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无悔092 哥你还记得红枣是谁吗?已经忘了吧
傅靖笙出院的那天天气晴好,正是九月初开学的日子。
大概是这些年刻意的锻炼和培养,让江一言的体格比一般人都要健康,恢复速度奇快无比,以至于傅靖笙的伤口还没拆线,他的眼睛就已经大致恢复了正常。
重获光明的江小公子充分发挥了江家写在骨子里融入血脉中的工作狂作风,一头扎进公司里好几天都没有出现。
对此傅靖笙倒是没什么想法,他们之前几个月不见面都是常事,几天的分离实在是不够看的。
正午时分,阳光炙热明亮,傅靖笙脸上挂了一副墨镜,茶色的镜片遮挡住了她大半的脸,只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一对比显得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血色,轮廓像削出来的,线条清晰,骨感非常。
茂承为她拉开车门,细心地在皮质座椅上垫了软垫方便她落座时舒服,“大小姐……”
他看着她的神情有点欲言又止。
住院这两个星期,她爸封锁了消息,知道她受伤的人少之又少,加上怕她伤口感染,就连茂承都没有资格来探病。
茂承上次见她,还是在她出事那天。
他们分开后,她就出了事。
傅靖笙知道他在欲言又止什么,摆了摆手,绯唇勾出一个笑,苍白的面容瞬间就好像被涂上一笔明艳娇媚的颜色,“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就别摆出这样一张脸来败我兴致了。”
茂承知道她是在宽慰他,心里更过意不去。
他早便对三爷道过歉也请他责罚了,可那时,男人只是眉眼微沉地看了他片刻,最后淡淡道:你是阿笙的人,并非受雇于我,我罚不着你什么,道歉的话也留着对她说去吧。
傅靖笙看到他隐忍的脸色,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如果不表态,只怕这心重的孩子能一直惦记下去。
她抬手在脸颊旁边扇了扇风,“意大利是不是有个什么珠宝秀快开展了?”她记得前两天还受到了邀请卡,“正好顾美人的生日要到了,你替我去一趟,把她喜欢的那个什么给买回来,就那个……”
傅靖笙皱巴着眉毛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叫什么,于是随口描述道:“那个自带仙气感觉非常虚伪做作的一看就是她那种气质千金会喜欢的……那套首饰。”
“好。”
“这点小事要是办不好,我要扣你工资了。”
“大小姐放心。”茂承保证道,“肯定给您带回来。”
上了车,傅靖笙又问了问他自己住院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茂承道:“您家里一切如常,倒是江家最近挺闹心的。”
傅靖笙抬了眼,“怎么讲?”
“您还记得上次那个外国佬么。”
傅靖笙一琢磨,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说那个要娶江一诺的?”
“对。”
“他还没放弃啊。”傅靖笙啼笑皆非。
那兄弟长得不赖,能在江家的大院门口摆车队,家世想来也非凡,更关键的是,他是个聪明人——傅靖笙也不懂自己哪来的笃定,仅仅和他打过一次交道,就觉得那个男人绝非池中物。
这种人,他是怎么看上江一诺的?
当然,她不是说江一诺一无是处,她的出身就足以弥补她所有的平庸了。在江小公主显赫尊贵的身世面前,她所有的长处都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我听说,这事和那边有关。”茂承下巴一扬,朝着西方。
傅靖笙当即就懂了,估计又是什么时局什么势力纷争,需要借江家的力,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江一诺头上。
茂承把她送到江家,刚一进门就听见玄关尽头的客厅里有人在吵架——
说是吵架有点夸张,因为从始至终只有一方在发火,另一方声音轻和温软,言语里的刺藏锋不露,“没事啊,反正你们都喜欢傅小三,登门入室不够,干脆让她来给妈当女儿好了,我就跟着我那个未婚夫去意大利给你们腾地方吧。”
“江一诺你脑子被门挤了?”男人冷厉喝道,“未婚夫?谁同意你嫁给他了?”
“那爸妈也一样没把他怎么样啊。”女孩笑音轻渺,“不就是忌惮他吗?他再这么坚持几年表表深情,我一成年就得被打包送到他床上,不信你等着看啊。”
她收拢了些许笑意,“你不用这么看我,我其实真的没关系,我嫁给谁都一样。”
傅靖笙虽然没看到女孩的脸,光在玄关听着,都有种顺着她的音色探进了她心里的感觉——
她的意思无非是,如若那个人不是商励北,她嫁给谁都没什么分别。
这就是单恋的苦涩和卑微。
傅靖笙看着自己的指尖想,在感情上,再怎么天生贵命也无济于事。
私心而言,她是有点怕面对雪梨的……因为商励北。
“正好,去了意大利还离红枣近一点。”女孩微笑着补充,“哦,对了,哥你还记得红枣是谁吗?已经忘了吧。”
说完,她转身上了楼。
傅靖笙刚走到客厅的脚步顷刻间顿住了,她看到端立于沙发旁长身如玉的男人脸上每一根线条都绷紧了,沉凝的眉宇之间浮动着阴霾,目光一敛,宛若一片垂天之云,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深沉。
傅靖笙心里一刺。
又是这个地方,又是这个角度。
又是同样的不是时候。
上次是他和孟不悔吵架被她听了个正着,这次是他和江一诺吵架又被她听了正着。
这地方是不是和她八字不合啊?
这样想着,傅靖笙轻轻笑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惊动了屋里耳聪目明的男人,他抬眸看过来,眼底过于邃黑的墨色还来不及拂去,就这么毫无征兆带着强势的张力和侵略性压进了她的视线里。
看得出来,心情是真的差到了极点。
“进来。”他道,嗓音里是没有收束的冷淡。
傅靖笙没动,“我来是想跟你说……我准备去顾美人家住一阵子,她快过生日了,我想陪陪她。”她顶着男人冷峻如霜的面色,莞尔浅笑,“你怎么这个表情?是出什么事了,心情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