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本想反问，但看到慕琛的脸上有难得的情绪波动，张了张口，还是忍了下来。
    慕琛看在眼里只当不知，而后，瞄向她一身狼藉，声音柔和了几分：“你跟我来。”
    “哦。”顾乔点了点头，再次随身跟上呙。
    两人从小道绕过花圃，从侧面进入宅子的一个附楼一层。
    慕琛随手扭开最近的一扇雕花铁门，伸手对她说：“把西装给我，你进去整理一下。醣”
    “哦。”顾乔明白点了点头，连忙将那件相较于她，大得有些过分的衣服递给他，转身走了进去，慕琛随手为她按亮了壁灯。
    顾乔对着这个大得有些夸张的洗手间怔了怔，不过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从包里掏出纸巾开始擦着拎包、高跟鞋、弄脏的裙摆。
    慕琛在此期间出去打了个电话。
    再回来的时候，见她正安静蹲在那里擦着鞋面，如黑瀑般倾泻而下的长发倾泻而下，挡住她半张脸，那头发的末梢也沾染了点泥土。
    慕琛想了想，拔身走进去，转到毛巾架旁，抽了上面一条黑色的高档面料毛巾，走到盥洗台沾水。
    顾乔以为他也要整理，娇小的身躯往旁边挪了挪，不甚在意地给他让出一个位置，却不想，下一刻，一个庞大的黑影罩下，有一双温实的大手掠过她的背部，撩起了她的发梢。
    顾乔整个人僵了僵，正想说些什么，那醇厚的声线已在她发梢间吹拂：“我帮你整理头发，宴会快开始了，不然来不及了。”
    顾乔愣了愣，下意识“哦”了一声，可耳根子还是不受控制发烫了起来。
    自那次借宿事情之后，他们真的没有这么亲密接触过。
    他跟她保持恰当的距离，给她适当的呼吸，而她自己用一颗完全已倾斜向他的心，跟他做着拉锯战，艰难得像跟地球引力对抗。
    慕琛这个人，与他接触越多，就会越发现他的好。
    以前也不是没有长得好看又有钱的富家公子追过她，但慕琛真的一点都没有沾染他们的不良习气。
    内敛自律，一般人家有几个钱，车子就往最新款的、限量版的买，但慕琛只用一辆稍豪华的卡宴微微显示了他的不同，更不用说到处沾花惹草。
    也许，富贵到他这个程度，已无需用这些身外之物来强调他的身份。
    心细通透，你至少一个眼神，他基本能懂你所想，更遑论在他面前耍些小把戏，若有一天，你把他骗了，也许不过是他愿意被你骗。
    ……
    顾乔千四百转间，慕琛已帮她擦好，见她还在发呆，他干脆扯了吹风机帮她吹。
    顾乔被这吹风机的声音顿时扯回了现实，下一刻，连忙转过身拒绝：“慕总，不用弄了，头发出去走走很快就干了，你不是说时间来不及了吗，我们现在出去。”
    如丝绸般水滑的黑发从指间逃过让慕琛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过他沉凝半刻，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出去。”
    两人走到门口，慕琛突然停下步子看她：“把手给我。”
    顾乔怔了怔，不解看他：“慕总……？”
    “会场上有几个慕威的高管，我们的戏还要演下去吗？”看着顾乔犹豫的模样，慕琛实在忍不住挑眉。
    顾乔刹那间明白过来，如果是情侣，他们这样一前一后走出去会很奇怪。
    顾乔想了想，上前几步，牙一咬，绕上了他的胳膊。
    ……
    也许怕吓到顾乔，慕琛带着顾乔又从侧门折回，低调地汇入人群，可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注目。
    此时，慕母正在项雪的陪同下，在台上发表生日致辞，看到慕琛和顾乔一起亲密出现，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如常。
    慕母刘香云今天一身红色的翔凤旗袍，除了身体微有些丰腴，岁月仿佛在她身上凝固了。白皙如雪的皮肤，圆润的脸蛋，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见识广博的内涵，说话间尽显。
    顾乔看着看着，忍不住赞叹：“伯母真有气质……”
    “她也就这样的时候最不像我母亲。”看了看台上的人，慕琛轻笑一声，回答。
    顾乔顿了顿，垂眸消了声。
    慕母讲完，宴会正是开始。慕琛、项雪要陪同顾母敬酒，就放顾乔自便一阵。
    没有了慕琛这颗耀眼的非洲黑钻，顾乔倒自在了许多。随手在自助餐桌旁夹了些水果充饥，就走到旁边的沙发上歇憩。
    不过片刻，顾乔却看到从哪里独自抽身出来的慕母正端着一个杯子姿态优雅地向她走来。
    顾乔连忙站起来，慕母已将手中的红酒杯伸了过来：“顾小姐，还没感谢上次公司酒会的招待，这杯我敬你。”
    “慕夫人，这都我的本份，怎么好意思。”让上一辈主动敬酒，这份礼仪有点重了，顾乔连忙执起放置一旁的酒杯率先一干为敬。
    两人喝完之后，慕母淡看了她一眼，随手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顾乔见她似有所说，也连忙矮身坐下。
    等她刚沾上位置，刘香兰果然开口：“顾小姐，阿琛已经将你的礼物转交给我，你眼光很好，我很喜欢。”
    “慕夫人谬赞，您喜欢就好。”顾乔心虚了虚，不过还是正襟危坐倾听。
    “顾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找私家侦探调查过你……”
    却不想刘香云话题一转，让顾乔整颗心脏揪了起来，还没等她要说些什么，刘香云已径自复述开来：“名牌大学财经系毕业，y城人，毕业未婚先孕打过胎，母亲中学退休教师，父亲小本生意，五年前车祸过世，留下一屁股债。亲戚中有几个有钱的，大部分靠炒房地产发家……”
    刘香云说出第一句话时，顾乔真个人瞬间松懈了下来。
    可当她越说越详细时，顾乔的嘴唇开始发白。
    “顾小姐，其实我不是个看重家世的人，当年我爸妈是个摆地摊的，连你都不如。不过你的事情，是不是稍微多了点……”刘香云用着反问句，却是判定的语调。
    顾乔明白她是说打胎的事情，垂了垂眸，想辩驳了什么，刘香云的话已压了过来：“我不太喜欢用支票打发人，我也相信我儿子的眼光还不至于差到会要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不过你也没重要到要我跟我儿子为了你翻脸。我答应过阿琛，我不会阻拦你们，但是我相信，事实会告诉你们，你们到底合不合适在一起，就像……”
    刘香云顿了顿，接道：“我跟阿琛的父亲一样……”
    说完，不等顾乔说些什么，她就和蔼地冲她举了举杯，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往觥筹交错间走去。
    顾乔敛下眸子，挡住那片灯火辉煌，手心下意识攥紧。
    ……
    宴会于晚上十点钟正式散场。
    慕母挽留，但项雪不喜欢老宅死气沉沉的气氛，硬拽着慕琛要离开，慕琛看了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顾乔，同意项雪的提议。
    于是，徐泽开着慕琛的驾座，三人往市区赶，项雪依旧坐副驾驶，慕琛和顾乔坐后排。
    项雪抱怨了一下那无聊而冗长的应酬，又扑在靠椅上，瞪着慕琛、顾乔二人开始活泼起来：“哥，听说下周末要开中层的季度会议，你也要参加进来。这次你准备安排在那里，风景区、度假区、还是哪个山庄？”
    慕琛沉吟片刻，回答：“这些都是行政部、策划部、采购部在招标比对，我不插手。”
    “那你去插一下手啊，难得边工作边玩，当然要去个喜欢点的地方，泡温泉怎么样，我还没在国内泡过温泉，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美男的胸肌……”
    项雪瞟了一下顾乔凹凸有致的34d胸围，补充，“还有美女的大/胸……”
    察觉到项雪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沉默的顾乔终于憋不住，脸颊瞬间爆红。
    却见下一刻，慕琛的目光也跟着移了过来，在上面停了停，顾乔脸上的红云瞬间蔓延到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