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康帝问了陈忠赐婚后燕锦的表现，在得知燕锦那么快就恢复正常，心里不禁有些惊讶。
    扪心自问，孝康帝自认在燕锦那样的年纪被赐一个扫把星名头的姑娘当妻子，他的心里也不会痛快，怕是要消沉难受好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燕锦那么快就恢复正常。这也好，要是这么点小事都走不出来，那他怕是不能指望燕锦什么了。
    孝康帝给燕锦挑选妻子时，真的是费了极大的心思。首先姑娘家的出生不能比赵王世子等人的高，否则就容易让人看出端倪。再者，配燕锦的人，孝康帝希望是个能干聪慧的姑娘，而且出生还不能低了。
    这些要求加起来，就很难做到。孝康帝原本是没看中洛歆妍的。洛歆妍之所以进入孝康帝的眼睛，还是洛首辅的功劳。
    洛首辅自从将洛歆妍接回洛家后，洛歆妍在洛家的日子不好过。洛歆妍是个能忍的，但是不代表她被人踩到头顶上还能继续忍下去。于是洛家就热闹了，而洛歆妍的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
    孝康帝无意间跟洛首辅谈起家事，洛家那扫把星倒是让孝康帝另眼相看了几分。在给燕锦选妻子时，孝康帝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洛歆妍。
    孝康帝是一个想到就去做的人，想到洛歆妍了，就立即派人调查洛歆妍的事。自此，洛歆妍从小到大的事，孝康帝就全都知道了。
    对洛歆妍，孝康帝膈应她扫把星的名头，但是对洛歆妍的手段还有聪慧，孝康帝是欣赏的，她的确算是不错了。洛首辅的嫡长孙女，身份也高。
    因此，孝康帝在种种考量上才将洛歆妍许给了燕锦。
    其实燕锦等人的年纪也不小了，不止可以娶妻，纳侧妃也行，只是孝康帝注重的是夫妻和睦，所以就不给他们塞什么侧妃了，过几年再说吧。
    “理儿他们呢？”
    陈忠面有犹豫，但是孝康帝既然问了，他只能老实回答，“楚王世子对瑞郡王好像有些——有些——”
    孝康帝看了眼陈忠，有些不悦道，“什么时候成结巴了？说话这么支支吾吾的？”
    “楚王世子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孝康帝好笑道，“只是有些？”
    当然不是有些，而是很多。只是陈忠也不能当着孝康帝的面说楚王世子的坏话，只能这么支支吾吾地过去。
    陈忠见孝康帝的脸色不好看，接着说道，“皇上，赵王世子对瑞郡王还是很关心的。”
    “太孙呢？他怎么样？”
    陈忠回答，“太孙那儿倒是没看到有什么动静。”
    孝康帝随意点点头，眼底闪过不明的意味，“这一个个啊——”
    陈忠竖起耳朵想继续听，孝康帝却不再开口。
    平家
    郑嬷嬷得了冷梦凝的话，这几日不断劝着平雪蓉打消进宫的念头。但是别看平雪蓉生的单薄柔弱，可是这性子实在是倔得很，无论郑嬷嬷怎么说，她都不松口。
    这一日，郑嬷嬷正在劝着，方氏带着平雪芙进来了。
    自从平雪芙和吴荣华定亲后，平雪芙的穿戴立即不一样了。原本平雪芙也只有每次出门参加宴会时，才能穿金戴银，穿好衣裳好首饰。可是现在，她就在平家就穿金戴银，头上那金灿灿的首饰，闪的人眼花！
    不止是平雪芙，就连方氏也是如此，手上竟然带了五个金光闪闪的金戒指。郑嬷嬷每次看到平雪芙和方氏的打扮，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这两人的审美观，请恕她无法认可。应该说稍微有些底蕴的人家，都不会这样打扮，只有方家和吴家这样的暴发户，才会如此。
    郑嬷嬷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实在是看不下去。
    方氏和平雪芙两个却是得意的不行，她们两人对自己的打扮实在是太满意了！这就是富贵，这就是她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方氏睨了一眼平雪蓉，见平雪蓉就跟个死人似的躺在床上，无趣地撇了撇嘴。
    “雪蓉啊，也不是我这个当娘的要说你，可你看看你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这男人啊，喜欢的都是有情趣的姑娘，像你这样没情趣的，跟木头似的姑娘，谁会喜欢。”
    平雪蓉躺在床上，就像是没听到方氏的话，只是睁大着眼睛盯着屋顶。
    郑嬷嬷冷声道，“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要是不知情的人怕是要当夫人是哪家青楼的鸨母了，还情趣？大户人家娶妻子看得是容貌情趣吗？”
    方氏挑了挑眉头，有心想跟郑嬷嬷理论一二，不过想到郑嬷嬷的身份，顾忌她身后的镇国公府，方氏忍下来了。
    方氏又不是傻子，她就是再张狂得意，也不会认为吴家的那个娘娘能比得过镇国公府！要知道吴家那娘娘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还没人知道的。就是男孩儿，镇国公府可是有一个太子妃和皇太孙呢！
    方氏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而对平雪蓉道，“雪蓉啊，你想想家里的情况那么难，但咱们还是把你给养大了。供你吃供你穿，让你好好长到那么大。这做人啊，得知道感恩！”
    平雪芙附和方氏的话，“就是！娘说的真有道理。我就没见过比娘你更善良的人。别人家谁不苛待庶女，只有娘你对庶女体贴入微，要我说妹妹能投胎到咱们平家，这可真是不知道积了几辈子的福气呢！”
    方氏一脸得意，显然平雪芙的话取悦到她了，她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郑嬷嬷一脸作呕的表情，真是亏得这两个不要脸的人好意思说，她在平家的日子也不短了，平雪蓉在平家过得都是什么糟心日子，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也懒得跟方氏和平雪芙争辩。
    郑嬷嬷吐出一口浊气，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夫人和小姐可以离开了。二小姐的身子不好，需要好好休息。”
    “雪蓉啊，娘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是，娘承认原本吴家的亲事是你的。可是你也得看看你现在还配得上荣华吗？这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得有自知之明才行！你说说你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平雪蓉就像是死了一样，完全听不到方氏的话，就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方氏跟这样的平雪蓉说话，心里也郁闷的很，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她还是自顾自地继续开口。
    “雪蓉啊，吴家的亲事你就别想了。现在吴家人满心满眼想的就只有你嫡姐了。雪蓉，你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应该也知道礼义廉耻吧。荣华马上就是你姐夫了，你可别做什么不要脸的事，丢了咱们平家的脸！”
    郑嬷嬷真想给方氏这不要脸的东西狠狠一耳光，这么无耻的话，真是亏得方氏说的出来，不要脸！
    方氏一点也不认为自己不要脸。在方氏看来，她能让平雪蓉和吴荣华退亲，转而让平雪芙顶上去，那么平雪蓉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这就是纯粹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雪蓉啊，姑娘家的婚姻大事可是耽误的不得的。我是你嫡母，自然得为你着想。你放心，我已经给你挑选了几个极好的人家。你看看你喜欢哪一户人家，那你就嫁到哪家去。雪蓉啊，你说像我这样好的嫡母，世上可不多见了吧？”
    郑嬷嬷对方氏口中的好人家报以十二万分的怀疑，方氏能给平雪蓉挑什么好人家？
    方氏不知道郑嬷嬷心里的想法，兴冲冲地开始说起她给平雪芙挑的人家，“这第一个呢是在衙门当差的雷捕头，他今年四十，虽说娶了两任妻子，各给他生了个儿子，现在他想娶个续弦，我觉得你很适合那雷捕头。”
    郑嬷嬷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方氏的脸上，这不要脸的东西还真是好意思说！一个四十的老男人，足够当平雪蓉的爹了！还娶过两次，平雪蓉嫁过去就是续弦的续弦！这叫好亲事？
    “还有一家就是隔壁不远的，姓张的屠户。那张屠户别看只是一屠户，但他今年才三十有二，只娶过一个妻子，那妻子也没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那张屠户家的家产也不少。雪蓉你嫁过去后，就有福气了。起码这肉就吃不完。”
    郑嬷嬷狐疑道，“就是那隔壁街买肉的张屠户？”
    方氏一愣，随即点头，“不错，就是那张屠户。郑嬷嬷难道也知道那人不成？”
    郑嬷嬷冷笑道，“知道！当然知道了！在这一片的谁没听过那张屠户，那张屠户是个喜欢打老婆的。听说他死去的妻子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方氏面不改色，慢悠悠道，“郑嬷嬷，这没证据的事，你可不能胡说八道不是。谁能证明那张屠户打死了妻子？要是有证据，那张屠户早就被抓起来了！他还能过得那么潇洒？这怎么可能！那些流言全是假的，张屠户绝对没有打死妻子！”
    郑嬷嬷现在对方氏的无耻真是有了新的认识，可惜这方氏没能嫁到高门大户去啊，她要是嫁去高门大户，绝对是玩儿宅斗的高手啊！就凭这厚的穿不透的脸皮，就没人能比得上她了！
    “夫人，做人还是积点阴德的好。大小姐抢了二小姐的婚事，这只要知道点羞耻的人就该知道惭愧，不好意思！可我在夫人和大小姐的身上真是看不到半点的羞愧，不好意思！人在做，天在看！夫人小心报应！”
    平雪蓉不高兴道，“郑嬷嬷，你别太过分了！我娘哪里过分了，我娘好心给雪蓉挑的婚事，你不说一句好，反倒是诅咒我娘，我看是你太糊涂才是！”
    郑嬷嬷淡淡道，“要是夫人说的是好婚事，大可以让大小姐嫁过去。毕竟这是那么好的婚事啊。”
    “你——”
    方氏拦住平雪芙，语气重了两分，“郑嬷嬷，你别忘了，这里是平家！雪蓉是我平家的女儿。你是镇国公府的嬷嬷，是来教我两个女儿规矩礼仪的，可不是在这里掺和我平家的家务事！”
    郑嬷嬷冷冷盯着方氏，她在镇国公府后院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没想到来到这平家，反倒是把以前没受过的屈辱都受了一遍，这可真是太好了！
    方氏也不想跟郑嬷嬷撕破脸，让平雪蓉挑亲事，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雪蓉啊，娘跟你说的亲事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跟娘答复。要是这两家你都看不上，娘再给你寻摸好的人家。不过雪蓉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婚事实在是不能再拖了。所以我想着这亲事最好是能在一个月内定下来。
    毕竟你姐姐和你姐夫的婚期可不远了，你这当妹妹的总不能碍着姐姐吧。“
    方氏说着，紧紧盯着床上的平雪蓉，见她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心底不禁感到无趣，拉着平雪芙离开了。
    离开了平雪蓉的房间后，平雪芙才道，“娘，平雪蓉那死丫头能答应吗？我看她现在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别等到要嫁人的时候，结果人却死了。”
    方氏狞笑，“她就是死了，我也得把她送上花轿！芙儿啊，这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个道理你可得牢牢记住。平雪蓉越安静，娘就越担心她心里存着坏。只有把平雪蓉嫁给那烂泥似的人，娘这心里才能发你感谢您，她对你才会一点威胁都没有。”
    平雪芙对平雪蓉本就没什么所谓的姐妹之情，一听方氏的话，马上把心里那一丁点的同情心给抛到爪哇国去了。没错，平雪蓉过好了，就是她的灾难，她还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的。
    想到嫁进吴家后的好日子，平雪芙娇美的面容上浮起动人的红晕。
    直到方氏和平雪芙离开，躺在床上的平雪蓉才忍不住落泪。
    郑嬷嬷见状，忙取出帕子给平雪蓉擦眼泪，“雪蓉，你别担心。你那嫡母也就只敢对你横，对着别人，她可没有这样的胆子。雪蓉你放心，嬷嬷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平雪蓉死鱼目般的眼睛呆滞地看向郑嬷嬷，许久，眼底才绽放出一丝光芒，那是濒临死亡的人渴望能获得生的希望，“嬷嬷，我想进宫。”
    郑嬷嬷第一次在平雪蓉提出想进宫时，没有长篇大论地再劝平雪蓉。因为郑嬷嬷也看到了方氏的咄咄逼人，照方氏这架势，就是冷梦凝给平雪蓉挑了一门不错的亲事，怕是也能立即被方氏毁了。
    进宫，真的可能是平雪蓉最好的出路。
    郑嬷嬷转头就将消息传给了冷梦凝，后者知道后，不禁对冷梦凝怜惜起来，又给顾明卿下了帖子。
    冷梦凝见到顾明卿后，开门见山地把事情说了。
    “明卿，郑嬷嬷说了，就方氏那样子，就是雪蓉有什么好亲事，她也一定会拦着。可能对雪蓉来说，最好的出路真的是进宫吧。”
    顾明卿诧异地看向冷梦凝，没想到会从冷梦凝的口里听到赞同的话。
    顾明卿的眼神里隐隐有着犹豫，因为进宫真的不是一件小事，平雪蓉那么年轻，而孝康帝的年纪已经那么大了。
    “还有那平家表姨给雪蓉挑了几门亲事，那些亲事真是——”冷梦凝听着那些给平雪蓉挑的人选，她都恨得咬牙切齿。
    顾明卿问道，“都选了什么人？”
    冷梦凝咬牙把那些人选都说了。
    顾明卿听得眼神冰冷。
    “我只希望送平雪蓉进宫后，我不会后悔，她也不会后悔。”
    冷梦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顾明卿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同意送平雪蓉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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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是三章！剩下的在晚上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