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无悔011 你的人生无论输赢,都要风光体面
他走后很久,傅靖笙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直到她老爹站在她门口,抬手象征性地在敞开的房门上敲了两下,屋里的女孩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
这一看不打紧,傅靖笙简直被他爹眼中的嫌恶和冷怒吓得打了个哆嗦,“爸……”
她“嚯”地从床上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不停的绞着,“我,我错了……”
“这是道的哪门子歉?”男人望着她,不动声色地问。
“你让我去书房找你。”傅靖笙低着头,一改往日盛气凌人的作风,看起来非常的温良恭俭,“我不小心忘了。”
“就为这个?”傅言淡淡道,“我不是过来找你了?一样的。”
傅靖笙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男人脸色虽然未见好转,但确实不像是因为这个生气的模样,她心一横道:“想怎么罚我,爸你直说吧。”
“连自己哪里错了都不知道,就想来讨罚。”傅言唇角冷冷清清地扬起一个弧度,眼中却无甚笑意,锋利得出奇,“告诉过你多少次,不准穿着外面的衣服上床,记不住?”
傅靖笙:“……”
原来是洁癖症又发作了。
真是天大地大也大不过她爹一身的毛病。
她立马乖乖表态:“我这就让人换洗消毒,下次不会了。”
“嗯。”傅言这才颔首表示满意,“说说昨天晚上。”
傅靖笙顿时就蔫了,无力地眨巴着眼睛,“我也是心急才会开车上路,我保证,以后绝对——”
“保证的话去和你妈说。”男人漠然打断了她的话,“我关心的是你为什么无照驾驶。”
“……”傅靖笙突然觉得生无可恋,和她妈说?她妈那个暴脾气,不撕了她才怪。
听段姨讲,她妈妈以前性格可好了,像什么“温柔无害的小白兔”,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一夕骤变,变成了现在这个张扬冷锐的样子。倒是她爹,年轻的时候据说谁都畏惧三分,现在却成了24孝的居家好男人。
人性真是可怕啊。傅靖笙在心里感叹。
“傅靖笙。”男人慢条斯理地念着她的名字。
女孩惊醒过来,只觉得这不轻不重的三个字比这两天江一言明晃晃的怒火加起来还要可怕无数倍。
那是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威压,是一种不具名的阴郁。是一种在长久岁月里沉淀下来的、深镌在骨子里的,冷淡的锋芒。
她突然就信了,他爹年轻的时候,应当真是让人退避三舍不敢轻易开罪的角色。
“我在和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傅言问。
傅靖笙觉得这种时候他最好还是不要说谎,于是她坦然道:“我不想说。”
傅言猝不及防地一愣,气笑了。
真不愧是他女儿,不敢说谎的时候还能直接拿“我不想说”来搪塞他。
“出息了。”他眯眸打量着她,“那就说说你为什么无照驾驶。”
傅靖笙如实回答:“昨天江一言喝多了,我看他好像挺舍不得孟不悔的,所以就带他去了趟机场。”
傅言扬眉,有点意外的样子,“喜欢他,还把他往别人怀里推?”
傅靖笙想了想,总觉得和自己老爹谈感情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实话实说:“他那种人,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我虽然不会放弃,但也不认为自己的赢面很大。老实说,我真的挺讨厌这样时时刻刻悬着心的感觉,早点有个结果也好。”
早点有个结果也好。
不管这个结果,是好是坏……吗?
傅言沉默地望着女孩脸上泄露出来的一丝疲倦,眉峰缓缓皱起。
他傅家的女儿金枝玉叶,娇生惯养,十五岁,正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怎么他妈就能让一个混小子欺负成这样?
“江一言性格坚韧,但也骄傲。”傅靖笙分析起人性来,没有一点十五岁女孩天真纯洁不谙世事的样子,反倒意外的通透,“就算他对孟不悔抱着再大的势在必得的决心,也抵不过孟不悔这么一次次的退避和拒绝。把他让给自己的情敌五年,我也不知道该说孟不悔勇敢还是傻,总之,她真的挺敢赌的。不过这次,她好像有点玩大了。”
以江一言的骄傲,他肯定不会追到意大利去。
只要她比江一言更坚定,少一些无所谓的骄傲,这五年就是她最后靠近他的机会。
傅言眉头不见舒展,静静看了她半晌,道:“我和你妈都不看好他。”
“是吗?”傅靖笙扬眉,“我怎么听段姨说,我小时候你们天天上赶着要把我塞进江家当媳妇呢?”
傅言:“……”段悠倒是个口无遮拦的,怎么什么都跟小孩子说。
那时候确实是这样,但后来他们渐渐发现了江一言和孟不悔之间的情感。
江临和段子矜对此不是很满意,可儿子毕竟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们便也随他去了。
男人最后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孩子,就算我不待见他,你想做什么我也一样不反对。不过你不要忘了,你是傅家的大小姐,你的人生无论输赢,都要风光体面。”
傅靖笙听懂了父亲言外之意,点头,“我记住了。”
……
孟不悔走的第一年,江家出了件大事。
和傅靖笙同龄的雪梨被来自意大利的古老家族继承人路易·美第奇提了亲,路易公子似乎有意将自己的决心昭告天下,很快,整个上流圈子就全都听说了这件事。
沉稳内敛的江教授时隔多年终于又大动了一次肝火,据说路易公子是被他家保镖拿枪抵着脑门轰出去的。
好巧不巧的,傅靖笙就目睹了那一幕。
那天她刚好放学,来找江一言,远远就看见一大堆进口名车把江家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家司机只好把车停得稍远了些,傅靖笙一下车就看到一个长相俊美的外国男人站在江家门口,面前的几个黑衣保镖手里都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对准他的眉心,江一言也双手抄袋立于门前,面色不善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