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婶面色一怔，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只是神情沉重而悲悯：“顾小姐，这事情是我不小心，我不过去旁边倒杯水的时间，大夫人就从屋子逃出来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大夫人她脑子出了问题。其实夫人原本好好的，但三年前老爷心脏病去世，大少爷旅游失踪，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她伤心过度，精神出现了异常。现在，夫人和慕琛少爷回国，对她就更……呙”
    她刚想说出来，又似有忌讳地曳住了话题，而后，闪烁地看了顾乔一眼，想了想，转道：“她叫你‘儿媳妇’大概是因为，以前经常因催婚跟大少爷闹不和，太想要个儿媳妇了。你也知道，哪个父母不紧张自己儿女的婚事，何况慕鹏少爷当时已经三十一岁了。可大少爷像极了承了老爷的性子，身边的女孩子像走马灯似的换，却是没有个定性的，夫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顾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个慕鹏，当时她还是公司的一个小职员，工作之余，最热闹的的茶水间话题当属这位慕大的各种花边新闻。林晓染还和她开玩笑：“顾小乔，要不是当时你职位太低，没机会面见圣颜，说不准你也成他后宫里光荣的一员，哪还有机会和我们坐在这里谈笑风生，挥斥方遒。”
    也因为这样，当她看清楚慕琛的品行为人，更觉得尤为难得醣。
    想到这，顾乔突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询问看向项婶：“那为什么不不把大夫人送去医院治？”
    项婶愣了愣，连忙解释，显然会错顾乔的意思：“其实慕琛少爷和夫人对大夫人都不错，而且有慕老在，也没人敢对大夫人怎么样，是大夫人她不愿意去。以前也送过几次，可每次进去，大夫人就想着各种方法自杀。后来实在被闹怕了，就把她接回来看着，定时给她找医生。”
    “……”
    顾乔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她理解慕大夫人的感受，将心比心，如果顾小年遭受什么意外，她的精神一样会崩塌。
    但是由此，她也相信大夫人离开时的那句话绝对是疯言疯语。
    说到底，慕琛是个十分骄傲的人。
    如果他回不了国的事情与慕大无关，他绝不会迁怒一个无辜的人。若有关，他也不屑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
    ……
    此事虽与顾乔没多大关系，但她心中还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慕琛亲自送她上班，她坐上副驾驶，还难得好奇问他：“今天，小徐人呢？”
    慕琛迷惑地看了她一眼，打着方向盘驶离车库，边解释道：“他今天代我去出差了。”
    “哦。”发现自己多话，顾乔连忙垂下头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慕琛那边沉吟了片刻，却突道歉开了：“昨天衣服的事，实在不好意思。如果有什么不便，我叫徐婶重新拿回来。”
    想起昨天帮他收拾贴身衣物，顾乔耳根子又开始莫名发烫。
    而后，她强自镇定地想了想，摇头回道：“算了，也许真用的上。”
    顾乔话刚落，慕琛却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平静的“哦”了一声，继续观察着前方的路况。
    一时间，两人又陷入无话境地，顾乔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顾乔掏出，见是自己的老妈，疑惑一阵，她刚发过那么大火，没那么快消气给她打电话。
    不过，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接起，却听得平日里中气十足的声音，此时透露着无限忧虑：“乔乔，你知不知道你小姨丈的事情？”
    顾乔愣了愣，反问：“小姨丈怎么了？”
    “听说你小姨丈借了三千万给一个生意伙伴，现在那人却逃了，现在形势不好，房子也卖不动，可银行借款快到期了。如果资金周转不过来，你小姨丈的公司搞不好要破产……”
    “……”
    “你小姨丈不让我打电话给你，说免得让你担心。但我一时也想不好该怎么办，你知道的，自从你爸死后，你小姨妈他们一家就帮了我们不少忙，你爸的善后工作是他处理的，年年的事情也是他帮着担的，万一要真的倒了……”
    自己家一向大马金刀的老妈竟然有这样碎碎念的时候，顾乔已知其中的严重性。
    她皱眉听了一会，说道：“妈，你别担心，我待会打电话给姨
    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顾母却沉默不回应，过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开口：“乔乔，你做投资的，来往不都是有钱人嘛，你帮着借点钱周转一下，或向他们推销几套别墅，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了……”
    “妈，我知道，你先让我了解一下情况，你也别太担心，帮我劝劝小姨妈啊？”
    ……
    顾乔安慰完梁巧如，挂掉电话，整颗心瞬间像蒙了层灰一样阴沉。
    事情哪像她老妈说得那么轻巧，她是认识几个有钱人，但生意场上无利不早起，要让他们掏钱就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推销房子就更行不通，利用公司职务之便做这种事，被发现开除不说，可能在职场上都混不下去。
    脑子里一头乱，顾乔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却见旁边的慕琛停在一个路口等红灯，随意看了她一眼，询问：“有事？”
    顾乔连忙摇摇头：“没什么，不过一些家长里短。”
    “哦。”将顾乔一脸烦闷看在眼里，慕琛点头，不在做声。
    ……
    回到办公室，顾乔立刻给小姨丈打去了电话，情况属实，目前还有两千万资金缺口，银行贷款下个月10日到期，还有二十天的期限。
    小姨丈叫她不要管，可她哪能心安理得的袖手旁观，哪怕她的力量那样微不足道。
    想了一天，顾乔脑子都痛了。
    下班时，林晓染和何盼提议去逛街，顾乔想到可以散心，遂答应。
    三人坐着林晓染的白色马六进了一家市区的高端消费商场，在顶层吃了日本料理，就一层层地往下逛。
    顾乔看了看身旁从没有习惯看价格标牌的林晓染，想了想道：“晓染，你打算还不回林家吗？”
    “那是林家又不是我家，回去干嘛，回去看那对女人一左一右门神脸吗？”林晓染拿起一件纪梵希最新款职业裙比着，不屑道。
    何盼边喝着珍珠奶茶，边挤兑她：“乔乔，你别理她，她这是落难公主扮久了，入戏了。到时候，你老爹的财产一毛钱都不留给你，看最后笑得是谁？”
    “怕啥，不是还有我哥那只万年老狐狸撑着吗，敢在他眼皮底下使手段，我保证他们俩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林晓染一脸骄傲地炫耀完，突然像想到什么，放下衣服，一脸疑惑地看向顾乔：“乔乔，你是不是缺钱？每次别人问完我这个问题，下一句话一定是向我借钱？”
    “没……没有……”顾乔连忙尴尬地摇摇头。
    “那也是，有慕总这座大金矿在，你缺钱简直是国际大笑话。”林晓染思索着低估了一阵，继续拿起衣服观察。
    ……
    三人逛完街出来，已是晚上九点钟。
    照例顾乔和何盼在门口等，林晓染去开车。
    可没等一会，一辆黄色的保时捷超跑，如泥鳅般迅速绕开商场门口拥挤人群停到了他们跟前。
    而后，一个白色西装的英俊男人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从车上跳下来，快速走到她们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门口的人/流瞬间沸腾，顾乔和何盼却怔了怔。
    下一刻，却见何盼脸色发白地走到他跟前，一个巴掌“啪”一声用力甩过去，语气里带着无以言表的伤痛和愤怒：“还出现干什么，快给我滚——”
    人潮迅速僵化。
    顾乔一愣，正想去拉回何盼，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接起，一个熟悉到莫名心悸的声音在耳畔温温响起：“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