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名警员略想了想,“其实我们也只是问个话而已,顾先生不必如此紧张。”
“那就不必问了。”
顾挚不再多说,作势要关门,林乱连忙抵门,朝顾挚喊道:“顾先生,既然陈再他在房里,为什么不让他出来问几句话,当时我哥也在,他看到了,就是陈再!他想害死我!”
话音刚落,林文宣便急急赶了过来,“林乱!”
一把将人扯了过来,凝眉发怒,低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林乱转身反瞪着他,“哥,一定是陈再干的!我报警有什么不对!”
“闭嘴!”林文宣一声怒斥,转身敛了几分怒气,对那几名警察道歉,“抱歉,这件事和陈再没关系,辛苦几位走一趟了。”
林乱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文宣,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没关系?除了他,谁还会这么做!哥,你不要总为他说话!现在是他想害我,今天可以扔蛇,明天他就该给我扔刀子了!”
“你闭嘴!”
一声毫不留情的怒斥让林乱瞬间红了眼,双拳紧紧攥着,不甘心道:“哥,究竟我是你弟弟还是他是你弟弟,你这么袒护他?!”
“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陈再干的,就凭你自己一点点猜想就来找人?你是个明星,他也是个明星,如果被人拍下来了,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可是你明明看见他了!就是他!”
“我从未说过是他!”
“够了!”顾挚眉眼间尽是不耐,“想吵去别的地方。”
说着就要关门,林乱眼疾手快推开,大声道:“让陈再出来!敢做不敢担,算什么男人!陈再,出来!”
“林乱,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是陈再过分吧!别以为我没看到他就不知道是他干的,除了他,谁还敢这么对我!”
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
“干什么大吵大闹的!”蒋宴清的房间离得很近,踱步走来,“有什么事吗?”
顾挚冷笑一声,“没什么大事,瞎叫唤而已。”
“我刚才听说,陈再?”
“陈再今天晚上在玉龙酒店前面要害我!”
蒋宴清嗤笑了一声,“今天晚上陈再和我在一起,哪里来的时间去什么玉龙酒店?”
“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
蒋宴清实在懒得理他,对那两名警察说,“当时陈再确实是和我在一起,还有我的助理也在,如果不信的话,明天我亲自带我助理去一趟警局做个笔录,今天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太晚了,怎么样?”
这几名警察管影视城这一片,蒋宴清他们也自然是认识的,“不用不用,既然蒋先生出面作证,自然再好不过了,这么晚了,也不打扰您了。”
林乱无法无天惯了,仗着林家,在外头所有都哄着他顺着他,哪里受过这种惊吓这种委屈,“这不可能!查监控!酒店有监控!蒋导!陈再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惜作伪证也要帮他!你知道作伪证是要坐牢的吗?”
“林乱!够了!”
“哥!”
就在隔壁房间的林烨和乔蓁也听到了声响,出门一瞧,眉心紧皱。
“妈!”林乱一眼瞧见了乔蓁,“您知道吗?我今天差点被人害死!”
乔蓁走近,一瞬不瞬沉默的看着他,在这目光下,林乱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
啪——
乔蓁没有说话,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林乱脸上。
蒋宴清冷眼看着,三分冷漠七分厌恶,“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转身,拉开了房门,将嘈杂的声音挡在门外,瞬间清净。
想起刚才林乱的质问,蒋宴清靠在门上低眉一笑。
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两年前,陈再演过一部自己执导的电影而已。
那时候的陈再放肆又大胆,笑容灿烂又纯净。
两年前的他,真好啊。
蒋宴清点燃一支烟,烟雾升腾往上,面目被氤氲得模糊不清,他似乎在那朦胧中看到了陈再赤裸的身体,双手被红绳捆绑在床头,微红的双眼无助又慌乱的眼神。
玉体横陈,蹂躏的美感,当真是艳丽无双,很难叫人一顾而不倾目。
烟燃到烟蒂,蒋宴清走到桌边将烟摁在烟灰缸中熄了,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玻璃窗里倒映出的自己渐渐变成了陈再的脸,不自觉的伸手摸了上去。
那双手,指甲修的平平整整,干净,骨节分明。
所有人都知道蒋宴清蒋导有一双修长的手,比他本人还有名,却从来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天,蒋宴清跪在地上,搬开砸倒的木板和水泥,刨着泥土,直到指甲掀起,白骨森森,鲜血淋漓。
而至今,他还记得陈再虚弱的求救声,从层层木板和水泥之下传来。
——林哥,救我……
后来蒋宴清抱着奄奄一息的陈再,听着他嘴里的喃喃声,他知道,那是自己这辈子最绝望的一天。
可是,为什么是林文宣呢?蒋宴清不明白。
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所以他想了两年,也后悔了整整两年,为什么当初那部电影的男主角,不是他自己。
第二十二章
顾挚一直对林乱就没什么好感,如今知道了他身份,更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站在门口冷眼旁观,“林先生林夫人,已经很晚了,大家也都累了,如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我就不奉陪了。”
林烨朝他点头,顾挚眼神在林乱身上一瞥而过,关上了门。
疲惫的揉着眉心,顾挚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朝房间走去,推开房间的门,墙角那哪里还有陈再的身影,整个人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只露出半个头来,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熟了。
顾挚上前,伸手抚在他额前,“睡了?”
没有回应。
睡着的陈再不比平日里的张牙舞爪,乖顺又安静,浓密的睫毛垂在眼睑下,睡得脸有些红,时不时还缩着鼻子蹭两下。
“小没良心的,外边因为你吵得不可开交,你倒好,睡得昏天暗地。”
手机在书桌上震动,顾挚松手拿过电话,走到了客厅外,这才接听。
“什么事?”
“顾先生,二少爷出事了……”
顾挚眉心紧皱,听完后半天才怒斥道:“简直胡闹!”
脸色不善的挂了电话,回了房间看着陈再乖巧安静的睡容,踌躇了片刻,大步跨到书桌后,在一张便条纸上唰唰写了几句话,然后贴到了床头。
贴完,又摸了一把陈再的侧脸,皮肤细腻似乎连上面短短的绒毛都能看得见,等过足了手瘾,才笑道:“我不可能事事都跟着你,记得乖一点,再敢面包车飙出一百二,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忍不住又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陈再恍恍惚惚的一副要醒的模样,顾挚连忙起身,见他只是呓语而已,气得又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陈再翻了个身,给他留了个后脑勺。
顾挚五指插入他发间轻轻揉了揉,这才拿着自己外套大步走了出去,拨通了电话,“派车来接我。”
陈再似乎有所察觉似的,睡梦里恍恍惚惚喊了声顾先生。
第二天一大早,陈再恍恍惚惚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陈哥,起床了,咱们该去片场了。”
陈再闭眼深呼吸了三秒钟,三秒后,睁眼起床,赤脚下床踩地板上,伸了个懒腰,罗萝把窗帘拉开,阳光涌进,洒在他身上,陈再晃了眼,偏头,床头的便利贴映入眼中。
好奇之余,伸手揭来一瞧,便签上写了几行字。
罗萝将窗帘拉开,一回头就看到陈再低头望着手里的一张黄色小便签傻笑,凑了过去,刚露出个头陈再就把便签宝贝似的捂胸口上,不让她看。
“陈哥,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陈再推着她往外走,“我的东西,走走走,我要换衣服了。”
罗萝看着他,嘴角的笑容要裂到耳根了,离开房间的时候听着陈再嘻嘻嘻的笑声,有些担忧,陈哥怕不是傻了吧?
陈再才不管她怎么想,等房门关上了,又把那便签拿出来,撇嘴,“切,走就走呗,谁稀罕。”
话虽然这么说,陈再还是将便签认认真真折好,收入钱包里。
顾挚之前给他请了几天假,片场他也落下了几天的进度,破天荒的,蒋宴清竟然没发火。
两年前,先不说请假几天,就是某个演员请那么一两个小时,也能被蒋宴清骂的狗血喷头。
陈再原本还战战兢兢做好了当场被骂的准备,没想到蒋宴清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好些了没?”
陈再如同见了鬼似的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认错人了,回过头去低声问道:“罗萝,这是蒋导吧?”
蒋宴清也听到了,声音徒然变冷,“去准备下一场戏。”
“诶!”这才是蒋宴清嘛。
陈再刚走进化妆间,罗萝就和他小声嘀咕,不速之客到了。
既然是不速之客,陈再对他也没什么客气的,任凭化妆师给自己捣鼓,自己低着头玩手机,根本不搭理。
林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陈再面前,低头,“对不起。”
陈再一惊,手里的手机差点飞了。
对不起?
林乱对他说对不起?
世界末日了?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天上下红雨了?
陈再不知道他整什么幺蛾子,就怕他又整两年前那一套,连忙摆手,“别,我可担当不起。”
林乱的脸色非常难看,还是昨天那一套衣服,显然一晚没睡,头发凌乱,有些颓废,可还是深吸了口气,“我为我两年前的事情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完,竟然一鞠到底。
化妆间里的人纷纷不敢出声。
陈再吓得连忙起身躲一边,慌得手机都掉地上了,大声嚷嚷,“干什么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爸爸,好端端的,你向我鞠躬干什么!”
“陈再!”林乱猛地抬头看着他,看着就是一副要发火的样子。他什么时候给人低头道过谦,今天忍气吞声还要被人耍,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
正在这时,林文宣进来了,一听林乱这语气,一看他这神色,凝眉怒斥,“林乱!你就是这么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