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墨迹的交谈
当回馈的消息传回时,廉目禁不止感叹和自嘲。偌大的五灵宗看似固若金汤,看看这凉亭里外,看看在凉亭里外出现过的人,那些离开的同门里面真的没有萧黄衣的人了?至少还有一个人,让廉目打心里难过。
升阳山上的这些人,相互之间本没有什么交情,在廉目看来完全是利益相交,没有任何忠诚可言。结果却是实实在在的打脸。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升阳山上应该是鸡飞狗跳,混乱不堪的。要不然廉目才不会让寒山卫围住圣阳凶地,落人口实,说他在霸占圣阳凶地。
现在好了,至少在小回环山一事上自己不会有过多的麻烦。现在只剩下圣阳凶地还有升阳山两这处地方。
事情简单倒不是什么好事。事情已经摆明,剩下的就是实力上的角逐,真刀真枪来不得虚假。
遗族人走后,升阳山上就会成为寒山卫的坟地,面对笑面玩偶,成群结对组成军团的笑面玩偶,亲手打造出寒山卫的廉目,没有一丁点儿把握。
事情已经到了不可为非要为的地步,亲手将这些门中弟子送到绝地,他又要给出一份什么样的交代与这天地?
如果说升阳山在廉目的心中是寒山卫的坟地,那么也会是他自己的绝地。
灵元竹简是最忠诚也是最有信誉的。从来没有任何一枚灵元竹简会落空,会失去方向失去将要前往的地方。
闭关中的吴惠被这枚临时访客打扰,出了管。有牛人会在绝地中谈笑风生,吴惠不是那样的牛人,在此地入定,怎么能定地踏实。
看过灵元竹简后,吴惠痴痴的傻笑。
“怎么着?拯救五云界的重担要落到我头上了?娘的,我的脖子有那么粗吗?让我拦着醒来的萧黄衣,他廉目怎么想的?他娘的再怎么着他也是七星修者,他自己怎么不来拦着!”吴惠对着灵元竹简说,又把自己说出来的话一字不漏的凝刻在灵元竹简上,接着又是骂娘有是骂天骂地的。“没可能,没办法,没得谈!想让我拦着他,你先给我点好处让我自杀算了。”
封印好了灵元竹简,吴惠马上发送了出去。
廉目接到灵元竹简,摇一摇对着吴恩惠说:“看来已经能够确认,他已经到了圣阳凶地的下端。”
“他到了下端?为什么不是上端?”
“圣阳凶地最完美的地方是在上端,下端相对于上端有着太多的险恶之地,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为凶地。不过这些凶险之地之中也蕴藏着莫大的机缘,吸引着那些对修为对成功有着极度渴望的修者。每当圣阳凶地开启后,就会有许多五星以上修为的修者进入。为什么只能是五星修者才能够进入,你知道吗?”
“有限制?”
“并不是限制,而是那个地方太过凶险,有着五星修者都难以抵御的幻境、杀阵,低等级修者万难抵抗,单单就是那幻境,五星修者难破啊。在这枚灵元竹简上,我感应到了那里独有的气息,吴惠应该进入到了其中的一处幻境当中。”
“那会不会有危险?老祖宗你有没有办法帮帮他?”
“放心吧,在吴惠进入到五云海之前,我给了他一些保命的手段,想来在五云海里已经有了应验。”廉目说话的功夫打开了灵元竹简,看了开头就在笑,后面的内容是边看边笑。看过后,扬着吴惠的灵元竹简说:“想要看看这个臭小子说了些什么吗?”
“不想看。”吴恩惠接过来灵元竹简,看了开头也如廉目那般开始笑,比廉目的声音还要大。
廉目说:“你已经看过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都说了,我还要说什么?不过我也想要听听你的回答。吴惠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对抗萧黄衣,醒过来的萧黄衣。”
“当然会有手段。我的那把断刃已经送到了他的身边,只要他同意,即刻可以获取到,想要认主的话我也不反对。”
“老祖您的断刃?”
“我留下断刃在三十三道天门之上,并不只是为了示威,还有着另外一个目的。”廉目说:“那里的灵气强大,对于源器的温养大有裨益。三十三道天门又是上界的最后一道门锁,灵气只差上界一线。自从我留下断刃剑在那里,一直到如今,想来断刃应该已经能够重生。”
“重生的断刃剑是九原秋阳剑还有传天薪火枪的对手吗?”
“丫头啊,你别忘记了一件事,我刚刚说过的事。”
“是啊,我明白。断刃剑是一直在温养,萧黄衣的怨气一直没有得到温养。可是他们还是源器啊,还是有器灵的源器,断刃剑能够做到一敌二吗?还有萧黄衣,吴惠根本没有可能和他相提并论的。”
“还有一件事,那里是圣阳凶地的下端,到处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那些幻境还有禁制,都会给吴惠提供必要的保护。吴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他能够妥善的利用好这些。”
“那也是四星和七星修者的较量!老祖宗啊,你要是没有别的手段了,我是不会让吴惠同意的。”
吴恩惠凝刻灵元竹简,短短几个字后马上发送。一小会儿的功夫吴惠的灵元竹简来了,是给廉目的。灵元竹简里也没有几个字,廉目扫了一眼就够了。
“你这娃娃,亏你想得出来!等吴惠那小子回来了,你没孩子给他看,怎么交代?”
“切,没孩子才对呢。他走的时候我还没怀上呢。真的有了,才会坏菜。”
“这是吴惠的回复,你最好是看一下再说话。”
接过来吴惠的灵元竹简,吴恩惠正要打开的动作停下来,她迟疑了。是廉目的表情不寻常。
廉目说:“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他只是告诉我,让我寻到江畔,亲手废掉他的灵珠,当着他的面杀掉那个孩子,还有,剩下的话你是想听我说,还是自己看?”
“他信了我的话?”
廉目将灵元竹简中的内容映射、出来,里面什么难听的话都没有,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你信吗?
“这个死东西!我是在帮他!!!”
“自在门的心结一直在吴惠的心中。想来自在门之所以会有当年的劫难,究其原因在谁的身上吴惠应该有些了解。毕竟追查了那么久的时间,因缘巧合之下让他得到了殷不白的身体,所以我想着就算没有我的要求,吴惠也要想办法去杀掉萧黄衣。”
“你说的我不懂。我也不想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我只想你能够多多帮帮他,他不可能有机会杀掉萧黄衣。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想着以后还能够再见到他,和他一起去看看日出和大海,别的什么想法?我不敢去想。只要能够在九星劫开启之前可以安静舒适的生活,别无所求。”
“吴惠有所求,我也有,我和他的‘所求’是相同的。孩子啊,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所以,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我能帮老祖宗您什么忙啊?”
“去见江畔,如果能把他带到这里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只要让他离开他的队伍一段距离就好,我会跟在后面。”
“老祖宗,你见他要做什么?”
吴恩惠马上紧张,追着廉目问。这一回廉目很注意吴恩惠的反应。她的反应也有些让廉目出乎预料。
“我要见他,要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他,当然是有我的原因。你也不用紧张我会把他如何。恩惠啊,我想要做下你担心的事,你能够阻止得了吗?”
“我是不能阻止你,我也不想让这样的事和自己有关联。老祖宗,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你还是找别人帮忙吧。”
“如果我告诉你了我的想法,你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老祖宗,今天你和我说的话,都要比这些年加在一起的多。态度还是那么的好,一定是有什么为难的大事要做,对不对?”
“对。”
“老祖宗,你说说呗,是什么样的大事,还需要我们这些小辈来充数。”
“还是刚刚我和你说过的那件事。要你联络江畔,是要在他不受到别人干扰的情况下,和他谈一次交易。”
“你是要和江畔谈交易?”
“正是。”廉目说:“升阳山上要发生的事,有一处很大的漏洞,正是你点明的地方。灵族,我们要怎么处理呢?”
“老祖宗你不是要让江畔去对方灵族吧?”
“聪明!今天的你让我太过满意。我……有些喜出望外,你知道吗?”
从开始见到廉目,吴恩惠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没有间断过。在廉目假传吴惠的话时,也不过生气了那么一下下。从廉目提到江畔开始,吴恩惠进入到了冷漠的状态中。冰凉凉的眼神,冰冷冷的脸,僵硬的身体在这样的状态下,动动手指都会是一件麻烦事吧。
廉目站起来,第一次站了起来,离开了吴恩惠远一些。
“恩惠啊,不要激动,任何事情都可以谈一谈。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什么也都不要,我只要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说的任何一个字我都没有听到过。现在,我要回家。”
吴恩惠转身走向凉亭外,被禁止阻挡。
“你放我出去!!!”
吴恩惠的双手握拳在身体的前面,用力的向下压,打鼓敲锣一样的用力和动作,冲着廉目嘶吼,眼睛瞪起来,受尽了委屈的她,是在为了谁发怒?
廉目任由她吼叫,不停的对着自己吼,叫喊的声音尖锐刺耳,还有不可避免且躲避的口水,没有比任何一位男人少。
等着她喊,喊到累,叫到心累。
这需要很久。她有多在意他,就会喊多久。
廉目的时间很紧,但是在凉亭里,他的时间比吴恩惠的要多许多。廉目提出的要求在追赶着吴恩惠,让她在马上做出选择。
吴恩惠以为廉目让她来到这里,是为了让自己贡献出自己的夫君。她不同意,但是结果是在向着她同意的方向。至少吴恩惠的心中还带着希望,希望吴惠能够做出一些让自己吃惊的事,还有他已经在了那里,应该可以回来吧?廉目老祖的手段通天,保住吴惠的性命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换一个角度来说。廉目与吴恩惠说这件事,还说到了升阳山,然后让吴恩惠说给吴惠听,这是一个什么意思?吴惠会不会多想?吴恩惠和升阳宗是不是要挟自己的砝码?廉目是不是在用这样的手段在威胁自己?在吴恩惠发送给吴惠的灵元竹简里,只有商谈的余地,没有拒绝的可能。
或许廉目真的就是这种意思,或许吴恩惠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成为了威胁吴惠的条件。
江畔,江畔,江畔啊,在自己有可能成为廉目用来威胁江畔的条件时,吴恩惠醒悟的速度好快。
声音断崖式的降低,吴恩惠消停下来。廉目重新坐下,手中的小茶壶又冒出了热气。
“平静些了吗?”
“我知道你不会让这件事情取消。你让我一个人来到这里而不是我父亲,是你不让他来对不对?”
“当然。为人父母者,一定会护佑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场面,还是不要让他看到的好。”
“那你要怎么对我父亲交代呢?”
“升阳山一战将决定五云界的走向,五云界的存亡还有七大天界的安危。这一战若是我们坚持下来,你想要我如何,那又如何?”
“他们一个是我的夫君,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亏欠他许多,我不能够这样做。老祖你也不能这样做。”
“恐怕你必须这样做。”
“我不会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廉目缓慢的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的父亲想要来,是我不让他来。我怕他过分的担心你,因此呢,我把他放到了一个类似于这样的地方,还有你的娘、亲,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廉目!!!”
吴恩惠抖手丢出两枚震天珠,直奔廉目的门面。她的右手同时收在身后,两指之间捏住第三枚震天珠。
廉目饮茶一口,单掌对着飞射而来的震天珠施展出小小的镇灵诀。
飞临到面门前的震天珠被控制住,定身了法术一样悬浮空中。打一声响指,两枚震天珠开始下落,廉目抿一口茶,嘴角边含、着笑意,长辈发现了孩子的恶作剧一样。
背身在后的那枚震天珠在吴恩惠的手中不见了影子。吴恩惠的手仍然拿出来对着廉目指出。指风带动起一道灵风直奔廉目。
灵风会有变化,廉目太了解了。前推出去的手掌再次施展一次镇灵诀,将掌心所对一面所有的灵力全部镇压。灵风生出的变化,那支灵元箭被镇止,被打散成为了灵风。
“恩惠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在廉目的身前出现,强烈的力量推着他向后,迫使他撑起灵元护罩来抵抗三枚震天珠齐爆所掀起的灵元力量。
那枚消失的震天珠出现在了那两枚下落的震天珠之间,引爆了它们。
廉目大意了。若是吴恩惠换做了吴惠,若是廉目换做了敌人,是在灵域的状态下,保不齐会被吴惠阴成功了。
廉目撤掉了灵元护罩,劈出的剑气硬生生的将爆裂的灵元威能分开,分去了两旁。轰然大响的声音再出,是震天珠的余威将凉亭的禁制轰击破碎。
凉亭那里的禁制就是一个摆设,对于廉目来说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剑下逃生。他坚信这一点,那些在凉亭外听他说话,受他注视的同门师弟们也相信这一点。
禁制没有了,吴恩惠也没有了再发出攻击的心思。
能够打破禁制超出了她的心里承受能力。这可是廉目老祖布下的禁制,自己能够打破?是自己打破的吗?疑问能够打消掉一些些愤怒,分开一些注意力。吴恩惠对廉目的愤怒减少了些,原本就应该有的恐惧在疑问出现的同时悄然抬头,吴恩惠怕了。
她没有马上逃出凉亭,在廉目的跟前,在震天珠的威能消失后,跪在了廉目的脚下。
轻抚她的头,秀发,年轻人特有的顺滑,那是岁月赐给人类最珍贵的礼物。廉目享受着这份礼物,自己曾经也拥有过的,幸福。
幸福……
“恩惠啊,你幸福吗?现在。”
“是现在吗?”
廉目说:“对,现在的生活是你希望拥有的吗?”
“我得到了什么呢?”吴恩惠问自己,也回答自己。“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我也放弃掉了我不想要的,看来我没有什么理由不幸福。我的父母还在自己的身边照顾着我,不像他,自小孤苦伶仃的还遭受到了那么大的苦难。比其他我很幸福了。”
“那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你放弃掉了这个孤苦伶仃的人?好像你也是在放弃你的幸福。是来之不易的幸福吗?”
“老祖,你要给我说什么?你是在说什么?你要告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