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第三百零六章 漫天大火
少女话音一落,便已经泪流满面,然而她却不敢大声哭泣,只敢小声呜咽。蓉绣一把就将那少女揽入怀中:“哭一会儿吧,哭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她却知道,这种创伤是绝对不可能磨灭的,就像是扎在心里头的一根刺一样,将会永远存在。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少女的眼泪近乎流干了,她低声道:“你是不是也是被那些人关在这里?”
“算是吧。”蓉绣轻轻将少女的头发整理好:“我在想办法,怎么能够离开这里,我还有一个朋友。也被困在这里。”
“一定是关在玉帐的大牢之中,我知道,有不少百姓就被关在里头!”
少女振作起精神,她抬眸看着蓉绣:“我爹乃是玉帐城的城主。他为人心善,一直都对百姓很好,那天那伙流民入城他也没有阻止,可没想到,带来的却是灭顶之灾。”
看这少女口齿清晰,眼神坚定,蓉绣陡然感觉,只要让这少女出去。必定能闯出一番作为来,到时候前途无可限量。
而她所能够做得,便是让这少女能够安全离开此地。
“说起来,我同他们有旧。”蓉绣缓声道:“没想到上次一别,他们竟然做出了这种事……”“你同他们有旧?”
少女便似一口气梗在心口之中似的,她沉默良久,方才艰难开口:“我没想到……”
两人就这么对看一眼,外头突然传来了声响,却见外头的火光不住地闪动着,似乎烧起火来了。
少女脸上跃动着一种复杂的表情,残忍兴奋和不忍,竟然同时出现在她的脸上,但是最终留下来的却是兴奋。
“一定是阿驮师父他们!”少女一拊掌:“那些流民一定不知道,玉帐城之所以能够发展到这地步,都是因为城里有桐油,此事只有我的爹娘,还有北国练氏知道,他们竟然敢用这种办法屠城,我们玉帐人,那可都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
果不其然,外头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似乎有无数的人在不停地大声叫骂,然而一点用处都没有。无数的结绳军都在哭喊着,他们是那样的痛苦,大火近乎吞没了他们所有的一切。
那冲天的火光,一瞬间便已经蔓延到了城主府,外头的积雪被火舌轻轻一舔,便已经化为水汽,蓉绣拉住了少女的手:“咱们要出去,不然的话,会被火烧死的。”
然而少女却一步都不肯动:“好姐姐,你知道么,我们玉帐城有个传说,城中人。乃是祝融后人,因此我们才能有这么丰沛的桐油,此刻桐油已经烧起来了,我要和这城共存亡!”
“看你的样子,我知道你年纪还很小,正是如花年纪,我知道你已经心存死志,可是,如果你的爹娘此刻还在,难道会让你死在此处么?”
蓉绣的声音变得严厉了些:“你好容易保住了一条性命,未被结绳军杀死,你不带着父母的愿景好好活下去。却要让他们所有的希望都淹没在大火之中,你觉得,你这么做,真的对么?”
大火已经将窗纸烧化了,再不往外走的话,那可就晚了,蓉绣不由分说拉住少女,就要往门外冲去。这一次,少女没有再反抗。
大门一打开,便见门廊之上,全是各色火焰,不住地烧灼着,而门廊之下,已经多了数具焦尸。
“要想走的话,我们要从后门走。”少女轻声道:“阿驮叔叔他们必定是在前门放得火。”
不能再停留了,蓉绣赶紧发足狂奔,拉着少女往后门而去,果然,越是往后走。火苗就越少,却见后门的门锁,竟不知何时被人砸开了,冲出门去。却见整个玉帐城火光冲天,尤其是城主府附近。
而黑色的桐油,已经顺着雪水流了下来,流到哪里。火苗就在哪里开始烧灼,玉帐城竟然倾覆了全城之力,就为了将结绳军彻底烧死。
城中零星还有人在叫喊着,似乎是残余的结绳军们,却见一个彪形大汉,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铜罐,出现在了街口。
这汉子高得像是一座铁塔一般,浑身包覆着的都是毛皮,披头散发,似是来索命一般。
然而少女却高声道:“阿驮叔叔。”
或许是少女的一声惊呼,这彪形大汉马上就回头看了一眼,当看到少女的一瞬间,大汉前行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看这副模样,似是这大汉在告别一般。
只见几股结绳军。已经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大汉仰天狂笑一声:“你们这些无耻流寇,今日就和我玉帐城同归于尽吧!”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行将碎裂一般,少女的眼神一下子恍惚了,她说不准心里是什么想法,但是这一刻,少女再一次流泪了。
“阿驮叔叔……”那声音很轻,轻得微不可闻。但谁都知道,那大汉恐怕是要死了。
黑色的桐油从铜罐之中流了出来,大汉丢出了一个火折子,交联在一起的黑色桐油,突然化成了红色的火焰,从这些的脚,开始,直接将他们吞没了。
然而那大汉,也彻底卷入火中,直接消失不见。而那惨嚎一声高过一声,彪形大汉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快跑!”眼看着火焰就要冲到这个地方来了,蓉绣一把拉过了少女,顺着路往前跑去。
整个玉帐城,都沐浴在冲天的大火之中,就快要冲到城门口了,却见此处,竟然还守着一伙结绳军,而云然,便站在最前面,他脸上是近乎扭曲的恨意:“蓉绣娘子,我待你这么好,你为何要离开。”
这声音阴恻恻的,听来让人心底发寒。
“云然,我还是很想念你过去的样子。”蓉绣缓声道:“我从未经历过你经历的东西,所以我亦不知你为何要变成这样,但我很明白,有些人,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你这是何意!”云然就像是被人戳中心中的隐秘一般,眉头紧蹙,登时便有些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