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父一个急转弯，冷静地说：“我知道。”
    语气与在黎未晞面前截然不同。
    邢影：“……”
    他倒是不怕黎父。死于战场的人，连死亡都不怕了，还会怕一个人吗？
    只是刚开始见面，他不是很好说话，有点……难搞定啊。
    车在医院前停下。
    黎父让黎未晞先去病房，自己去停车，至于邢影——“你留下。”
    黎未晞微笑着看过去，给他比了根蜡烛。
    邢影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表情。
    ***
    黎未晞走路不太灵活，要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
    刚推开病房的门，黎母就发现不对劲了：“小晞，你的脚？”
    “不小心摔了一跤。”黎未晞撅撅嘴，嘟囔了一句，“没事，马上就好了。妈妈伤得可比我重多了！”
    手术后的黎母身体尚虚弱，但气色比以前已经好了不少，并且黎父说她恢复得很快，出院应该就在这几天。
    黎母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下次要注意……”
    这样的叮嘱一如其他母亲一样，絮絮叨叨。
    黎未晞听过很多同学抱怨自己的母亲，曾经她也是这样，特别叛逆，不愿回家，跟人在外面疯玩一整夜，对于父母甚至是有些怨恨的——这么想赚钱就别生她这个女儿啊，生了又不陪她，不怕她长歪来？
    后来家庭被毁，和父母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她甚至羡慕起表姐来——这一家子虽然奇葩，可也是父亲母亲，对女儿还是一样的疼爱。
    但不是对她。
    她想有个家，但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这孩子，”黎母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哭了？”
    黎未晞抹着眼睛，声音还有着哭腔，可脸上满是笑容：“我高兴。妈妈，我好开心。”
    她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捺不住她高兴啊，以后她也是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了。
    不，她一直是，只是一家人没有团聚而已。
    她能听得出黎母的情绪，想必她早已呜咽，只是在女儿面前，她仍展现的是自己最坚强的一面。
    病都好了，这是一件喜事，有什么可哭的呢？
    是啊，有什么可哭的。
    没一会儿，去停车的黎父和邢影进来了。
    黎母皱皱眉，轻声道：“这位是？”
    邢影眼角的余光扫过这个女人。
    黎未晞的相貌应当是继承了她的，但又胜之于她。比黎未晞不同的是，她身上的优雅气质令人动容，仿佛岁月带给她的不是磨损她容颜的刀子，而是磨砺她的武器。
    这是积淀的风韵。
    “阿姨好，”他颔首示意，做自我介绍，“我是未晞的同学。”
    这下他没有遮掩了——“未晞”，普通男女之间怎么会有这么亲密的称呼。
    比起黎父的焦躁，黎母就显得从容多了。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让他坐下，便说：“小晞的朋友？”
    黎父在一旁冷着脸说：“哼，臭小子。”
    黎未晞笑嘻嘻地摇了摇黎母的胳膊，“妈，你不要像爸爸这样，我又不会跑，怎么看他跟看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