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被实实的压在了柔软的被褥里，姚泽挣扎两下，发现掀不开那死死压在他身上的人，不禁有些无言，他寒声道：“走开！”
    “你没有马上对我用那奇怪的力量，是不是心软了。”荷若尔趴在姚泽的身上，把脸轻轻的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吐露在对方chi luo的脖子上。
    姚泽被噎了一下，他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的人歪了歪头，眼中有着一丝茫然，他似乎轻笑了一声，但是很小，像是气音一样一闪而过。
    姚泽没有能听清，只听见那压在他身上的人，好似叹息般说道：“我也不知道。”
    接着身上的力道好像松了许多，姚泽转过头向对方看去，却是没想到那脸离他那么近，不过是一侧脸，就差点碰上了对方。
    赤色的眼睛此刻不复之前的清明冷厉，现在好像蒙上一层雾，茫茫然然看不见内里。
    姚泽发现不对劲了，他迟疑道：“你怎么了？”
    男人冲着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很是迷人。
    这次的笑，姚泽是看的清楚了，从来到这里见到荷若尔开始，他可一直没见对方露出过任何一种神情，每天就像机械一样面无表情的。
    现在突然直面这样的笑.......
    一种极度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几乎让他头皮发麻，眼前的笑意和记忆中的那人完全重合，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接着，身上一轻，对方已经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姚泽也顺势翻过身要坐起来，但是刚翻过来，一股力道便抵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姚泽......”荷若尔眯了眯眼，眼中满是朦胧，似乎在极力看清什么。
    他低下头凑近对方的脸，叹道：“我很想要你......姚泽。”
    熟悉的语气让姚泽瞪大了眼睛，有些惊疑的看向了对方，却只见对方还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模样。
    他的手轻抚过姚泽的发丝，大拇指压住了对方的唇，低声道：“我想吻你。”
    他话落，也不等姚泽应答，便自顾自的吻了下来，舌头熟练的撬开了姚泽的唇，像是早早与对方接过很多次一般，熟悉的调弄着对方的舌尖。
    姚泽手指紧紧的抓着身上人的衣摆，用力的指节都开始发白。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动作，熟悉的神情。
    跟圣子一模一样。
    原来的荷若尔只是形似，还是能分辨不同，但现在却是连‘神’都有了。
    他的记忆......恢复了？
    ‘砰’！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金色的软发此刻湿哒哒的滴着水。
    索宁妮站在原地抱着衣服，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好半天不能回神，慢慢的，衣服从他的手中滑落坠到了地上。
    细微的摩擦声响起。
    这次，姚泽总算是被惊醒了。
    他手上一个用力就想要推开身上的人，但是荷若尔紧紧的抱着他，吻着他，长长的头发柔软的垂下与他的短发交叠在一起，像是缠绵般软榻在床铺上。
    一小会儿后，荷若尔自己松开了，他双手撑着床铺支起身子，嘴唇与对方的分开处都好像拉出了一点透明的丝线。
    索宁妮瞳孔骤缩，血液都好似在这一刻逆流上他的头顶，心脏猛烈的跳动着，清晰、刺耳。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荷若尔的肩膀，厉声道：“滚开！”
    他下手很重，用力的指尖都在颤抖，此刻s级的身体素质，力道自然是不同往日，很快，那肩膀处就传来了细微的‘咔擦’声。
    姚泽心里一紧，“小宁，松手。”
    心里几乎疯狂的索宁妮被姚泽喊得手上一顿，他转过脸看向姚泽，眼神中茫然无措悲伤交错，他哑声道：“诺诺...”
    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姚泽此刻心里有些乱，他站起身把索宁妮抱到怀里，抱的很紧很紧，就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般，同时冷声道：“出去。”
    这句话对谁说的，那自然是不言而喻。
    荷若尔平静的站在原地，面色因为疼痛而有些苍白，但他却并没有理会自己的伤，而是转头看了眼索宁妮，眼神漠然。
    姚泽看在眼里，这一瞬间几乎以为对方已经恢复正常了，但下一刻，对方却是上前一步，低下头轻吻了他的额头，微笑道：“那我走了。”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姚泽眉峰微微凝起，看着对方的背影直到彻底离开。
    突然，趴在他怀里的人出声了，“诺诺，刚才......你是愿意的吧。”
    抱着人的手一僵，姚泽这才慢慢松开了手，他没回答索宁妮的话，只是过去把没有关好的门关上。
    “你为什么愿意啊.......”索宁妮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姚泽背对着他，紧紧的抓着门把手。
    许久后，他叹了口气，“好了，去睡吧，很晚了。”
    室内还是静寂了许久没动静，接着慢慢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背后突然一重，一个人抱住了他，压了上来。
    索宁妮把脸紧紧的埋在姚泽的背后，“诺诺，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把我当小孩了好不好，我已经成年了的，你跟我在一起吧。”
    身后的躯体微微颤抖着，姚泽抓住腰上的手，一点点挪了下来，在索宁妮眼中的光火近乎泯灭之下，姚泽转身抱住了他，顺便摸了摸脑袋，“先别想太多了，去睡吧。”
    被抱住的人最后还是没能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便被姚泽拉回了床上，“你先睡，我也去洗个澡。”他这样说道。
    索宁妮直直的看着他，缓慢的点了下头。
    姚泽这才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里面还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是索宁妮用的洗浴露的气味。
    姚泽没有马上脱了衣服洗澡，而是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方面是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精神有些疲累了，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刚才事情。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糟糕。
    其实他是清楚明白的，自己应该远离荷若尔，也多次在心里警醒自己，但在刚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有那样的变化，但还是会为对方跟圣子一模一样的动作神情语气而失神。
    他也清楚明白索宁妮的感情，早在上次主动去吻对方时，其实心里就已经将对方放在一个同等的高度了，而不是还小。
    而他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接受索宁妮的亲近，因为对方像小时候的圣子。
    圣子小时候和长大后就像是两个人，明明是他看着长大的，但却是不知不觉间有了变化，变得不再依赖他，也变得不再那么容易看透。
    对方开始隐藏自己的心思、念想。
    他其实是有些怀念的，以前的小圣子。
    会依赖他，会告诉他任何事情，会很乖巧固执的待在他身边，而不是去追捕他，伤害他，把他投入圣水。
    因为这些，因为想念，也因为相像，所以他才会默许了索宁妮的接近，也把对方对他的感情自欺欺人的归咎于依赖或者不懂事。
    但实际上这个世界的索宁妮是个50多岁的成年了。
    他为什么不能像内心果断拒绝菲林一样拒绝索宁妮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圣子的感情以及对小圣子的念想。
    索宁妮其实很完美，他没有圣子的隐瞒和清冷，却有着对方的坦然和热情，他好像摒弃了圣子所有的后天伪装，完完全全的暴露了最初的本性。
    而荷若尔相反，他继承了圣子的所有伪装，反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两个人都将两个对立面发挥到了极致。
    但无论如何都逃不了‘圣子’两个字，他虽然抵触着荷若尔，但却默许了索宁妮，其实也就是抵触着‘伤害、伪装’，想念着‘依赖、喜爱’。
    可不管怎样，这都是圣子。
    不对。
    姚泽轻叹一口气，虽然心里的预感已经很强烈了，但他还是不敢去用暗元素试探索宁妮，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
    之前心里一直抵触荷若尔，不就是打着对方是‘圣子’转世的念头吗，如果索宁妮也是的话，先不说这其中的古怪，一个灵魂为什么会有两个转世。
    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大概也要彻底推开索宁妮了。
    不得不承认，会舍不得。
    姚泽不禁闭上了眼，心里的钝痛也越发明显。
    怎么会舍不得呢，对一个伤害自己的人。
    其实也有点不甘心吧。
    他站起身到洗手台前给自己扑了把冷水，平复了下心神，再抬头看向镜子时，眼中的狼狈似乎顷刻间不复存在。
    他不该动摇，从他挣扎着离开森林，而圣子却回到神殿的那一刻就不该，就算事情另有隐情也无法，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金色的长发胡乱的撒落在身上，夜深了，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寂静的长廊上只能听到男人粗重的呼吸和沉重的脚步。
    突然，他一个不稳就要往地上跌去，还好及时攀住了一边的墙壁才没能让自己摔倒。
    晃了晃迷迷糊糊，又很是沉重的脑袋，荷若尔紧皱着眉头抬首看向前方，忘不见头的漆黑长廊，寂静空荡。
    眼前的重影更加严重了，他终是没忍住，眼睛一闭，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