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想必也清楚不久就是祖母的寿辰了，不知妹夫心里是什么想法？”顾明卿敲打完了江青皓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江青皓一脸疑惑，“祖母寿辰？”
    顾明卿看到江青皓的反应，心里的火气是“蹭蹭——”往上涨。
    顾明卿可是知道江青皓的亲祖母可是早早就去世了，因此能称得上江青皓祖母的也就只有顾明心的祖母俞氏了。
    江青皓这是什么反应？
    不外乎两种原因，要么是江青皓完全没将俞氏放在心上。要么就是顾明心没将俞氏放在心上，对俞氏不尊重。
    顾明卿更相信是后者。
    这段日子，顾明卿也算是挺了解江青皓了，知道江青皓是属于比较圆滑的人，不会给自己留下这样大的把柄。可是顾明心就算了吧。顾明卿就是属于那种完全不把俞氏放在眼里的。
    顾明卿当初见的还少吗？
    顾明卿想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江青皓这会儿记忆回笼，总算是想起了俞氏。
    江青皓真的不太清楚俞氏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正如顾明卿想的一样，顾明心没把俞氏放在心上，俞氏生辰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顾明心就算人在江南，也只是随意准备件礼物，和江青皓一起回忠勇侯府吃顿饭罢了。
    江青皓因为俞氏的出身，还有顾明心对俞氏的不在意，因此对俞氏也没有多尊重。
    江青皓发现顾明卿的脸色不好看起来，立即说道，“看我这记性，不错不错，马上就到祖母寿辰了。可惜咱们如今不在，否则定是要回去给祖母拜寿的。想想还真是可惜了。”
    顾明卿淡淡道，“妹夫不必可惜。过几日，你就同我们夫妇一起去给祖母拜寿。”
    江青皓皱起眉头道，“可咱们不是在这里处理公事？可以擅自离开吗？”
    顾明卿道，“我相公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同皇上说过了。皇上也允许了。因此妹夫就不必多担心了。”
    江青皓闻言点点头，既然正清帝都知道了，并且还同意了，那他自然不会反对。
    不过江青皓这一趟出来，还真没想过会去给俞氏拜寿，因此礼物什么的可是都没有准备过。
    江青皓能看出顾明卿对俞氏的看重，心道，是得好生准备一份贵重的礼物了，免得到时候让岳父还有这个妻姐不喜。至于岳母顾琴，江青皓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早就看出顾琴对俞氏也就是面子情罢了。
    顾明卿将要说的事情同江青皓说完了，这才让他回去。
    江青皓回到他的屋子后，穿着一身白的楚白莲立即迎了上去，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的蛇缠上了江青皓，“大人，你回来了。”
    楚白莲的声音里全是诱惑，听得人骨头都酥了酥，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也会。
    江青皓同以往无数次一样，心神一荡，但是想起方才在顾明卿的敲打，他很快回过神，将楚白莲从他身上给扯了下来。
    楚白莲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楚白莲很快泫然欲泣道，“大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大人是看不上我吗？我就只有大人一个人可以依靠了。若是大人嫌弃我，那我也就没什么活路了，还不如直接死了得好！”
    楚白莲说着，美眸含泪，雪白的贝齿轻咬樱红的嘴唇，好不可怜地望着江青皓。大有江青皓一点头，她就立马寻死的架势。
    江青皓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顿时软了，忙将楚白莲搂进怀里，安慰道，“姑娘说得哪里话，难道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那可真是伤我了。我心里自然是想跟姑娘你天长地久一辈子的。只是姑娘你也该知道，我身不由己啊。”
    江青皓说着将顾明卿敲打他的事情说了。
    “我那妻姐可就在一旁看着呢。我原以为她们姐妹的感情不是很好，我那妻姐应该是不会出头的。只是没想到姐妹就是姐妹，这不，我那妻姐就为我那夫人出头来了。姑娘暂时委屈几日。等——”
    江青皓原本想说等回到京城后，就纳楚白莲为妾，可是在想到楚白莲还在孝期，于是就改口道，“等姑娘你出了孝期，我就纳你为贵妾，定不会让我夫人苛责于你。”
    楚白莲眼神一闪，怯怯道，“那唐夫人很厉害吗？”
    江青皓说道，“我那妻姐还好吧，说话做事也不怎么强硬。你放心，我妻姐不会为难你的。”
    楚白莲这才破涕为笑，服侍着江青皓坐下，用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给江青皓按肩膀，边按边道，“大人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大人还要在外面停留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京城啊？”
    江青皓闭着眼睛享受着楚白莲的服侍，听到楚白莲的问话，淡淡道，“这里的事情什么时候完，我也不清楚。应该不会远了吧。马上就是我夫人祖母的寿辰了，到时候我得跟着二姐夫他们一起去给她拜寿。”
    楚白莲若有所思道，“那唐夫人的祖母好像不是在这儿啊？”
    “的确不是在这儿。我那姐夫出来前求了皇上的圣旨，因此可以离开。”江青皓又说，“我看也是因为这里的事情不大，因此姐夫才能这样放心地离开吧。我这次就不能带姑娘一起去了，姑娘就安心留在这里。不过姑娘放心就是，在这里是不会有人欺负姑娘的。”
    楚白莲完全没把江青皓的话放在心上，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这里的事情不大——
    唐瑾睿这里将事情都交给了佟思维，然后就带着顾明卿还有江青皓出发了。
    忠勇侯府
    沈茂这次想给俞氏大办寿宴，因此这里的寿宴规格比以往都大，他还每天来跟俞氏说起寿宴的事，问她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俞氏听着，面色淡淡，没有高兴的，当然也没有不高兴的。
    等沈茂说完后，于是才说了一句，“我这一辈子啊，苦吃过，福也享过。我现在什么也不求了，只盼着能再见见我的妞妞。不是说妞妞这会儿离侯府很近吗？我要是能见到妞妞就好了。”
    听俞氏提起顾明卿，沈茂的脸色也暗沉了下去，但他很快道，“娘，您不用担心明卿。明卿的日子过得不错，是真的不错。女婿是个好的，他如今就算官拜户部尚书，却仍然只有明卿一个，不曾纳妾。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明卿的好福气呢。”
    俞氏这才笑起来，“这话没错。我的妞妞就是有福气的。我一直都知道妞妞是个有好福气的。妞妞之前命苦，亲娘早早去了，亲爹也是个没心的。好在她有后福，有个好夫君，好婆婆，还早早的儿女双全了。这就好，这就好啊。”
    被俞氏说是没心的沈茂，除了苦笑，再也没有其他表情。
    沈茂和俞氏说话间，有下人来禀报，说二姑爷，三姑爷还有二姑奶奶来了！
    俞氏和沈茂齐齐一愣。
    俞氏更是慌乱地将手边的茶杯都给打掉了，茶杯落在地上，瞬间碎了，发出清脆的响声，“是妞妞吗？是妞妞回来了？”
    下人连连点头，“启禀老夫人，就是二姑奶奶回来了啊！”
    俞氏确定她没听错，这才激动地语无伦次，“真的——真的——真的是妞妞啊！我要去见妞妞。妞妞那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让我好提前做准备啊。”
    还是沈茂拦住俞氏，“娘，您是长辈，哪里有当长辈的去迎小辈的。您放心，明卿回来，第一个要见的，肯定是您。明卿这会儿肯定已经在来见您的路上了，您就别担心了。”
    俞氏被沈茂劝住，安心地坐在椅子上，但是屁股下的凳子就像是长了钉子，她怎么都坐不安稳，一直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在俞氏望眼欲穿的盼望下，顾明卿，唐瑾睿还有江青皓终于到了。
    在俞氏眼里，唐瑾睿和江青皓就是布景板，她完全看不到，她能看到的就只剩下顾明卿一个人。
    顾明卿也很多年没见过俞氏了，如今见到俞氏，顿时百感交集，万千情绪涌上心头，眼泪不期然地涌入了眼眶。
    在顾明卿眼里，俞氏真的是老了很多，白发更多了，几乎看不到黑的了，还有脸上的皱纹也比她记忆中的多。
    在俞氏眼里，顾明卿长开了，成熟了，但还是她记忆中的妞妞。
    顾明卿哭着扑进了俞氏的怀里，“奶奶，我回来了，我回来见您了。”
    俞氏一把搂住顾明卿，浑浊的老眼里，泪水簌簌落下，“你回来了啊，终于回来了啊。我还当这辈子直到闭眼的时候，也见不到你啊。”
    祖孙两个抱着哭了一通，在沈茂等人的劝慰下，才渐渐止住了哭声，下人端来了铜盆，拧了帕子给俞氏和顾明卿洗脸。
    沈茂知道俞氏有一堆话想跟顾明卿说，因此让唐瑾睿和江青皓跟他去书房说话。
    俞氏等到沈茂等人离开后，也恢复了平静，拉着顾明卿的手问，“妞妞，跟我说说，你这些年过得都咋样？好不好？瑾睿那孩子疼你不？我的三个外孙听话懂事不？”
    “奶奶，你放心就是。我啊，过得可好啊。相公只我一个，不曾纳妾。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还有我的三个孩子也都好，就是诗雨太活泼了，整个生错了，该是个男孩子才是。”
    俞氏却道，“女孩儿活泼点也好，这样身子骨不容易弱。你也别太拘着她了。我还当这辈子都没机会见你，现在能再见到你，是我的福气啊。”
    “奶奶，您说什么呢。您不止能见到我，以后我还要带着三个孩子来见您。您啊，还要帮您的三个外孙掌眼，给他们挑夫婿，妻子呢。”
    俞氏笑得脸上的皱纹全都堆积在一起，摸着顾明卿的头发道，“我哪里还能活到那时候。如今能见到你，我就高兴得狠了。你是回来给我拜寿的？可不是说瑾睿那孩子在处理公务，你们这么跑回来，会不会有事？”
    顾明卿道，“奶奶，您不用担心。在来前，相公就跟皇上说了这事。是皇上同意了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俞氏这才放下心，却道，“那你早就打定主意要来给我拜寿，咋都不提前说一声？”
    “我就是特意给您一个惊喜，这难道不好吗？”
    俞氏笑着伸手点了下顾明卿的额头，“我看你就是促狭。女人啊，嫁了人后，这性子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这样也好，说明你嫁人后，日子过得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奶奶，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好了。”顾明卿不厌其烦地让俞氏安心，接着问道，“奶奶，您这些过得怎么样？信上每次都说您一切都好，可看不到您，我心里总是惦记着。”
    俞氏笑道，“你现在不就看到了？我这里啊，一切都好。”
    “母亲对您如何？”顾明卿最不相信的就是顾琴了。
    “就那样呗。反正有你爹在，顾琴也不敢不敬着我。不过也都是面子情，谁对我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我人老成精，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我也不稀罕顾琴的孝顺。
    就凭顾琴当初算计你，我这辈子都恨死她了。要不是我实在是学不会咋当一个恶毒婆婆，我就是豁出去了，也得成天想法子折腾顾琴，让她不舒服。”
    “那是奶奶你脾气太好。这当好人难，可要当一个坏人，那多容易啊？也就是奶奶你是个天生的好人，这才没法子当一个恶人。那父亲和母亲这些年怎么样？”
    俞氏的面色有些复杂，叹了口气，才说道，“还能咋样？自从你的事后，他们两个之间就回不到过去了。顾琴倒是拼命讨好你爹，那样子瞧得我都有些受不住了。我还当你爹时间长了，就能放下去，他们重新过以前的日子，谁能想到，这都那么多年了，该如何还是如何。”
    顾明卿在心里腹诽，这是当然了，有她时不时地沈茂送信，扎沈茂的心。沈茂能那么快就将事情放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明卿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这都是沈茂和顾琴做的孽，就该让他们良心不安，让他们好好偿还才行。
    “航哥儿的媳妇呢？听说是姓玉，是个大家闺秀，很是温婉贤淑？那玉氏对奶奶你怎么样？不会仗着出身，就对您不恭敬吧？”顾明卿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了。
    “航哥儿媳妇啊，那真是挺不错的。对我这个老婆子也尊重，还时不时来陪着我说话解闷儿。还有航哥儿也好，隔三差五的就来给我请安。这些年你不在我身边，也多亏了有他们，我才不至于如此难受。”
    这些，顾明卿在信上也都看过，只是因为不曾亲眼所见，因此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直到从俞氏的嘴里听到，顾明卿才真正信了。
    顾明卿眼前恍惚间好像出现了八岁的顾明航，小大人似的跟她承诺，以后会成为她靠山的模样。
    顾明卿想着，心里不禁有些唏嘘，这些事情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了，过得可真是快。
    “妞妞，你这次是打算我拜完寿就离开？”
    顾明卿将她和唐瑾睿商量好的决定，告诉俞氏，“我跟相公商量过了。相公是有公差在身，不可能在侯府长住。不过我和相公提前两日来侯府，相公就是存着给祖母你拜寿的心思。至于我呢，我是打算常住的。等相公的公事处理好，然后再绕道侯府接我。奶奶，我可是要在侯府待好长一段时间，您到时候可别嫌我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