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纪曜的包里装着一沓白色的纸。这种东西，要么是资料，要么是试卷。
    看纪曜的反应就知道她猜中了。
    “那又如何？”
    他嘴不饶人。
    “随便抽一张给我做，如果我全部做出来了……”她忽而起身，单手撑着桌角，轻笑着凑近，“纪老师，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这样的动作，大胆，张扬又开放。她似乎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说出了心中所想。她的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是清新的蔬果味道，宛如午后沁人沁脾的阳光。
    有这么一刻，她足以让人相信——这世间，没有什么她不敢做出来的事。
    纪曜的薄唇微勾，目光逼仄，声音低沉又华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未晞同学？”
    “我知道。”她倚着桌的边缘，笑得张扬，“纪老师，你相信我能做出来你选的卷子吗？”
    ——当然不相信。
    数学考12分的黎未晞，能做出他带来的那些卷子其中任何一张？
    她要是能做出，数学还会考12分么？
    如此一想，她提出这个要求像是个荒谬的笑话。
    “可以。”她想玩，不妨陪她玩玩。
    纪曜抽出了包里的试卷。每一张都是全英文，没有一个汉字。修长的五指穿过一张张试卷，最终落定，从中抽出了一张。
    如果她觉得初中的知识简单，他不妨用高一的东西考她。
    他怕她自尊心受挫，放难了连题目都看不懂那得有多尴尬，抽出的，是必修一的第一章，集合。
    兴许集合不难，但做题的前提，是你要看懂题目。
    就像最开始那道一次函数题，如果用中文写出来，一般的初二生都会做。但一旦经过翻译……
    看不懂，看不懂，看不懂。
    然而黎未晞无所畏惧。
    她咬着笔头，视线掠过一行一行的英文字母。这一看就是纪曜自己翻译的，用词一点都不官方，但挑不出毛病，句意也能看懂。
    不就是集合吗。
    笔尖在白纸上停留，落下一道浅短的划痕。
    纪曜看了一眼腕表，无声地记着时。
    第一题是选择题，她没有打草稿，但用了五分钟。
    第二题，三分钟。
    ……
    一共二十道，十道选择五道填空，剩下五道是应用大题。没有多大难度，无非是求交集并集等取值范围问题。刁钻一点就是需要注意有没有等于号，多种情况分批讨论。
    黎未晞是在选择题倒数第二道打下了草稿。即使如此，她也是用黑笔在题目的一旁随手写了几下，似乎是为了怕自己忘记，她还给有的单词做了标注，写下了几个句子的翻译。
    停笔。
    四十三分钟。
    这张卷子的分值是一百分，正常考试时间是九十分钟，她用了一半不到——而且，基本没有打草稿。
    黎未晞笑靥如花：“纪老师，我赢了。”
    “不急。”纪曜收回视线，手落在了试卷上，“我看看正确率。”
    但在做题过程中他也跟着心算答案，与黎未晞给出的答案基本没有差别。
    他只想再验证一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