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 章 下山
此时大局已定,那群青衣人与恒山派诸人冷冷相对而立,静静不言,一阵微风拂过,又有些细雨挥洒了下来。
齐御风心道:“若是这些青衣人现下上前围攻,我等必然毫无生机,现下也不知这些人是友是敌,真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半晌,定逸师太被两名弟子搀扶下山,走到跟前,略一皱眉,便问道:“但不知诸位是那一路的英雄?”
那适才杀了嵩山派高手之人,本来站定看着这些恒山弟子,听闻定逸之言,剑眉一轩,急忙上前笑道:“师太受惊了,我等乃东海巨鲸帮丘帮主手下,近闻海沙帮、白蛟帮与嵩山派同流合污,yu对贵派不利,救援来迟,还望见谅。”
定逸师太听闻不禁一皱眉头,她知道这巨鲸帮原来本是小门小户,近年来却不知怎么地出了个丘帮主带得这帮派风生水起,现下在沿海一带风头甚大。
不过这巨鲸帮亦正亦邪,始终在海上飘荡,一向不怎么涉及中原武林,怎么这次却来讨好她这恒山派来了?
当下定逸师太一躬身合十道:“多谢巨鲸帮各位英雄援手,老尼感激不尽,没齿难忘,不知这位英雄高姓大名?”
那人走上前几步,脸上笑道:“在下麦正,现出任巨鲸帮副帮主一职。”
定逸立刻正sè道:“原来是麦副帮主,失敬失敬。”话虽说的客气,可她却也听说过这位麦正,早年似乎与海上倭寇有些牵连,做过江洋大盗,当下也不太过亲近,当下只是站在原地,并不上前与麦正汇合。
那麦正见定逸只站在原地,并不上前,不由得脸上微微一愕,yin鸷之sè一闪而没,随即又笑道:“既然大事已了,我等且前去回禀帮主,先不陪师太了。”
定逸心中一宽,当下道:“还请麦英雄转告丘帮主,巨鲸帮今ri援手之恩,恒山派上下感激不尽,恒山三定ri后定当登门拜访,以谢今ri救命之恩。”
她虽不至于与这些人太过亲近,但这几句话却是肺腑之言,说得颇为诚恳,那麦正听闻这五岳剑派的大人物也向自己这黑道中人低三下四,不由得甚为得意,当即哈哈一笑道:“都是武林一脉,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告辞了。”
说罢一挥手,带领着一干人押解着海沙、白蛟两帮的帮主转身离去。定逸师太目送着这一群人的背影在山峰边消失不见,心道江湖上出了如此厉害的帮派,也不知是喜是忧,不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其时风清月白,这一场大战之后,死伤的人众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定逸上前看向那地上躺着几名黑衣之人的尸体,虽然脸上都是涕泪泥泞,污秽不堪,但勉强还能看出些模样。
她左右看了几遍,不由得又是长叹一口气,齐御风急忙上前问道:“这些人都是嵩山派的么?”
定逸摇摇头道:“嵩山派十三太保死的干干净净,哪还有这样的人物?我认出的这几人都是亦正亦邪,近年少在江湖走动之人,其余的这几个,就连我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了。”
齐御风思虑片刻道:“我在淳安与何三七前辈也杀了五人,这几人同余沧海一起行动,而且据华山派令狐掌门说,恐怕当时余沧海屠灭福威镖局,背后也有左冷禅的影子。”
定逸冷哼一声道:“青城派就是一个大蠢货带着一群小蠢货,余沧海的师傅长青子当年就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摆明了不把峨眉放在眼里,所以才死的那般难堪。”
“余沧海号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其实蠢得更无可复加,他做事横行无忌,可青城派就算被他经营到现在,实力及得上点苍、昆仑么?”
“他拼命出来为左冷禅做马前之卒,这么多年还没死,也真算得上奇事一桩。”
定逸说到此,又顿一顿看这眼前这几具尸首道:“这几人武功比余沧海也差不了多少,也不知那左冷禅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林平之在一旁闻言大惊,心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在家之时,父亲林震南就曾多次巴结峨眉、青城两派,说道那峨眉还算客气,能将礼物收下。可是青城派便是连礼物都不屑收,他还一直以为青城派已胜过了峨眉,没想到听定逸师太之评价,这余沧海竟然在她眼中算不得甚么了不起的人物,只不过是左冷禅的一条狗而已。
而且这几ri跟着齐御风二人行走江湖,一路所见,以为齐御风武功已是颇高,遂有拜师之念,可没想到这一夜大战,见到的与齐御风伯仲之间的,便有这十几人之多。至于那巨鲸帮的百余人的快刀,则更令人心惊胆战。真不知号称天下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和武当,得是什么模样。
定逸想了一会儿,终是怒气难平,随即召集弟子道:“这一次嵩山派大动干戈,伤残同道,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遭恶报。仪清,仪和,你两人武功比师妹们强上一些,现在我命你二人前去浙南龙泉水月庵,求清晓师太向借那五柄龙泉宝剑,就说我恒山有难,他ri要到嵩山派讨个公道,你再问她来不来相帮?”
仪清迟疑道:“可是掌门那边……?”
定逸怒道:“都被人杀到头上来了,还顾忌这顾忌那……好罢,等我与掌门那边知会一声,到时候再说罢。”她说了半天,终究顾及师姊的面子,没有当场做主。
齐御风心道,那左冷禅一代枭雄,既然摆开阵势,那暗中力量未必就这么点,必然还有其他杀招,当下道:“师太,嵩山派为了追击恒山一派,就派出了这么多好手,他若是还想着五岳合并,想必暗中必然还埋伏了不少人才,切不可轻举妄动。”
定逸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当下问:“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齐御风道:“依师太之见,华山派能否同意左冷禅合并五岳?”
定逸一怔,随即道:“令狐冲那个小子,未必肯罢。”说着眼光一瞟,看了一眼正在一边诵经念佛的仪琳。
齐御风顿了一顿,又道:“那衡山派能否同意呢?”
定逸道:“莫大先生又酸又臭,骨头还是硬的,也未必肯罢。”
齐御风当即道:“那师太找左冷禅算账之前,可否同这两派通一下气?毕竟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出了事也应当互相商量一下才是。”他自以为这合纵连横之计颇为巧妙,当下不由得一副智珠在握之态,抬头微笑着看向定逸师太。
谁知定逸当场啐道:“这一个老不死,一个小醉鬼,不拖后腿就算不错了,能帮甚么忙。”说罢怒气冲冲转头叫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连夜走罢。”
齐御风不禁一怔,当下也只好收拾行李,大伙沿着路离开,身后有几名弟子燃起熊熊大火,将那一干人的尸身尽皆火化。
齐御风同曲非烟肩并着肩,一路向前,这一晚心惊胆战,疲惫不堪,两人也没甚么心情说话,过不多时,只见一位俗家打扮的少女快步赶上,在一旁看着两人微笑。
两人不禁微微一怔,抬头一见,原是恒山派的俗家弟子郑萼在笑眯眯的打量着两人,目光中颇为促狭。
曲非烟心思灵巧,知道郑萼心中所想,当下便有些害羞,低头避过,齐御风却脸皮颇厚,当即昂首笑道:“这位师姊,不知有何见教?”
郑萼也不怕生见外,当即道:“没事啊,就是看看啊,觉得你们般配,看看还不行啊?”
齐御风咳了一声,不知如何应对,却听郑萼悄悄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师叔那么讨厌令狐掌门吗?”
齐御风心道:“还不是因为令狐冲骗了他宝贝徒儿的心,结果又逃走置之不理。”可这话能想不能说,他只能老老实实道:“我不知道,那是为甚么?”
郑萼笑道:“前年我师叔有事,亲自去华山拜访令狐掌门,可偏巧令狐掌门那天喝得酩酊大醉,连话都说不利落,我师叔气的当即离开华山,连留饭都没有吃,回来便道这华山派在此子手上,定然难以兴盛,叹息了好几天呢。”
齐御风闻言不禁汗颜,心道恒山三定都是心底慈善,有大胸怀之人,自己却有点小窥人了。
随即郑萼又冷笑道:“说是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可莫大先生踪迹难寻,神龙见首不见尾;华山派又没有了君子剑岳先生,令狐冲一个二代弟子领着那华山派大猫小猫加起来才十几只,打起来也不够用吧?”
齐御风听闻不禁叫道:“不是啊,前几天我还和令狐兄在一起谈武论剑,我觉得他剑法比我高明不少啊。”
郑萼一听,不禁吃惊道:“他剑法比你还要高明?”
齐御风郑重点头道:“至少十天之前还比我要高明一些。”
郑萼一听,不禁有些心底惭愧,心道方才我还说跟人家差不多,没想到居然相差如此之远,莫非令狐冲这几年有什么奇遇不成?
这时只见定逸回头看着齐御风道:“你二人比剑,谁能胜?”
齐御风思忖片刻道:“令狐兄在剑术领悟上,远胜与我,如若切磋,大约差不多罢,但是xing命相搏,我恐怕有所不如。”
定逸闻言哼一声道:“算他这小子不忘华山之耻,这两年知道刻骨用功,总算是有所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