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别人说这话，陈鹏两个大嘴巴子周过去还得顺便来一句‘爱演演，不演滚。’
    可现在说话的是纪陵尘——剧组里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的小祖宗，陈鹏不得不仔细考虑他说的‘建议’。
    抛却个人情感思考完之后，陈鹏竟然觉得纪陵尘说的很有道理！
    陈鹏确实想成为正剧导演然后转战大荧幕，但一切都是以《天剑》这部电视剧再次爆红为前提。而《天剑》想要爆红，就必须迎合观众的胃口。或许不必全部按观众口味来，但至少要有百分之六十的内容能留住观众，另外百分之四十才可以按照陈鹏的想法来彰显自己的能力。
    想明白之后，陈鹏做出了决定：“男主的戏份往后排，今天改头套。”
    纪陵尘也是没想到陈鹏竟然能这么果断。毕竟两人昨天才吵吵过，结果今天陈鹏竟然就能不带任何私人情绪地做出正确的决定。纪陵尘得承认，陈鹏作为一个天赋不强的导演，火了不是没有道理的。
    站起身，纪陵尘友好地拍了拍陈鹏的肩膀伸出大拇指道：“大导演！”
    陈鹏也笑了笑，接受了纪陵尘的善意。
    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两人这下算是达成了暂时的共识。
    这边纪陵尘和陈鹏化干戈为玉帛，而那边纪陵尘这两天的‘光荣事迹’也在整个剧组大传特传了起来。
    有后台、特能装b、目中无人、带资进组、花瓶没实力……
    反正能用来形容金丝雀的词，全都被毫无美感地堆叠在纪陵尘上了，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纪陵尘是投资人的小情人。
    这也就是纪陵尘还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形容他的，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说：“我的梦想不就是成为这样的人么？！原来我已经成功做到了啊！”
    第15章 被骂成狗还不能还嘴
    纪陵尘正式开始拍戏的第一天——也就是剧组正式拍戏的第二天，他无比感谢昨天的自己据理力争之下把那个智障的头套给改了。
    不然今天除了被骂的狗血喷头，还要遭受头套的折磨。
    “cut！陵尘，你的表情！你的表情能不能别这么一言难尽！对面是你的恋人挚爱！你喜欢她！你明白么？！你这一脸什么玩意儿啊！我都没法形容，过来，自己到监控器里看看你的表情多抽象，我都形容不上来。”
    “对不起导演，让我……想想……”不是纪陵尘不想入戏，实在是杨姝一那被削窄了两条的下颌骨让他入不了戏。
    总体来说，杨姝一还是美的，可是这不细腻的美貌丝毫戳不到纪陵尘的审美。
    没有镜头的磨皮美颜，没有后期的ps，更没有距离产生的朦胧美。在纪陵尘那相当于高倍放大镜的眼睛里，杨姝一真是——一言难尽。
    由于卡粉而放大的细纹、被粉底深化的毛孔，更别提由于削骨而造成的皮肤下垂——下颌处两块没有支撑点的皮肉耷拉在那。这些巨大瑕疵全都扎进纪陵尘的眼里，完全掩盖了杨姝一那双漂亮眼睛的灵动。
    本来就是纪陵尘第一次拍戏，再和对手演员不来电，这效果可想而知。陈鹏其实很想用‘吃了屎一样的表情’来形容纪陵尘，可仔细思考了一下这句话似乎对杨姝一杀伤性更大，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捋了一把头发，纪陵尘单手掐着腰深吸一口气。
    “你有女朋友么？就是爱人。”杨姝一从箱子上降落下来，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你可以把我想象成她，或许容易入戏一点。”
    低头看了看杨姝一，纪陵尘默默道：“那你还得再站高一点……”
    “什么？”显然，杨姝一是没听清纪陵尘的话。
    “没什么，再来一次吧。不好意思啊，害你陪我挂在这儿。”让一女生因为自己受累，该表达的歉意还是得表达。
    虽然祭天那天杨姝一对他不是很友好，但纪陵尘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杨姝一今天主动释放善意，愿意和他握手言和，纪陵尘也不会斤斤计较。
    再说了，娱乐圈嘛~
    前脚能出通告对骂，后脚就能炒姐妹情谊；昨天刚在镜头前咄咄逼人，今天就能亲亲抱抱。前两天纪陵尘和杨姝一那点小矛盾，在娱乐圈里也就是日常毛毛雨，不值一提的都。撕逼都不好意拿出来当论据。
    “小事儿，大家都是从新人过来的。”杨姝一笑笑，把水递给助理。
    “陵尘，怎么样？再试一次，行么？”
    “开始吧！”纪陵尘回应道。
    这一上午的时间就在陈鹏不断的cut、cut、cut的叫喊中画上了一个一点儿都不完美的句号。
    导演终于宣布休息开饭那一刹那，纪陵尘差点给跪了。
    煎熬，活脱脱的煎熬！纪陵尘完全没享受到拍戏的乐趣，认真起来的陈鹏根本就是个恶魔。
    “怎么样？”跟纪陵尘搭了一上午的戏，杨姝一也出了一身的汗，粉底补了又补卡的脸上都是粉纹（所以，还是打光拯救世界。）：“适应点了没？”
    由着安然用手指头抵着纸巾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汗，纪陵尘整个人都超脱了，灵魂在脑袋瓜顶上飘悠悠。深吸一口气，纪陵尘扣了扣头套边缘——胶黏的位置被汗水浸湿，有些痒——指甲缝里都堵满了脏兮兮的粉底：“没死……”
    杨姝一被纪陵尘逗笑了，垫脚拍拍他的肩膀：“加油，我先吃饭去了。”
    又站在原地回了会儿魂儿，纪陵尘才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小躺椅上，接过丁丁早就准备好的盒饭。
    闻到饭香，纪陵尘的一上午都跟不存在似的胃好像突然活过来了，开始咕噜噜个乱叫。饥饿感猛然击中了纪陵尘，低下头，赶紧往嘴里扒拉起饭菜。
    纪陵尘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执行任务食不果腹那时候了，连中度洁癖都特别适应性地暂时消失，在灰土暴尘的片场吃着地沟油外卖都觉得——真特么的香！
    一口气儿把整盒大米饭加一半的菜扒拉进胃里，纪陵尘拧开瓶盖又灌了半瓶水把噎在嗓子眼里的粮食冲下去，然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尘哥……”旁边才吃了两口饭的丁丁呆愣愣地望着纪陵尘，慢悠悠地憋出一句话来：“顾总说，让我叮嘱你慢点吃饭，不然对胃不好。”
    揉着肚子摊在躺椅上，纪陵尘又打了个嗝：“饿狠了，你俩下午给我准备点点心什么的吧，一顿饭顶不到晚上。”
    看了眼午休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纪陵尘就又开始琢磨顾纪修：
    我家小纪纪现在干嘛呢？
    吃完饭了么？
    想没想我啊？
    要不要视频啊？
    当然要！这么想着，纪陵尘就拿出手机准备拨号过去。可不想，端着盒饭的陈鹏忽然凑了过来。
    看了看陈鹏，纪陵尘暂时把手机放回裤兜，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导演，吃着呢。”
    废话么，端着盒饭呢，不是吃着呢还能是拉着呢？
    “感觉怎么样？还能适应不？”咽下嘴里的饭菜，陈鹏继续道：“《天剑》这部剧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是男主角，担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戏份。可以说，这部剧的效果你得担一半，所以我对你的要求肯定会比其他演员严厉得多。我对你眼里并不是因为任何其他原因，无论谁演这个角色，我都是这个态度。”
    纪陵尘哪还听不出来，陈鹏是怕自己觉得他针对自己，有意见有情绪。
    “我演什么样，我比你清楚。”蹭了下鼻子，纪陵尘自己也笑：“监视器里看我表情，是不是……啧……特狰狞。也难为你没上手，要是搁我这暴脾气怕是都上脚踹了。”
    倒不是纪陵尘多暴力，就是军队遗留下来的习气作风，一时半会还真难纠正过来。当年训练的时候，一言不合教官一飞毛腿就踹过来了，还美其名曰：“不挨揍不长记性，男孩子就是得揍才能成才。”
    尽管挨踹的时候纪陵尘是相当的不爽，但还真别说，凡是挨过揍的错误纪陵尘真就没再犯过。
    现在想想，有些歪理邪说虽然歪，但最起码还有一半的道理在的。
    见纪陵尘压根没拿那些训斥当回事儿，心态不错，陈鹏也露出个笑容然后压低声音道：“怎么说呢……你是不是对杨姝一有意见？我看你怎么……”
    “没意见，就是……”四处瞄了瞄，纪陵尘也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她太丑了么？额……也不是这个意思。漂亮还是漂亮的，在圈里也算是小美人儿了。但和我家宝贝儿比确实差点意思，我有点难以代入。”
    “说明你还没习惯做演员，暂时成为另一个人，戏感差了点儿。不过戏感这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得靠戏堆出来。”纪陵尘想说谁丑就可以直说，他有靠山有老大。但陈鹏却没那个资本，所以他很聪明地把纪陵尘的话题给躲了过去：“这样吧，剧本你也看了，你觉得你哪段戏最有感觉，我们先把你来电的部分往前提。这样能让你入入戏，等你进入进角色再拍感情戏。这样可能，对你来说容易一点。”
    纪陵尘擅长什么？当然是武打的戏份啊！在纪陵尘全部戏份中占了将近百分之七十的武打戏份，就是他最擅长的！特种中的特种兵出身，几乎各种武术都有所接触。这要是纪陵尘再不擅长，恐怕他也就可以放弃拍戏了。
    “武打部分，我最擅长。不过，我看这部戏大部分武打戏都安排在了敦煌和云南那边。”
    《天剑》虽然是古装偶像剧，但其配置上走的是大制作的正剧路线。这也就代表了很多其他剧组用五毛特效的地方，他们会选择采用实景拍摄。所以《天剑》需要在横店影视城拍摄的剧情不多，基本上还都是些内景和院落戏。剩余的大部分外景以及武打戏份，都需要去外地取实景拍摄。
    陈鹏翻了翻剧本，咬着筷子道：“嗯……这个确实可以调。剧里武戏占大多数，这里自然也会拍一部分。不过，你确定，你能把握住武戏的部分？别我给你调整过来，你演的还不如情感戏。”
    陈鹏的担心还真不是杞人忧天。
    现在这年头，颜值当道，除了少数走打星路线的75后以及岁数更大的明星，很少有80后的演员（男女都算上）把打戏拍好。个个都是靠脸吃饭的偶像派，基本上遇见武戏就等于替身上场，等全拍完了演员再p个脸上去。
    这也是昨天陈鹏想要好好收拾收拾纪陵尘的主要原因。在一部武戏占了大多数的剧里，顾纪修非要塞进来一个一看就不能打的‘偶像派花瓶’进来。然而陈鹏还不能拒绝，必须让这‘花瓶’进组。
    对于陈鹏来说，这就是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他对纪陵尘能没有怨气么？能不想借机收拾纪陵尘么？
    所以今儿一听纪陵尘说自己擅长的是打戏，陈鹏第一个反应就是——真的假的？
    “emmm……”眨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纪陵尘确认道：“根据我的理解，根据吴昊的人物性格，拍打戏的时候只需要表现出一脸杀气对不对？”
    “大致是这样。”陈鹏想了想，点了头。毕竟一个打戏，拍的主要还是手脚功夫。脸上靠五官顶多能出个表情，再努力也不能演出花来。
    要是真像小说里写的眼神都是戏——那不是影帝，是精神不正常的戏精！
    “没问题，你放心。”得到了肯定，纪陵尘的蜜汁自信又回来了。
    见纪陵尘就差拍胸口对天发誓，陈鹏由于没把握而悬着到嘴里的心脏也落回去一点：“行，今天就按照原计划拍，明天，咱们主要走你的打戏部分。”
    “加油！”拍拍肩膀，以示鼓励。
    挑挑眉毛，纪陵尘嘚瑟道：“我相信我自己。”
    说的好像他以前不相信自己一样。
    第16章 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整整压到了半夜十一点，剧组才勉强完成了陈鹏定下的拍摄任务。然而最后出来的结果也不过是差强人意，播出去不至于被骂演技垃圾的地步，到不了惊艳的程度。
    回到酒店的纪陵尘累得澡都不想洗。
    以纪陵尘的身体健壮程度而言，这种强度的拍摄不过小case，他更多的是心很累。
    在床上挺尸了一会儿，纪陵尘决定洗完澡就出来把手机里那些娱乐圈小说全删了！
    全特么的扯淡！鸡汤害人不浅！
    说好的如有神助，天分惊人呢？！
    说好的演技特牛逼，鱼尾纹都是戏呢？！
    说好的，第一次拍戏就情绪带哭全场，直接带对手装逼带对手飞呢？！
    说好的出道三年拿影帝呢？！
    说好的直接被国外导演选中，直接拿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呢？！
    ……
    总结一下纪陵尘今天的心情——对那些小说失望透顶（也可以说绝望至极）！
    和小说里写的一点都不一样！
    同样都是男主角，小说里的男主角随便一张糊图造型照就震慑全场，发到微博就涨了几百万粉？
    可他纪陵尘呢？更别提剧透造型发微博发图片了，连背影都不让拍一张，上哪涨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