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
白衣公子负手而立,垂着眸,看壁炉中木炭被火舌舔舐而产生的青烟袅袅而散……背脊挺直一动不动,状似入了迷。
铁姑娘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到底没能捱多久,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干脆狠狠心一把掀开了厚实的锦被,坐起了身。
他分明听到了响动,却不敢回头。
只是初初冷静下来的心脏,不多时又怦怦乱跳了起来——铁姑娘会怎么想自己?会觉得自己是个乘人之危的好色之徒,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吗?
待上了崖确保安全,她便是要手刃了自己,他也是绝无怨言的。
——但若万一、万一铁姑娘要求我负责呢?
想到同样有可能发生的第二种情况,移花宫少主脑中一窒,周身气血翻涌,恨不得转过身去一叠声地喊“在下求之不得”!
只是煎熬许久,身后却并没有其他动静。
满腔的少年心事堵在心里,又情不自禁地又有了第三种揣测:兴许她生气了,觉得看错了人,再也不想搭理自己了……才会这般一言不发。
这个想法委实很令人绝望。
随着时间推移,越想越是心中惴惴的无缺公子终于还是选择自己转过身去。
柔柔弱弱的铁姑娘已穿好了他放在枕边的罗袜,曲腿抱臂蜷坐在床中央,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
一头乌黑如黛的长发披散满肩,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有种出水芙蓉般的清纯妩媚。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大概是小憩了一会儿子,现下看起来清醒精神得很。
……也不知看了多久。
脸皮很薄的花公子对上女孩子投来的视线,费了极大的毅力才迫得自己的眼神没有躲闪。
他暗自深吸了口气,低低唤了一声:“铁……铁姑娘。”
铁姑娘歪着头瞅着他,抿着唇笑了。她眨了眨明亮的眸子,眼睛里闪烁着微光,轻轻应声道:“嗯?”
——应当是……没有很生气罢?
白衣少年郎一脸正色,心下却依旧是不安的。
“方才,我……”
“你刚才……”
他二人同时张嘴,又同时住了口。
花无缺窘得眼神游移,简直不敢看她。
这初识红尘滋味的翩翩少年郎,不论平日里是如何镇定自若君子端方,面对心尖尖上的姑娘时,有时也跟莽撞懵懂的愣头青没什么分别。
——移花宫是怎么教出来这样好的花公子的呀?!
简直是要命了……
铁姑娘直捂着脸,生怕自己突然笑出声,教纯情得一塌糊涂的移花宫少主无地自容。
半响,她方清了清嗓子,柔声细语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想叫醒我换衣服呀?”
白衣公子颌首。
他声音微颤,白净的面皮浮着好看的淡粉色:“在下自作主张,唐突了姑娘,实在……实在罪无可恕。”
心兰到底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到最后倚着抖动的床幔,简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花、花公子……你这副样子,人家还以为我怎么了你了呢?!”
“不,我、在下……”他虚虚握拳置于唇边,干咳了一声,满腹要说的话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铁姑娘顺嘴又极快地反问道:“那是你怎么了我啦?”
“……”花公子被她逗得不肯说话了。
他再懵懂也知晓,眼前的姑娘不但没生气,或许还觉得瞧着自己的反应有意思极了,压根儿没怎么放在心上。
唉,他若真是起了什么歹心,依铁姑娘这样纯真的性子,岂不是很容易吃亏?花公子略有些发愁。他觉得有一份名为“铁心兰”的责任和使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身上了。
——不过她的身量这样轻,便是要担一辈子……无缺公子也是毫不费力,甘之如饴的。
心兰闷头笑了一阵子,自顾自终结了这个话题:“反正……反正你不用放在心上的啦。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花公子是正人君子,我是不会误会的。”
话都被她说完了,白衣公子心中直叹气,却是无话可说。
他绷着一张如玉面容,犹豫道:“那、你可要换衣服?我……在下去门外守着,铁姑娘换好了,再叫我便是。”
心兰笑眯眯地点头,缓缓道:“不用那么麻烦,花公子背过身去就好啦……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傻姑娘,她怎么这样相信自己呢?
花无缺呐呐转身,还多此一举地闭上了眼。回味再三,却是心神一荡,情难自禁地感叹道。
片刻后,被认为天真明媚的铁姑娘盯着对方仿佛定格的背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道:“花公子……”
白衣少年郎身形一颤,闭紧了眼睛微微侧耳:“铁姑娘,你……换好衣服了?”未免也太快了些。
他生怕自己转头,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风景。
正默默把外套重新穿好的铁姑娘沉默了几秒,尴尬地提醒道:“那个,我的鞋……”
她方才动作利落已经解了外套,要脱里衣时突然意识到:干净衣服摆在桌上,目光搜寻一番,发现自己的鞋子远在壁炉边的角落……
“……”移花宫少主替她拿了衣物鞋子,一道放到了床榻边,全程不曾抬起头来。
他低着头合着目,僵直了整副躯体。
然而安静的空间里,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响不绝于耳。白衣公子自然不会生出要偷偷看一眼的心思……尽管任何男人在此时此刻,都会情难自禁想入非非的。
可身后那属于心上人的纯洁胴体,便是想一想……也深感罪恶滔天。
他攥紧了拳,只觉得自己内心阴暗得可怕。
正暗自唾弃自己,身后磨磨蹭蹭终于换好衣服的姑娘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腰:“我好啦!”
就见白衣公子一个激灵,竟似要隔开她三丈远一般急退两步。
如同被登徒子吓到了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心兰愣了愣,讪讪放下手:“抱歉,我没想到你反应会那么大……”
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花无缺这副模样,真让她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什么罪孽深重的事情。
——难道花公子的腰是碰不得的?
可是没道理呀,之前她都搂过好多次了的。铁姑娘想不明白,暗自在心底纳闷地琢磨。
【001,花无缺的腰是不能碰的么?】
【建议宿主再试一次,我将启动超清观测系统,全方位检查官配男主身体状况,为官配未来幸福生活保驾护航。】
【……那倒不用,罢了,你继续修自己吧。】
【好的,宿主。】
想不通就不去想了。
她从来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的性子,故只是朝着对方大大方方道:“花公子,你也把衣服换了吧……我就在外头,等等我们一起去走一遍这地宫好不好?”
他稀里糊涂地点头,没有说话。
她笑得眉眼弯弯,脚步轻快地出去,再度关上房门前还做了一个举手遮住双目的动作:“我对天发誓,决不会偷看公子的~”
姑娘家纯真可爱的姿态,更让向来是温润君子的少年郎不齿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
心兰感觉自己根本没等,对方已经推门而出了。
她好奇地打量过去,只见无缺公子此时正有些别扭地整理着过于轻薄的外衫……
他身材颀长,容貌俊美无俦,平时偏爱穿一身白衣时,低眸回首皆是清雅出尘。
而今换了身黑红色纱质衣衫,周身的气质好似也有了变化。原本是温润中透着点点疏离,如今厚重华丽的颜色压身,白净锁骨微露,平添了一丝妖冶。
这套衣服乍看上去与江玉郎那身男宠服并不相同,否则花无缺是万万不会换上的。只是现在看来,纵然不同,也很有些相似了……
迎着心上人瞥来的新奇目光,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然后铁姑娘一句话便“哄”好了他:“头一次看见花公子穿这样深色的衣服,显得人更精神俊俏呢。”
她睁着一双明亮星眸夸赞道,抬脚率先走在了前头。
被夸奖的少年郎克制地弯唇而笑,立即打消了回去再把白衣换回来的想法。
三两步追了上去,只听少女又道:“萧咪咪还真喜欢红色啊,就算换了身衣服出来骗人,鞋子也还是红的……红配绿,啧。”
她小声吐槽着,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又道:“我们俩身上换的也是红的,要不是还有黑色做衬,穿的倒挺像成亲时候的喜服了。”
红纱妖娆,放在她身上却半点不显得轻佻,只是明眸皓齿,更觉艳光动人。
——也不知眼前的姑娘若穿起凤冠霞帔来,会是什么模样……
无缺公子垂下眼眸,细密长睫掩住了缠绵悱恻不可外露的少年心事。
“铁姑娘,腿可还疼么?我……我扶你可好?”他这般温声软语地问着,已轻轻揽上了她的肩。
心兰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一边放松地借着他的力慢慢走,一边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唔……我平时就是这样,随便哪里伤到一点就很明显,青青紫紫看起来有点可怕,其实也不是很疼,花公子不必担心我的。”
花无缺淡淡“嗯”了一声。
又忆起了初见时,那绑在女孩子腕上的草绳勒出的红痕。亦清楚记得,那痕迹于第二日晚间细看时已渐渐消失……白皙玉腕依旧是赛雪欺霜。
——可纵然她身上不疼,他心中却仍是要……替她狠狠疼上一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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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用疯狂的内心证明,自己并非5g哥哥那样软萌可欺,当然兰兰也不是朱九真。其实001讲的不是幸福,是xing福……但是傻兰兰不会懂的【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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