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终焉
海上生活非常平静,然而这样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芳寻一行人刚刚在水之国登陆,就目睹了一场忍者之间的战斗。芳寻并不晓得那些忍者是属于哪个村子的,不过她从他们身上的衣着和彼此针锋相对的状态中看出他们是分属两个不同村子的忍者。
我来也不愿意芳寻看到这些,也不想被牵连进去,他领着众人匆匆绕过那些忍者,没走多远,后面就传来一声巨响,逼人的热浪从后袭来,我来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把爆炸的余波挡住。
他一回头,众人也跟着回头,冲天的火光映红了灰蒙蒙的天际,那群忍者所在的地方已经变为一片焦土。
众人心下凛然,皆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芳寻朝身旁的结子夫人低声说道:“请您着人去请人来给他们安葬吧。”
安葬忍者后,芳寻一行人又上路了,受这件事影响,一路上的气氛都很凝重,没有人再在路上说笑,整个队伍都很安静,静得不像是一群活人的队伍。到达火之村的时候,他们已经目睹一场同归于尽、两场两败俱伤和无数场大大小小的以命搏命的战斗了。这些形形色|色的忍者用自己的性命奠定了芳寻对忍者世界的最初印象。
月盈国位于一座远离大陆的岛上,由于远离忍者世界,月盈国很少受到忍者世界动荡的波及。自芳寻出生以来,她从没见过战争,于升平之世骤然进入忍者世界,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如当头棒喝,使她意识到忍者的世界真实得令人悚然,同时也使她对母亲的故里炎之国的想象灰暗了很多。
及至见到火之村的三代大人,听他提及母亲当年曾和火之村的四代皆人大人并称炎之国双璧,又想到母亲在她临行前再三告诫她“绝对不要爱上忍者”后,芳寻已经猜到了几分,青梅竹马终成陌路,一个魂归净土,一个远嫁重洋,母亲当年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嫁到月盈去的呢。
进入火之村不久后,我来也带着一个男孩子登门拜访——金发蓝眼的漩涡鸣门。
后来,我来也告诉芳寻,鸣门就是四代皆人的孩子,芳寻很惊讶,她问我来也:“那为什么鸣门在火之村会受到那样的对待呢?”
“因为他体内封印着九尾。”
“九尾是九尾,鸣门是鸣门,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再说又不是鸣门自己想把九尾封印在自己身上的。”
“这道理我懂,鸣门也懂,你也懂,只是那些九尾的受害者不懂。”
“鸣门难道不是受害者吗?”
我来也没法回答她,他只能沉默以对。
在火之村待得久了,芳寻发现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弟子要杀师父,儿子杀了父母族人,明明忍者是这个世界的主体,却还要被称作是工具。
于是,她对这个本来就不能理解的忍者世界又增加了许多疑惑,直到遇到一个人后,芳寻心中的诸多疑惑才有了些许答案。
稻田里的稻草人——畑鹿惊。
这个名满忍者世界的忍者最初是以写轮眼的持有者的身份走入芳寻的世界的,钢手大人希望能通过他的写轮眼来探查芳寻体内的查克拉流动情况,好作为治疗的依据。
在鸣门的口中,畑鹿惊是一个神秘、懒散却又强大可靠的忍者;在钢手大人口中,畑鹿惊是一个可以托付任何任务的忍者。
芳寻见到畑鹿惊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之处,他身上穿的是火之村所有忍者都有的忍服,他手上拿的是许多书店都能买到的畅销书,只不过他脸上多了个一般人都不会时时带着的面罩。
若不是他左眼那只多年前由好友所赠的写轮眼,他们之间便不会有太多交集,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自幼丧父,很小的时候就在战争中挣扎求存,曾经有过师父、师母、队友、朋友,到后来还是失去了。她生来便是万人之上的公主,兼之容色殊绝,即使一生碌碌无为,也能衣食无忧,坐拥富贵。假如不是这天生怪疾,她本该是世上最令人艳羡的人。
相处之后,芳寻渐渐发现,畑鹿惊懒散的外表下有一颗体察入微的心,很多时候,在鸣门还未知未觉的时候,他就能从她细微的变化中感知到,有时候,甚至是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下意识,他也能了然于心。他了解她,就像心灵相通那般。忍者都是这样洞若观火的吗,虽然芳寻见过的忍者不算多,谈得上了解的就更少了,但是至少她知道,像畑鹿惊这样的忍者不会太多,或者说,对于芳寻来说,这是他有别于任何忍者的特质。
从他身上,她也看到了许多忍者的共性,所谓忍者,就是为了目标不断忍耐的人,这是她听过的最多的一句关于忍者的话。关于年少丧父的畑鹿惊成长为名扬五大国的忍者的人生经历,她曾经在不同的地方听到过不同的叙述。
死了的人只图一时的解脱,活着的人却要承受由此带来的巨大的悔恨和痛苦,面对无尽岁月带来的无尽煎熬。要怎样的忍耐力,才能承受这样可怕的过往呢?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和一般人都太多的纠葛,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生命的忍者,与其给人留下一段痛苦的回忆,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发生。
生无痕,死无迹,这或许就是身为忍者的悲哀吧。
或许他们之间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曾与死亡无限地接近,不同之处在于,他已经凭自己的努力离死亡稍微远了那么一点了,而她,却从始至终都与死亡形影不离。
她是终将消散的一阵骤雨,她只希望不幸被她淋到的人很快就能走出骤雨的笼罩,去到晴空万里的地方。
因此,当被暴风雨卷到滔天的海浪中的时候,她如释重负,漫长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旧的噩梦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是新的噩梦。
血|腥之气充溢着塗国,无数生命因她而消逝,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想要阻止可怕的事发生,然而她就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漫天风雪向她袭来时,她并不感到寒冷,甚至还觉得这风雪带着些许温度,背着她不停跳跃的畑鹿惊是那样的温暖,她从未像此刻一般觉得人体是那样的温暖,暖得好像是在母腹中才会有的感觉。
然而,她感觉到这温暖正在一点点流失,背着她的畑鹿惊的脚步一点点慢下来,最后终于倒在了风雪之中。
畑鹿惊挣扎着把手挪到嘴边,重重地咬了下去,僵硬的拇指出现几滴血滴,他以掌拍地,只轻轻触到了积雪。
等召唤出帕客,畑鹿惊用若有若无的声音说道:“前面……就是……一个小……村……子了……你快……去找人来……”
帕客领命而去,畑鹿惊顿时倒在雪堆中。
不要,不要,我不要再多害死一个人了,芳寻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她生平从未像现在这样有强烈的想要做成一件事的冲动,她绝不想让畑鹿惊死在这里。
过了很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漫天的白色映入她眼帘,她努力移动僵硬的手,鲜红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管子倒灌进营养液袋中,红色占据了透明的袋子。
芳寻一点点挪动右手,用了很久才把左手上的针管拔了出来,满溢袋中的红色液体立刻顺流而下,将洁白无瑕的积雪染成红色。芳寻抬起手,缓缓地把手放到畑鹿惊的心口处,淡绿色的光芒自她掌心发出,透过冰凉的衣物,渗进畑鹿惊的心脏。渐渐地,趴在畑鹿惊背上的芳寻感觉到了畑鹿惊慢慢恢复生机的心跳,很久之后,她终于能肯定畑鹿惊没事了。
她开始缓慢地结印,用冰遁制造出一个可以容纳几个人的小小的半圆形冰屋,她把畑鹿惊盖在她身上的厚厚的斗篷盖到畑鹿惊身上。
做完这些事后,力不能支的芳寻慢慢闭上眼睛,无数张陌生的面孔瞬间浮现在脑海中,惊恐万状的、觳觫颤栗的、面目麻木的……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昏迷不醒的畑鹿惊。
芳寻深深地凝视着畑鹿惊,许久之后,她缓缓地俯下.身体,隔着面罩,轻轻地碰触畑鹿惊的脸颊。
“谢谢你……对不起,辜负你一片心意。”
风雪漫天,一条静止的河横在眼前,芳寻伏在白色的冰面上,静静地倾听冰层下面的声音。
下面,有生命在流动呢。
就让我,随它们一同流去吧。
风刃破空而来,清脆的冰层断裂声转瞬即逝,无瑕的莹白中出现了一泓萦蓝。
咚——
流水发出转瞬即逝的响声,几个波澜后,被溅碎的萦蓝又凝成一片。
天快亮了,风雪也快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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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穷得痛哭流涕的我。
心疼卡卡西。讲真,琳那样对卡卡西,她是心满意足能死在心爱的人手下了,卡卡西就要活在地狱了,这是真的爱他吗?我认为卡卡西以后一直单身,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件事,身为忍者的他大概也怕自己给别人带去这样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