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问他！”宁承业狠狠一拍桌子，猛地指向宁鲲鹏，“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梅氏心惊莫名，回过头来，颤声道：“鲲鹏，你该不会……”
    老爷不会无缘无故发这样大脾气的，莫不是鲲鹏当真做了什么？
    想想父王入殓那天，冰瑶那不同寻常的反应，她就一阵心惊肉跳。
    宁鲲鹏汗如雨下，却还是不承认：“母亲，怎么连你也怀疑起我来？我怎么可能害祖父呢，没有的事，你不要听信别人乱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宁芊茹忽然开了口：“二哥，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用抵死不认，若你当真什么都没做，那还罢了，若果真是你，你是瞒不下去的。”
    “你、你胡说什么！”宁鲲鹏大声骂，“你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我又没做过，为什么要瞒？”
    宁芊茹冷笑：“既然你没做过，为什么要怕成这样？”
    “我——”
    “二哥，父亲心里，也是有数的。”宁芊茹看一眼宁承业，见他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接着道，“府上人多眼杂，你以为你做什么的时候，没人看到，也许只是因为没人敢说出来罢了，如今大伯这一出赏金，一来看到你动手的人是想着，这钱不拿白不拿，二来大伯如此坚决要找出杀害祖父的凶手，那人也怕引祸上身，想必很快就会跟大伯说，到时候你还抵赖得了吗？”
    宁鲲鹏呆呆看着她，原来五妹的心思，也这样细，这样缜密，平常看五妹也没有太多言语的，原来看的比谁都透。
    梅氏这下着了慌：“芊茹，你怎么也这样说？鲲鹏不会做这种事的，鲲鹏，你说话呀，不是你对不对，你没有害父王对不对？”
    她的确也不想让大房好过，想让二房的人袭爵，可儿子也不能动手杀人，更不能让人抓到把柄呀，要不然就全完了！
    宁鲲鹏却犹豫起来：“我……”
    看他不似方才坚决，梅氏的心，直往下沉，抓紧了他：“你说，不是你，不是你！”
    “混帐，你还不说实话！”宁承业一把将宁鲲鹏给扯过来，“是不是非要等到大哥查问到什么，将你揪送到刑部去？”
    “不要，我不去！”宁鲲鹏登时怕了，“父亲，你要救我，我不要去刑部，我不要！”
    刑部那是什么地方？
    除非是相当重要的案子，否则不会交给刑部审理，而到了他们手上的人犯，一般都是十恶不赦的重刑犯，进去了，就先是一轮酷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换言之，只要是进了刑部的人犯，就少有活着出来的，“站着进去，躺着出来”，这话谁人不知？
    梅氏眼前一黑，摇摇欲坠：“鲲鹏，难道真的是你……”
    “我也是为了咱们二房！”到这份上，宁鲲鹏不说实话，是不行了，一边哆嗦，一边还不服气，“父亲，母亲，你们也知道，祖父是快死的人了，只有他死了，咱们二房才有机会袭爵，反正他也没多少日子可活，早死晚死，还不是一样？”
    “你这个混账！”宁承业狠狠一耳光，抽在他脸上。
    宁鲲鹏大概是给打懵了，痛的狠了，反而叫不出，没声没息地倒了下去。
    “啊！”反倒是梅氏大叫一声，扑上去扶住宁鲲鹏，又气又心疼，“老爷，你怎么能打鲲鹏呢？他……就算他做了错事，也是为了咱们二房，现在已经这样了，你打他有什么用？”
    “你还说，都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都是你！”宁承业的愤怒无法言喻，脑子里都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儿子杀人了，儿子要给人偿命，他要成为杀人犯的父亲，一切全都完了！
    他万万没有料到，宁鲲鹏居然会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祖父！
    他自己虽也不是个良善的，一心想着承袭爵位，却从没想过，要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
    “你这混帐，你怎么下得去手，他是你亲祖父！”宁承业愤怒咆哮，“你小时候贪玩，爬到树上去，一不小心掉下来，若不是你祖父接住你，你早没命了，你居然能下得去手杀他，你是不是人，你这畜牲！”
    若是旁人杀了宁同甫，他都不会这样生气。
    宁鲲鹏没料到他竟气成这样，大有“大义灭亲”的架势，他能不害怕吗：“父亲，我、我也是一时糊涂——”
    “你的一时糊涂，不但害死了你祖父，咱们二房都要被你给连累，你怎么不去死！”宁承业一脚把他踹个跟头。
    梅氏抱住宁鲲鹏，拼命护着他：“王爷，你不能再打了，你会把他打死的！”
    “打死正好，给他祖父偿命！”宁承业厉声叫。
    宁芊茹忽地冷声道：“父亲，你是不是真要把二哥交给刑部，给祖父偿命？”
    宁承业一下噎住。
    当然不能，怎么可能呢？
    他生气是一回事，可是若真的交出儿子去，二房才是真的完了呢。
    “如果父亲不想这样，那就不要叫，也不要再打二哥，否则外面的人听到了，纵使咱们想压下这件事，也是不能了。”宁芊茹提醒道。
    “是啊，老爷！”梅氏赶紧帮腔，“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打骂鲲鹏，也改变不了，不如想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压下去？”宁承业冷笑，“你告诉我怎么压？大哥现在正让全府的人找凶手，除非这畜牲能保证，当时杀害父王的时候，没有一双眼睛看到，否则你告诉我怎么压？”
    梅氏登时语塞，低头问宁鲲鹏：“鲲鹏，当时有没有人看到？”
    “没有！”宁鲲鹏不怎么有底气地回答，“当时我见祖父一个人在荷花池边，所以就——”
    宁承业火气上涌，又想要动手了。
    “那应该是没人看到吧。”梅氏赶紧护住宁鲲鹏，“老爷，你先不用急，大哥这样做，也只是心有不甘，才故意折腾的，没准到最后，一点事没有呢？”
    宁承业怒道：“最好是没事，否则这畜牲就自己去给父王偿命！”
    说罢怒气冲冲地出去。
    话是这么说，如果儿子真的有事，他也别想好过。
    所以，还要提早打点一二，绝对不能有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