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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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大祭
祖孙三人坐在这屋子中议事是第二次。
上一次却是因翠绿之事,叶云水借着苦肉计在叶府站稳了脚,而这一次却是比上一次要复杂的多,叶云水从叶重天瞧她的目光就可以推测出,叶重天的心里在做着某种决定。
“上卿府仍坚持要你嫁过去。”叶重天开口道,“你做好心理准备。”
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只是瞧着叶云水没有说话。
叶云水的心里却也是一叹,叶家这是要牺牲自己了吗?
瞧着叶云水没有答话,那脸上甚至未有半丝表情,倒是让叶重天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慰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张虞山年后升任工部掌督,正三品。”叶重天许久才冒了这样一句。
叶云水自知叶重天的意思为何,张虞山乃张宏之父,叶重天是想说她嫁给二品吏部大员的嫡孙、三品官员的嫡子为平妻不没了她的身份吧。不过如若叶重天真的辞去医正之位的话,那还真算是叶云水高攀了。
可叶云水仍未有半句回答。
叶重天和老太太对视了一眼,便是起身离开了,他临走时脸上带着晦涩,叶云水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官位一事,绝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他是对自己愧疚,这个时代的父爱许是就像夜晚水中倒影的月亮,看得见,可那莹莹光辉永远都无法真的温暖人心窝子。
老太太握了叶云水的手,“祖母知道你心里苦,可女人这辈子哪有由得自己的时候?”
叶云水强挤出一丝笑,“祖母放心,孙女省得如何做,断不会让叶府为难。”叶云水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可是她心中却已是另外一盘打算。
老太太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怜惜,叶云水知她是真的不舍,却也有几分动容,可这并不能让叶云水抹去心中的怨,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已经自缢的前身,二人都想摆脱这份恶心透顶的婚姻,却谁都没有得逞。
也许生活就是如此,委屈不算难受,委屈还要无怨才是难受,叶云水第一次有些忍不下去,便跟老太太辞别回了自己的小跨院,自到第二日一早,她半句话都未言,谁都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苏妈妈几次欲上前劝慰,却都只见她手中一块血玉麒麟佩狠狠的攥着……
二日便是叶云水生母的大祭之日,叶府一早便忙碌了起来,仆人们忙着将祭品装车,因是大祭,除去老太太之外,连带着大房和二房的所有人都要前往祭奠。
叶云水一夜未眠,很早便由春月服侍着换上了素服,由苏妈妈陪同着先到荷苑与叶张氏汇合。
叶云水在叶张氏的荷苑第一次见齐了叶重天的三位姨娘,除去陈姨娘外还有庄姨娘和白姨娘,都是三十来岁的妇人装扮,今儿是大祭自都是一身素服,在叶张氏跟前低眉顺眼的立着,能看得出年轻时都是有几分姿色的美人,如今却是风烛飘摇的半老徐娘。
叶云水感觉到三位姨娘各自不同的目光,陈姨娘的目光多了几分关心,而另外两名姨娘则只是偷偷的打量。
叶云水并不想跟三位姨娘有什么过密的交集,这反倒是容易让叶张氏恨上她们。
与三位姨娘分别见过礼,叶云水则在叶张氏的带领下乘着小轿到府门口换上马车,叶张氏、叶云水与叶倩如同乘一辆、叶萧飞三兄弟与叶重天同乘一辆、三位姨娘同乘一辆,二房同是分开乘车,而其他的小厮、丫鬟婆子则步行跟随。
叶倩如被老太太禁足后第一天出来,脸上虽显得有些怨念却并未敢出声抱怨,许是这两日真得让她怕了,倒也没有之前那么张狂。
叶张氏冷眼瞧着叶云水嘴角撇着不屑,“今儿是年二十九了,大后日便是你的喜日子了。”
叶云水知叶张氏这是故意挑着事说,却也未恼怒,“母亲有何要嘱咐的?”
“不急,有些需嘱咐的事喜日子前一晚上我会交代于你的,断不会让你在人面前失了体面。”叶张氏这话里的意思叶云水也不想往深琢磨,“有老母亲费心了。”
“我知你怨恨我,可如若没有老太太和你父亲的应允,这婚事也是促不成的。”叶张氏此话倒让叶云水有些惊讶,她旁日里只会挖苦讽刺自己,怎么今儿这话说的除了挑拨她跟老太太、叶重天的关系外,还有些软的意思?
叶云水可不认为叶张氏觉得她自己要嫁了,这颗眼中钉终于要拔了能有些什么良心发现,“父母之命,云水哪敢不从。”
叶张氏带着几分得意瞧了她两眼,便没再多话,叶倩如许是又想起了叶云水那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脸上带着的满是嫉妒和恨意。
叶家的宗祠并非有多年,而今日叶府大祭,倒是有不少族亲前来观礼,而叶云水也在此时第一次见到她的四舅,陈府的四舅老爷陈仲书,陈家许是派他前来同祭,其他的陈家人却未露面。
叶云水下车时感觉到陈仲书在望她,而她则没有躲避目光,与其对视相望,陈仲书默许的点了点头,叶云水则由苏妈妈陪同上前请安,陈仲书未多言,只是道:“先行大祭之礼,自有相聚之时。”
而此时,叶张氏则前来唤叶云水行礼,为叶云水生母大祭之礼就此开始。
先是依次供上祭品,由叶重天、叶张氏行礼,在叶云水生母的牌位前,叶张氏只得行妾礼,哪怕只是个死人的牌位,她却也要恪守规矩,这也是叶张氏为何心中有刺的原因。
叶重天和叶张氏行礼过后,便是叶云水这嫡女上前,叶云水认真的对着牌位三叩首,心中一股没来由的酸楚涌上心头,眼泪瞬得如珠串般掉落,梨花带雨,越哭越凶,看的周围知些真相的人莫不心酸。
叶张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朝着叶云水身边服侍的苏妈妈使了个眼色,苏妈妈虽不情愿,却也只得上前扶起叶云水到一旁,嘘声的安慰着,叶云水不知自己为何落泪,许是在哭前身,许是在哭自身,两辈子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颇有些挡不住的趋势。
往后的祭祀之礼叶云水并非记得很清楚,只是按照程序规制走个流程。
叶重天请了静安寺的和尚前来念经,叶云水还看到了箜真,箜真此时一副认真的模样跟随着他的师兄们坐在蒲团之上,单手做偮,口中念着**,那模样甚是专注。许是只有单纯的人才有这样净化的心,叶云水心中不由得自嘲道:她从未有如此静谧之时,她这辈子已注定脱不开一个斗字,这就是人的命。
祭祀之礼进行了有两个时辰,而这些和尚要一直在此念经七日,会持续到年初五,叶云水随着叶府众人归府,把见到箜真的事说给了春月,春月倒是高兴,还特意把攒了的糖果包了包裹,“回头我托花儿的父亲给他送去。”
叶云水并未阻拦,她已经开始为春月想出路了,春月跟着她受了不少的苦,她不想让春月跟着自己进上卿府那虎狼之地,即便她要孤注一掷,却也不会拉上身边人,摸着贴身放着的那块血玉麒麟佩,叶云水仍是在沉思中。
晚间时候,老太太忽使人叫叶云水过去,却道是陈府明日便来车接叶云水回陈府相聚,初一一早送她归来,老太太是要帮叶云水参谋些见面礼,“……陈府是珠宝商,选些个玉器珠钗的没得让陈府笑话,我知唤了赵总管在库里给你取些个上好的老山参三只,送与你三个舅父,燕窝四份,每房舅母一份,其余兄弟姐妹的小礼品你多备着点儿便是了,只是个心意。”
“还是祖母想的周全。”叶云水知老太太出手的贵重药材必不会是太差的东西。
“打下人的小银裸子也备着些,陈府比咱们府上富,下人们的眼界也高着呢。”
老太太这话里有些酸溜溜的,叶云水只是应下却未多言,老太太定是有私心的,这些年都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外祖家,此时却跟她说外祖家的下人都眼界高,这话提前给叶云水扎个刺,告诉她叶云水乃是叶府的人,外祖再亲也亲不过叶家。
叶云水自觉得老太太这小心思很无趣,便说是先回去准备给表兄弟姐妹的见面礼,提前告辞了。
这一晚,叶云水都在想,陈府为何会在年三十接她过去?旁日可没有姑娘在年三十这天回外祖家的道理,难道真是因为她要嫁了,所以凑巧这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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