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
萧咪咪芳龄十九,已是臭名昭著的十大恶人之一。
这不得不归功于她得天独厚的脸蛋,那妩媚倾城色总能迷得江湖侠客拜倒裙下,教了她越来越多的武功心法;也不得不提她狠辣阴毒的蛇蝎心肠,利用完了便能说杀就杀。
但最重要的,在于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沾上一点就要了命,不该管的事情不要出头……这点江湖中人活得久的都了然于心。
她爱享受,爱武功,亦爱男色。
无意间找到了一座废弃的地宫,更是直接自封女王,广收男宠为后宫,一边享受一边修炼媚功,日子过得真是快活似神仙。
然而有一天,她难得跑了很远很远,从峨眉一直往南,水陆旱路颠簸近一月……去找一个唤作江玉郎的少年郎,江南大侠江别鹤的儿子。
萧咪咪原本都做好了强行绑人的准备,没想到略略使计便得了手,只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尝试着在这唤作玉郎的清秀少年身上搜寻当年玉郎江枫的影子,却发现他虽也有一副好皮相,内里却跟他爹一样恶臭不可闻,连给当年的江公子提鞋都不配。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儿?”穿着低衬红纱难掩曼妙身姿的绝色佳人伸出一只玉足,勾起了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少年的下巴,语调慵懒得很。
“女王姓萧,叫……”江玉郎顿了顿,盯着她丰满的胸部咽了咽口水,在她甜美的笑意中方要继续,却被一脚踢开翻倒在地。
萧咪咪欣赏着少年狼狈吐血的模样,饮下男宠手中的半杯醇酒,笑得愈发娇媚愈发快活了。
咪咪,就跟只野猫的名字一样。
放在女人身上,又是多么的庸俗轻佻!可她没得选择,她自小就被训练成杀手,有个名字都要对主子千叩万谢。
——怎么敢告诉那风流倜傥的俊美公子,他眼前花朵般娇美的少女,有着这般令人不齿的名字呢?
(四)
她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眼前的白衣少年郎,竟似与午夜梦回之时的那个翩翩公子一模一样……难道苍天,终于也对她有了那么一丝怜悯?
萧咪咪笑了,头一次那般真心实意地心中含笑,而不仅仅装作泪眼朦胧的凄惨模样前去搭话。
因了那张俊美无俦的玉容,她日渐苍老的心重新开始怦怦乱跳,像个怀春少女似的揽镜自照。却无奈地发现,再也寻不到最初那个纯洁清丽的模样了……
——岁月从不败美人,大概她还是不够美。
却不知,被江公子瞧上的花月奴是何等花容月貌呢?倘若对方还活着,真想比上一比啊。
那白衣少年郎竟是移花宫少主。
身侧还有一个极为貌美的姑娘。
那姑娘很有趣,又讨厌又有趣。
而那少年,虽是君子端方,却到底比不得昔年玉郎的绝世风采。可原来就算是个梦幻泡影,也是她触之不可及的……
被拆穿身份制伏后,身上带着伤的萧咪咪偷偷跑走了。渐渐的,被那少年郎所击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亦很难根治,连带着娇容受损,她却奇异地并不在乎,难得才熬上几服药缓解痛苦。
她身上还有些银财,武功也尚留有大半。
若能再寻个隐蔽之所,过回往日的奢靡生活却也不难。可她不知怎么的、宁可远远地缀在那故人之子行踪之后……
有那么几次,不慎离得太近,她能感觉到花无缺向来温和的眉目扫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又淡淡地移开,只是将身旁那姓铁的少女护得更紧。
有时候想一想,萧咪咪简直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为了那白衣公子悱恻多疑的少年心事,为了那一对小儿女欲说还休的若即若离。
越是在乎和注意,萧咪咪也越是有些看不懂了:既然有情,她为何不愿言明?
她太好奇了,渐渐转移了目光投向那姑娘。
甚至在他们分道扬镳后,选择跟在了少女后头……再后来少女遇险,她虽没有亲自救人的打算,却现身为一个盲眼公子指了路,最后留下一颗碧玺做信物。
当年那个姓公孙的小女童,竟成功将只有女子的教派似模似样地发展了起来,着实不易。可惜日子过得太顺,做事越来越张扬,神侯府若腾出手来,定要将她们一网打尽的。
据说红鞋子这个教派,还曾威逼利诱知晓江湖事的大智大通,想找到自己迎坐教主之位……
——明明她从未改名换姓,为何公孙兰从未想过自己就是那个十大恶人里的“迷死人不偿命”萧咪咪呢?
她悠悠思忖,几乎要笑出声来。
萧咪咪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或许那姑娘可以去京城凑个热闹……反正她和身边人早已身处漩涡之中。
(五)
又是一年上元节,月与灯依旧。
她换了朴素又难看的粗麻布衣,不施粉黛,头上也不过插了根款式简单的银钗。一个人悄然站在桥上许久,远远地望着湖边河灯最密集之处……
顶着这副模样,任是哪个老丨江湖过路,也认不出她是那个十大恶人里“迷死人不偿命”萧咪咪了。
漆发玉面的白衣公子揽着他的心上人,眉目含情,正低着头温声软语地说着什么。
他怀中身着一袭湖绿轻衫的姑娘却扭过头去,好似在闹什么脾气。
好一会儿,才似是被哄好了,浅笑盈盈地轻轻捶了他一记……这般娇嗔般地笑闹起来,简直教公子心魂荡漾,不知怎么怎样能更爱她一些才好。
游人快要散尽时,少女突然左右四顾,在凉如水的夜色中轻轻踮起脚,飞快地亲了上去。随后,又将脑袋抵靠在了少年温暖的胸膛。
这软软的一吻,像轻灵的雀儿撒娇似地啄了主人一口,透着狡黠的甜蜜,十足令人艳羡。
她贪婪地望着那一双璧人,惊觉自己没能在那公子身上寻到江枫的神魂,却在那少女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呐。
萧咪咪唇角微微翘起,竟笑出了满脸冰凉泪痕。
……
最后一捧烟花的余烬渐渐散落,四周寂静一片。
她伸手,轻轻抚摩着桥端生了绿苔的青石狮子。
从这一头,到那一头,最后回到了桥中央,仿佛绕过了一个沧桑轮回……兜兜转转,还是难忘那最初的惊鸿一瞥。
姿容犹存三分,面容却憔悴苍白的女人将纤细的指尖搭在青石上,如少年时一般急急地探身,去看桥下那黑漆漆的平静河水……只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一艘窄小又普通的乌篷船随波逐流,亦没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锦衣公子站在船头,静静地抬眸。
女子朦胧的泪眼却仿佛倒映出了璀璨星河,熠熠生光。而后,单薄身躯摇摇晃晃坠入其中,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意识消散前,萧咪咪迷迷糊糊地听见有陌生的乡音呼喊“好像有个姑娘掉到湖里去了!”
另一个过路人一边往河道边冲过来,一边反驳道“你看错啦,那不是个年轻姑娘……”
河水极深,她却不觉得冷,满头乌发在水中散开、沉浮,宣纸泅墨般晕染开来。
被压抑的窒息感淹没,使她没心力再去感念他们必是白费的好心救助。只是模模糊糊地叹了一声,吐出了一串微细的气泡……未惊起丝毫波澜。
——是啊,她不再是个年轻姑娘啦。
而她的江公子呀,
他永远风华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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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构思并非无据可循,放点原著内容:
这孩子生得眉目清秀,一双眼睛,却又不时偷偷在萧眯眯胸前瞟来瞟去——这孩子就是指江玉郎。
萧咪咪笑道:“小色鬼,你瞧什么?”
那孩子红着脸,垂下了头,道;“没,没有。”
萧咪咪媚笑道:“你想亲亲我是么?来,想亲就来亲呀,怕什么?”
那孩子突然放下盘子,抱住了她。
萧咪咪突然反手一个巴掌,将他打得在地上直滚。
鱼:“这小孩子也是你的妃子?”
萧:“你吃醋?”
鱼:“唉,你简直是摧残幼苗。”
萧:“我就是要折磨他,直到他死。”
鱼:“为什么你恨他?他不过是个孩子呀!”
萧:“他虽是个孩子,但他的爹爹……嘿,普天之下,再没有一个比他那爹爹更毒辣更阴险的人了。”
鱼:“哦?他难道比阴九幽李大嘴还坏?”
萧:“阴九幽虽险,李大嘴虽狠,别人总还瞧得出,但他爹爹做尽了坏事后,别人还在称他为当世之大侠。”
绿裙少妇道:“我今年只有叁十七。”
所以她18年前也不过19岁,真是个年轻少女。然后,“但凡是个少女,就抵不过玉郎江枫的微微一笑啊”_(:3」∠)_
番外是从萧咪咪对江别鹤莫名的痛恨与不屑,还有她在上一代背景的年龄去脑补的,私设,别误认为是原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