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林秀看着苏妍他们的背影，只觉得无比气闷。回到了桌上之后才想了起来，有点不太客气地开始追问起谢菀宜：“你是怎么认识苏妍的？”
    “以前在沦陷区里有同行过一段路。”谢菀宜心里装着事，对着麦林秀时就没顾上像先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怯懦，而且还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苏妍式的冷淡疏离来。
    麦林秀闻言一怔。冼荣的心里也觉得有几分异样，不过他随即想到的是在沦陷区同行的日子里，谢菀宜虽然在行为举止上干脆果断，但性格上总归还是温柔似水的，现在突然有了变化，恐怕还是失去爷爷之后对她造成的影响。
    “哦？这么巧？”麦林秀愣了几秒才恢复过来，但她怎么能够在谢菀宜面前矮了自己的气场，“那谢小姐你还挺本事的。苏妍那种性格，不是人人都能够入得了她眼的。”她为了接近对方，可是花了大价钱。
    “叫我菀宜或小菀就好。”谢菀宜在麦林秀的审视目光中很快地又恢复了自己谨小慎微的作派。
    此时的梅花房里——
    翟大厨正在提议说那条石斑鱼这么大，完全可以将不同的部位做成不同的吃法，例如鱼头和一部分鱼肉清蒸，一部分鱼腩做成香煎鱼扒，鱼骨可以用来滚汤或煮粥，苏妍表示他只管尽情发挥即可，不必问她意见。
    反正这一顿主要是来圆夏寰的口腹之欲的。
    翟大厨的动作实在是快，苏妍带过来的顶级铁观音还没喝完一壶，就已经有菜送上来了。
    最后到要买单的时候，拿着单子进来的却不是一直进出这个包厢的那个侍者，而改成了一个富态中年男人。这个人长了一张团团圆圆的脸，未笑就已经有几分喜感，拿着菜单进来的时候更是满面堆笑，仿佛进来收的不是加工费，而是什么大账似的。
    “咦，陈老板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夏寰是认得这个男人的。
    “今天夏兄弟你们带来的食材在这两年是已经难得一见了啊！”陈老板一开口就非常感慨。
    “好说！好说！”夏寰见苏妍和程泊志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自动自发地接过了对方的话头。他摸不太准对方只是单纯地发出感慨还有另有目的，就拉了拉自己身旁的椅子，说道，“要不，陈老板坐下来说话？”
    这也是一种试探。如果对方真的有事要谈，那肯定会顺势坐下并开门见山；如果只是单纯感慨，应该会婉拒并随即就进行给他们结账的程序。
    陈老板坐下了。在夏寰想要给他倒茶但发现桌上没有空余的茶杯后，他还主动到墙角的柜子那里去拿来了一个。
    品了一口茶后又感叹了一番，陈老板才正式打开话题，正色问道：“不知道夏兄弟这些海产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夏寰看了看苏妍他们，得不到任何回应或暗示后摇摇头，“不好意思，请恕我不方便透露。”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陈老板是八面玲珑的生意人，夏寰那下意识的眼神飘移他也留意到了，此时将目光不着痕迹地遛过在另一面小声聊天的苏妍他们，见对方完全没有要理会这边谈话的意思所以也没有擅自拉他们加入谈话，只对着夏寰继续感慨着——
    “你别多想，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顿饭的加工费和其他配菜之类的费用我给全免了，只要你能透露一下这些海鲜是在哪里买到……”
    “没事。”夏寰没想占这种便宜，他摸出了自己的积分卡，“一共多少积分？”
    “或者你们手上还有没有类似的食材？”陈老板不急着接夏寰的卡，他没有那么容易就死心，还在作着最后的努力，“我可以以高出食材店冷冻鱼类五成的价格来收购的。”
    这个进价如果是再卖给普通幸存者的话，可能会有些吃力，但他开的是高档的食府，进得他天福楼大门的，虽然不是个个都如此，但总会有不少愿意为食材的新鲜度买单的老饕。而且花城分区本地的土著居民们既爱吃也不缺这点积分。就算进货再高一些，他还是能赚到不少的。
    “这个……”夏寰的眼神又飘到苏妍那边去了，因为这事他实在决定不了。他是知道苏妍家里还有至少三倍于今天拿出来的海鲜的，而且，身在安全区里，积分很重要，有这种机会他不确定苏妍他们会不会放过。
    “暂时没有了。”苏妍看情形她不开口不行了，于是才接了话。让夏寰这种技术宅来谈生意也确实为难了些，“如果再有的话，我们再联络陈老板你。”
    “现在近海好像捕不到类似的品种了？我前几天刚去过海城分区的春光市场，那个市场也是越来越式微了。”好不容易苏妍开口了，陈老板赶紧搭话。他这话说得是有技巧的，其实何止是现在，就算是在灾变发生之前，这些鱼虾也只有在远海才能捕捞得到，他还是想打听一下来历罢了。
    “应该是去远海捕的。”苏妍也不遮遮掩掩，“我们刚好在码头遇到了那艘船，他们冒险出远海了。收获只有这么点，但据说九死一生！”
    她不确定远海的夜里还会不会像夏寰先前所说那样有变异海鸟飞出攻击，如果因为他们所曝光出来的这些深海海鲜而导致渔民以为危险已经解除而一窝蜂跑到远洋去的话，万一出事了她的过错就大了。
    她虽没有害人之心，但会有大量的人会因她而死。
    “那……好吧，如果——对了，该怎么称呼美女您？”
    “我姓苏，到时我会联系你的。”如果没有食材在手，就算他联系她也没用，所以用不着留联络方式了。
    “行。”陈老板看出来了苏妍不是个喜欢多言的人，他闻言也干脆地站了起来，“那我就等着苏小姐您的好消息了！这顿免单！”
    “这顿饭还是该收多少收多少吧！”苏妍摇摇头，“等生意做成了再说。”没必要欠下这个人情。
    夏寰买了单，却很高兴。回程的路上，他跟苏妍提出：“我想买一尾石斑和两条大黄鱼……”陈老板的出现让他醒觉了现在这些海鲜价值不匪，他所付出的加工费这点积分可能远不及这一顿食材所值的十分之一，他不好意思再吃白食了。
    再说，也不好老跑到苏妍他们家去蹭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