北一样,有的人是把动作和入水分开,因人而异。”
教练看季凌听得专注,正儿八经给他讲解,“跳水是竞技体育里最短暂的项目,就算他们练十米台,跳下去也就几秒钟的事情。可就是为了这几秒钟,他们在台下得练八年十年甚至更久。器械、陆上、水下都得练,全面发展。”
“我知道,”季凌放下可乐,腰身总算挺直了些,“我看过他的训练安排表。”
表格里训练任务密密麻麻,包括跑步、柔韧、弹跳、游泳等各种基础练习。季凌光用眼睛看都觉得累,差点想当一回霸道总裁收购省跳水队,让他们别给安排那么多训练。
可要是真没有训练了,林小北大概是第一个撒娇卖萌满地打滚的。
小孩从小生得劳碌命,幼年贪玩每天在河边摸鱼,少年时还要照顾裹金带钻出生、一路娇生惯养闪闪发光、导致生活十级残废季凌。
我家小北真厉害,季凌厚颜无耻的想。
无论是跳台、器械还是水下,只要是训练林小北都会认真完成。他站在游泳池旁边,接过队长递来的护目镜,才意识到——
水下练习似乎是要脱掉外面的衣服啊。
脱掉外面这件季凌送的猫耳浴巾,他里面只有一条泳裤,四舍五入等于没穿呀!
平时当着队友的面,互相习惯穿小泳裤的样子,林小北慢慢也不那么害臊,可今天季凌还在旁边坐着呢。
小时候不会用浴缸,光溜溜小跑出来揪住哥哥衣角,让他帮忙放水洗澡也就算了。
现在林小北各方面都长大了不少,只有脸皮厚度退化很多,再也没办法在清醒状态下当着季凌的面只穿一条小裤衩,高高撅起屁股睡了。
等等,这种没羞没臊的事他昨天是不是刚搞过一次?
好像还在他面前那啥了?
林小北想起这茬,更不敢再脱了。
“陈立哥,”林小北站在游泳池边扭捏半天,小声问,“我能不能申请穿连体泳衣啊?”
“连体,你怎么不穿女式呢?”陈立嫌弃地说。
“女式好啊,我们小北腰细腿长,穿比基尼绝对合适!”马力总算结束跑步,跳下来喝了口水,大汗淋漓过来胳膊搭在陈立肩膀上,喘着粗气调戏林小北,“最好穿系带款的,我跟在后面一拉,偷了你的泳衣就跑!”
陈立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搞得你游泳速度有小北快似得,要偷也是我来。”
“我好歹是准国家队选手,哪能没小北快了?陈丽丽你在我面前都是菜鸡!”马力不服气,一把脱掉汗湿的短袖嚷嚷,“不信咱们来比一场!”
“哎呦,marry你真是越来越狂了。”陈立豪迈的脱下短裤,岔开腿一个劈叉快蹬到头顶上,嚣张地朝马力挑衅,“我过选拔的时候,你还在医院补磕掉的牙呢?比就比呗,搞得谁不是准国家队的!”
“我不是啊…”林小北弱气地举手,严严实实裹紧小浴巾请示两位队长,“能不比吗?”
“不行!”两朵大丽花同时回答。
“国家队会在省队选三名队员过去,去年咱们的正副队长都被选上了,今年正式开赛就会去国家队训练。”教练已经完全融入‘活体百科’这个角色,尽职尽责给季凌讲解,“不过选中的第三个人后来成绩太差,国家队又给退回来了,就是角落那个穿黑衣服的,叫张彬。”
“小北为什么没选上?”季凌只关心这个。
教练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去年选拔赛他第一跳就受伤了,没成绩怎么进?”
季凌鼓着腮帮子吹起散落在鬓边的碎发,散乱地两根头发悬浮在半空中飘摇,像是教练脆弱幼小的心脏忽上忽下。
“今年他表现好了,还是能上去的。”教练从季凌的余光中感受到寒意,他在强烈求生欲的驱使下连忙改口,“小北表现好,肯定能上去的!”
季大爷还是不满意,金贵地皱着眉问,“我家小北那么厉害,就不能保送吗?”
“保啥?”教练听到这个词,满脸懵逼,“你以为我们这里是高等学府,还让他们定期考语数外啊?”
“那算了,他语数外都不好。”
当初季凌也想过让小北读书,结果小学五年级学期末,林小北同学把试卷偷偷埋在院子外的小花坛下面,还做贼心虚的给上面栽了两朵花,给花浇了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