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明昭站在昭宁帝一侧，神情冷峻。
    “宁爱卿昨晚可曾喝多伤身？”昭宁帝像叙家常般问。
    “有劳皇上挂念，臣无事。”宁承业小心回答，心道皇上看来不是要问当年的事，自己是不是有点杯弓蛇影了，自己先别乱了阵脚才行。
    “如此就好，宁爱卿这么多年为朕分忧解劳，朕其是感激。尤其当年，朕与承祖征战在外，宁爱卿又要顾朝中事，又要顾安陵王府之事，实在辛苦，朕心中都明白的。”昭宁帝微笑着说。
    宁承业才要放下去的一点心，立刻又提到嗓子眼，腿软的要跪下了：“臣、臣不敢、不敢居功！为人臣子，理当为皇上分忧，这是臣的份内之事，臣不敢居功，不敢居功……”
    昭宁帝眼神嘲讽：“宁爱卿劳苦功高，又何必自谦呢？当年朕一朝离宫，再回来时与先皇后与明昭已是阴阳永隔，所幸上天有眼，明昭得忠臣所救，活了下来，宁爱卿当年虽没能救回明昭，却带兵追击叛臣，功劳甚大，若不是明昭记起了从前的事，朕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怎么能不好好谢谢宁爱卿。”
    “臣……臣罪该万死！”宁承业一时不知道昭宁帝说这话到底是真的只知道这么多，还是在试探，赶紧跪下去，“皇上恕罪，臣当年没能救回太子殿下，臣该死！”
    “宁爱卿这是怎么了？”昭宁帝故做惊讶“你一心为国，忠心耿耿，朕要赏你还来不及，何来‘罪该万死’一说？”
    “臣——”宁承业牙齿咯咯响个不停，话都说不出来。
    容明昭冷声说：“宁大人何必如此反应，还是说父皇所说与当年之事有差异，宁大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当年他受了重伤，被忠心的下属背着逃命时，迷迷糊糊中曾听到宁承业的喊叫声，不过那时他毕竟年幼，又事发突然，并不能确定宁承业当时是追击他，还是要救他。
    不过他与昭宁帝父子相认，两人说起此事的时候，昭宁帝就告诉他，镇国公当年已经查到，宁承业早就投靠了赫连皇后，当年的事，十有八九就是他们一起谋划的。
    这毕竟只是猜测，他们都没有证据，现在还不好动赫连皇后，所以才把宁承业叫来，敲山震虎，看他这反应，应该错不了。
    “臣……”宁承业冷汗如雨，极快地看一眼在旁边看好戏的宁冰瑶一眼，心中恼怒万分，却不敢发作。
    宁冰瑶眼观鼻，算观心，全无反应。
    方才昭宁帝与她一说当年事，她震惊而愤怒，幸好昭宁帝是胆君，不会因此而迁怒无辜，她怎可能会替二叔求情。
    难怪昨晚二叔会是那样的反应，原来是知道死期到了。
    “怎么，宁爱卿还有什么苦衷，或者有事情瞒着朕吗？”昭宁帝温和地说，“宁爱卿有什么话就说，朕自会替爱卿做主。”
    “谢皇上，臣没有苦衷，多谢皇上体谅，臣定会好好为皇上尽忠，绝不辜负皇上的期望！”宁承业赶紧说。
    他怎么敢说出当年的事，虽然昭宁帝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已经知道了，要兴师问罪，可他如果说出来了，难保昭宁帝不会大怒，要他的脑袋，到时他找谁诉冤去？
    再说了当年的事他并不是主谋，如果要出事，也是赫连皇后首当其冲，怎么也轮不到他出面来顶下这罪责。
    昭宁帝的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渐渐冷了下去，甚至带着冷酷的杀意：“既然这样，那朕就不再多问了，宁爱卿，你好自为之吧。”
    宁承业心一沉：难道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
    “宁爱卿，你先退下。”
    “是。”宁承业只有一刹那的犹豫，接着就施了一礼，退了出来。
    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先不要轻易做决定的好，找机会去见赫连皇后，商议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行。
    “皇上恕罪，臣女也没想到二叔竟会牵扯到当年之案中。”宁冰瑶对宁承业说不出的失望。
    上一世时她到死也不知道，容明昭被杀之事竟然会与二叔有关，这一世骤然得知，她一时也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昭宁帝的意思她也明白，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因此而迁怒父王以及安陵王府其他人，已经是皇恩浩荡，她实在张不开口替二叔求这个情，因为二叔罪有应得。
    “这不是你的错，与你无关，你方才说就算朕给宁承业机会，他也不会主动认罪，看来你说的没错，是朕太仁慈了。”昭宁帝冷声说。
    “是皇上仁慈，二叔做出这样的事天理难容，谋害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臣女知道皇上并未有迁怒臣女与家父家母，可是如此做，会不会引人非议，让皇上为难？”宁冰瑶担心地问。
    就算母妃当年曾经救过皇上一命，可所谓功过不相抵，如果这个法外开恩的先例一开，以后无论谁对皇上太子有恩，犯下谋逆等大罪就可以免责罚，律法岂不形同虚设。
    说到这里，昭宁帝笑了笑：“冰瑶，你可知朕为何一定要促成镇国公府与安陵王府的婚事吗？不管是宁清玥，还是你，都要嫁给明昭？”
    “皇上的意思是……”这件事也是宁冰瑶百思不得其解的，昭宁帝明知道当时大姐对太子无意，太子也并不喜欢大姐，却非要保住这门亲事。
    当知道大姐实在无意嫁给太子的时候，又不惜用圣旨赐婚来保住自己与太子的婚事，这怎么想也有违常理。
    容明昭接过话来：“那是因为当年镇国公就已经查到宁承业参与了谋害本宫和先皇后之事，不过当时没有证据，再加上先皇后又要镇国公隐瞒本宫的身份，所以镇国公在查这件事的时候就格外小心，事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不过，镇国公将此事禀报了父皇，父皇知道当年之事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时宁承业被抓出来，安陵王府上下肯定要受牵连，令堂对父皇有救命之恩，父皇是为免令堂和她所珍视的人受宁承业连累，所以才促成了本宫与宁清玥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