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伊恩是我现在的名字,本名是德里因。贝坦星公爵克祁的儿子,因为本体是德攀王蛇,所以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伊恩握着她的手单膝跪地,“你四岁来贝坦星访问时,我就对你一见钟情。起初以为是年纪小一时的感觉,所以用了十二个化名接近你,结果发现你可能没得选,只能嫁给我了。”
“我搜集过很多你的东西,全都放在飞船的一个房间里。”应该是小胖蛇带她去看的。伊恩将一份资料放到她手上,“原本在贝坦星有一个长辈定的娃娃亲,决定要娶你以后,就用脱离皇室作为交换解除了婚约。之后在星盗、星际雇佣军呆过五年,赚了很多钱,又投资开了公司,这些是我名下所有的财产。我说过,我从五岁就开始攒钱了,哪怕你离开了奥德兰,也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
“但是……伊恩,你了解的我,可能不是真正的我。”慕安不知道是被弄得紧张的,还是热的,雪白的小脸上沁出薄薄的一层薄汗,手上这份资料像炭火一样滚烫,让她不敢拿起来,“媒体上的我和真实的我,有时候并不是一个人。所以你喜欢的,可能只是皇室塑造出来的公主形象……不是真的我。”
夏守德对她向来严格要求,尤其是对外。
要矜持大方,不能看见食物就心里痒痒。
要温柔体贴,不可以使小脾气。
要品学兼优,不能喜欢一些霍乱人心的偶像剧、少女漫画。
所以,一直以来对外表演的她,很多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戈夫曼说过表演人生。”伊恩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仰起头注视慕安,“人们在前台表演塑造着一个能让最多人接受的形象,在后台自我放松,这两者之间的划分就是社会对角色行为的规定。不能将前台的行为用于后台,也不能将后台的行为用于前台。但不管是前台的你,还是后台的你,我都很喜欢。”
他的表情太温柔了,温柔得要将人吸附入内,
好像又多喜欢他一点了,怎么办啊,她苦恼地低着头,要是真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还有问题吗?”
慕安下意识摇摇头。
阳光落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伊恩勾起嘴角,“那我要吻你了。”
说完,便扶着她的头,轻轻附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唇。
除了醉酒的那晚,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吻。
伊恩单膝跪在地上,顶礼膜拜般自下而上地吻着她。
他先是温柔地摩挲着小巧的唇瓣,轻轻地触碰许久后将舌尖划出,一点一点地描绘轮廓,最后整个含在嘴里,从两瓣红唇经过,撬开洁白的贝齿。
这么亲密的接触让慕安往后缩缩身子,但还是让人勾住舌头。
在庞贝尔吻过她之后,脑海中总会回忆起那晚清甜的玫瑰花香,令人食髓知味,每每思及就恨不得结束这场温水煮青蛙,直接把她按在墙上,她能有什么办法?还是得乖乖让他亲。
伊恩将她仔细舔舐一遍后不肯退出去,流连不舍地继续,按捺不动这么久才等来的机会,自然得好好珍惜,手指在颈后软腻的肌肤上摩挲,再移到背上。
慕安快要溺死在这个温柔的吻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椅子上下来,被他抱在怀里慢慢吮吸,辗转反侧,蝴蝶式发夹上垂下细细长长的银色流苏,在脑后不停晃动。
厚重的钟声在空荡的房间上方回响了几次,窗户上停了几只白鸽,静静看向里面。但屋内的两个人却浑然不觉。
慕安被伊恩吻得面颊潮红,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嘴唇都被亲得微微变肿。要是他动作急了,还会溢出细碎的轻吟,仿佛有只手,反复勾动着他的心尖。
等他从她的唇上离开后,手臂还是紧紧抱着纤细的小腰,低下头将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吻去。
“我曾经读到过一个神话。”伊恩捧着她的脑袋,迷迷糊糊的慕安听见他沉稳的声音,“一个名叫西西弗斯的人欺骗了掌管冥界的死神哈迪斯。怒火中烧的哈迪斯惩罚他呆在永世不得超生之地,必须用尽全力将一块圆形巨石推到山顶。只要一松懈,那巨石便会立刻滚回去,哪怕到达了山顶,也不行。所以西西弗斯终生只能这样推着巨石,片刻无法喘息。”
随后再顺着眉眼、鼻尖一路滑到了唇畔,又想再尝尝玫瑰花露的滋味。
慕安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还是让他得逞了,被牢牢地困在胸膛中,仰起头接受炽热的亲吻。
他灼热的气息惹得她浑身发烫,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身上都是汗,顺着发丝落在地上,从脖颈缓缓滑下,没进衣服里。
好久才听他说,“当奥德兰的公主,就要像西西弗斯推着巨石一样,不停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容不得片刻马虎。”伊恩看着慕安雾蒙蒙的双眼,诱哄道,“当我的公主,可以骑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
伊恩背着慕安离开时,天都黑了。
晚上的海风有些凉,她搂着他的脖子问,“你会不会冷?”刚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哑了。
“没事。”伊恩托着她的身体慢慢往前走。
夜里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圆月,将他们身上洒满银辉色的月光,树叶摇落在地上,脚踩上去沙沙作响。
她穿着伊恩的外套,脸上的红润尚未褪去,仿佛刚从水中滚了一圈的草莓,水嫩鲜美,嘴里喃喃道,“我好像……好像是有些喜欢你的。”
伊恩捏着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慕安说完,就把脸埋在他的脖子处不抬起来了。
他们在一间小竹屋里过的夜,这是伊恩去年置办的房产,不算很大,但布置得很温馨。半夜有些蚊虫,慕安睡得不安稳,刚坐起身,他随即睁开眼,“哪里不舒服?”
“有小虫子咬我。”借着灯,能看见手臂、脚踝上红肿的一块。慕安委屈屈地挠着,眼睛困得张不开,但还是四下张望着想找出来。
伊恩帮她涂了药,又喷了驱虫水,“你先睡,我看着。”
等娇滴滴的入睡后,才摸着粉嫩的脸颊想,他冬眠的时候,胖蛇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不仅提前告诉慕安自己的身份,还带她去了那间屋子,依照小公主的性格,肯定被吓到了,但又不敢说。
与其让她从别人的嘴巴里知道,还不如自己亲自说。伊恩眷恋地抚摸着她如画的眉眼,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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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安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在自我放飞,离开了皇宫后,经常会睡到十点多才醒来,每天还会吃很多东西。
早晨起床时已经是十点十三分了,伊恩不在房里,她顺着空气里的香味一路走到了厨房。
大概是小岛上的气温有些高,屋子里又没装制冷设备,他直接脱了上衣在里面做饭,汗水从肌肉上掉落时,身后的慕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偷偷看着里面的食材,有她喜欢的糖醋小排,已经去了两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腌在放着生抽、姜丝的碗里,就等着入味之后下锅。
伊恩看讨喜地探着一个脑袋进来,跟他的目光对上后,腼腆地笑了一下,带着海风的清爽凉快,顿时将燥热的空气都驱散了。
他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菠萝饭,摸了一下慕安脑袋上翘起的头发,“先垫着肚子。”
玻璃碗里淡黄色的米饭粒粒饱满,埋着金黄色的香甜菠萝,嫩白带粉的虾仁大大一只,切成好几个小碎块,混着各种颜色的坚果。
她用小勺子舀着吃,厨房里的伊恩动作娴熟地起油锅,放上细碎的冰糖碎块噼里啪啦地炸出声响,没多久就闻到了糖醋小排甜腻腻的香气。
突然想起以前在赵小八家里,两个青春期蠢蠢欲动的小姑娘偷偷锁上门看深夜偶像剧,男主角和女主角什么之后,都会赤|裸着上身做饭,温柔的样子将她们迷得神魂颠倒,当真觉得,会烹饪的男人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
伊恩的身材比他还好。
等菜齐了端上桌时,慕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一时间思绪万千。
以后,真的要跟他做生蛋的事情吗?
好像也不是很抗拒……
伊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摸摸烫烫的脸蛋,慕安躲了一下,还是被他拖住了,低下头在还有些肿的嘴唇上咬了一下,再整个含住,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身体,金色的头发垂在她的脸上,痒乎乎的。
他这次还是轻轻的吻,把她的舌头拽到他那儿去,发出的“啧啧”声让她羞窘得厉害,藕似的手臂不知道放在哪儿,只能垂在身侧,要是抬起来的话,就要碰着他没穿衣服的上半身了。
吻了好久才被他气喘吁吁地放开,伊恩蓝色的眼睛盯着她的,在慕安有些害羞的目光中慵懒地舔了一下嘴角,很享受地在她耳边说,“早安吻。”
这样还不算,紧接着又被伊恩站起身,按在椅背上亲。
若非天气热,饭菜早就变冷了。
在岛上的两天,他们去海底浅了水,看成群结队的亮闪闪游鱼划过,柔美多姿,五色斑斓的柳珊瑚和海葵随着海水的波动摇摆身躯。
这种热带小岛盛产水果,汁水甜得像在糖水里浸过一样。伊恩还带了工具,从海里捉了龙虾、一堆各式各样的贝壳、海参回来,蒸煮煎烤地做出各种菜式。
嫩乎乎的大龙虾肉,身体有伊恩手臂那么粗,浸在香浓的蒜蓉配料,或是烤得细腻绵软,稍微撒点海盐,就是原汁原味的鲜香甜。
一些好看的螺就养在屋子里的大水缸里,从淡粉色的笼花玉螺,到橙色的唐冠绮螺,水蓝□□外膜色彩绚丽的的番红砗磲,还夹杂着一点翠绿和孔雀蓝。
淡蓝色的的水波轻轻摇晃,荡出一圈圈花纹。
最后离开时,竟有些乐不思蜀。
犹豫白天的阳光大,容易晒伤,便选了夜里回星球中心。
慕安窝在伊恩怀里,躺在茫茫大海的中心,水里跳出游鱼再扑通落回去,镀着一身银白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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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德着老管事的汇报,“殿下,这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慕安出现在me74星,身边没有护卫,那又是个无管理星球,事后运输遗体也方便得多。”
乔德看着那些电子眼拍回来的照片跟录像,默默删掉存档,再清空回收站,确认无误后道,“既然慕安在外面玩得开心不想再回来了,那个男人又对她很好,这件事就这样结束。约翰,留意着她安不安全就行了,不要让乔默尔和温丝知道。”
“殿下。”老管事约翰脸上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眼下乔默尔正在负隅顽抗,缺的就是他妹妹的一具尸|体。只要慕安死了,哪怕我们不想办法,温丝都会编个好理由栽到他头上。这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划啊,狩猎是需要时间的,错过这次,下次不知何时才能猎到那狡猾的狐狸。”
“慕安是我妹妹。”乔德淡淡道,“我不会杀她。”
乔德和乔默尔的年龄相仿,在他们各自的辖区下达后,以芙发现乔德分到的地方比乔默尔多,富饶,安稳,便私下安排了暗|杀,不想让他活着上任。
那是慕安还年幼,听到消息后,就一直缠着自己的哥哥。到哪儿都要四哥哥抱,饭也一块儿吃,一直到乔德离开帝星赶赴辖区上任,以芙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他动手。
“您别再记着她小时候对您的那点帮助了。”约翰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那也是她母亲对您下手。难道您不记得了,以芙是怎么害死您母亲的吗?我是看着以荷小姐长大的,她对这唯一的妹妹真是掏心掏肺的好,什么事都和她说,什么话都跟她讲。可惜对方是个利欲熏心,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上位不惜踩着亲姐姐的尸体,连家族的荣誉都置之不顾。您只要下了命令,以芙顷刻就会失去两个孩子,未来可能也不会再有,就此变成一个孤苦无依浑身是靶子的皇后。。”
“当年,姨母本有机会杀我,却顾念着母亲没有动手。”乔德摇摇头,“害死母亲的真凶,是父皇,她不过是充当了那把匕首,她不做,别人也会做。所以,即便我一朝登位,依旧不会对她下手。”
约翰还想再劝,乔德摆手道,“忘记你见过慕安这件事,从现在起,专心跟进乔默尔的一举一动,留他一条性命,但不要给他翻身的机会。”
见他这般固执,约翰只能叹着气从乔德的书房退出。
就算殿下能释怀,他仍然不甘心啊。约翰在灯下叹着气,依稀记得以荷小姐,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下葬时的场景,稍稍回想,心脏处便是一阵撕心裂肺。
说什么陛下授意,真是陛下授意还是两相勾结又有谁知道?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惨死在外人手里,是栽在自己最信任的亲妹妹手里。
让他怎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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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温筠府邸
她低头问送来的人,“可靠吗?你能确定不是别人伪造的诱饵?”
“千真万确。三殿下,是否需要请示二殿下。”
“这件事我来就行了。”温筠看着桌上慕安的图片,没想到乔德这么快就已经找到了她,还准备瞒下去,想着便冷冷地勾起嘴角,“姐姐现在在关键的时候,不能脏了她的手。”
现任皇帝乔治一共有过三任皇后,第一任皇后安和生下了长子爱德华、温丝、温筠后不久便“英年早逝”。
而接替她的,正是现任皇后以芙的亲姐姐以荷。
不过这第二任皇后也是个“短命”的,在生下乔德后没多久,便于外出时“意外遇难”。
随后,乔默尔和慕安的母亲以芙成为了当今奥德兰皇帝的第三任皇后,也是在位时间最长,活得最久的一位。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温筠就是死也不会忘记,她和温丝的母亲,是被那两姐妹合谋着害死的。
时隔多年,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会儿年幼的她,瑟瑟发抖,被温丝捂住嘴巴躲在柜子里,含着泪听见外面的母亲被人残忍杀害后倒在血泊里,因为疼痛不断呜咽着。
不是一刀毙命,是漫长的折磨。
她们泪眼模糊,想救母亲,却不知道那几个杀|手是不是走了,只能躲在里面不敢出去,这么无力地目睹至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