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要找工作的对吧？”这些人一眼就像秦香莲一样老实巴交的妇人，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被谁忽悠了说外面工作好找遍地黄金。结果一出来才发现上当受骗，连厂都上不了：“我的活儿不多，但是钱好拿，你们做好了就给钱每粘两粒一分钱，但是在结算的时候我会抽百分之十五出来做我的管理费用，你们要是没有意见就开工吧。”
    两粒一分钱，听起来有点少，可是人家一没有要求文凭二没有要求经验，还有就是能现过现，做完就能拿钱，这一点让大家心里有底。
    “你干不？”两个妇人相互问道。
    “干，我身上没钱了，我在同乡的厂里偷偷吃住了两天，结果被她的同事告了密，我差点连累她了，再不干我都要饿死了。”一个妇人立即坐了下来问清楚了怎么干后就张开了。
    “好，我也干，先在这儿干点钱吧，工作再慢慢找，如果实在上不了厂，我就回去了。”
    “你手上还有钱？”那妇人羡慕的问道。
    “有一点，不多，就是车费了。”妇人小声说道：“让我算算，我如果粘两百粒是一块钱，两千粒就是十块对不对？”
    “对的。”何晓意道：“我问过黄主任，她们的熟手一天能粘好几千粒呢，也是能挣好几十。”
    好几十啊，那就是强心针一样的。
    这个不需要技术的活儿大家很快就上手了，边干活边说着自己出来打工的际遇。
    有钱包在来的路上就被偷了。
    “我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包被划了，我的钱和身份证全都丢了，所以我进不了厂，正愁得不知道怎么办时就看见这个小弟弟说招女工。”一个自称叫苏英的年轻姑娘道：“这简直是救了我的命一般。”
    何晓意不免同情起她来，不过也好心提醒，自己这儿的活儿不多，顶多干三天就没有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苏英倒是一个乐观的：“我堂姐在厚街，等我挣足了车费我就去找她，再不济，她能借我点路费吧，我回去以后就再不出远门了。哪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啊，根本就是很无奈。”
    何晓意心里苦笑，日子真正是各人在过，好与不好都难说。
    “我不管，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就一定要找个工作，我不想回去读书了，我更不想种地。”说话的是一个叫张晶的女孩子，何晓意没有问她们要身份证什么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的年纪。
    实在是她太小了，估计着就比自己大一点而已。
    绝对是初中辍学的。
    细问之下果然如此，在读初二，今年满十五岁。
    “我不喜欢那个数学 老师，每次上课我就在坐飞机磨洋工，所以我的数学一直很差，考试全靠蒙。”张晶道：“不读书对我来说是解脱。”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书读不读都是一样的。”结果，张晶的话居然得到了共鸣。
    何晓意汗颜，书到用时方恨少啊，现在是无知，以后就会无奈了。
    杨青山完全就是在添乱，在助纣为虐，助长辍学女孩的那份邪气。
    他破罐子破摔了，还让别人也觉得值 得。
    何晓意没去理会他，结果两人越说越有共同语言。
    “我觉得吧，还是要多读一点书。”苏英轻轻的咳嗽一声：“我们那会儿读书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要，我初中毕业就没读了。但是我邻居姐姐就考了中师，人家现在是老师，多好啊，不日晒雨淋的；也不用像我们这样背井离乡四处漂泊流浪。”
    这话总结到位。
    过来人的经验啊。
    可惜，这样的话并没有引起杨青山和张晶的重视。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肚子饿了。
    何晓意才想起工厂工人是有食堂的，而自己只让他们做事，并没有说要包吃住。
    “要不，我们吃面条？”何晓意觉得自己这个包工头很失败，压根儿就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她提取百分之十五的辛苦费，除掉自己做的工以外，截留款没准儿还不够吃呢。
    吃面条大家都没有意见。
    何晓意连忙源杨青山去买面。
    杨青山不想去产，说他要做活儿挣钱。
    “你做活儿动作快还是我快一点？”何晓意瞪了他两眼：“快去，别给我讲条件。”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杨青山觉得自己就是欠抽型的，他特别的怕何晓意生气。
    大约是现在自己跟着她混的原因吧，若她不理自己了就得饿死。
    杨青山买了面条回来，他又不会煮。
    何晓意准备去煮的时候，苏英说她来。
    “你们都还是小孩子呢，你娘也真是狠心，都不管你们吃不吃啊。”苏英道：“你们哪煮得来面条啊，别煮成糊糊了。”
    这事儿何晓意上辈子干过的。
    当年她们学校组织野炊，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分组带着锅碗飘盆上山煮面煮饭吃。
    都是小孩子没有经验，水还没有烧开就放面，而且两斤面全都放了下去，等水开了就是一锅的面糊糊。
    撒点盐花进去依然吃得很欢。
    “谢谢你，苏大姐。”何晓意觉得苏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都在干活儿，都知道是计件的，多干一点活儿就多一点收入。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不管不问，主动帮忙煮面条，真是一个大好人。
    所有的人都在抓紧时间做工，等到晚上的时候都还没有收工的念头。
    “我是没地儿睡觉，就在这儿做工吧，困了的时候就伏在桌上趴一会儿就好。”苏英道：“你们出不去睡觉吗？”
    结果，几人都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何晓意怎么也没想到她们要干通宵。
    “这样吧，我那儿有两张床，可以睡三个人，我们轮流去睡。”大家都不容易，作为包工头的何晓意得学会体恤她们：“倦了累了的就去睡，不要熬坏了身体，回来就是个麻烦事了。”
    活儿说很多，架不住人齐心协力，原本是给她三天交工的活，第二天晚上就全做完了。
    这一天一夜里，何晓意让杨青山买了十二斤的面条，全都是吃面过日子。
    不过，能提前交货她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