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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宝听着都替他牙酸。
他可是知道的, 当初薛晏刚从宫中出来,才建了王府, 府上有个丫鬟做事不利索,给薛晏的晚膳里上了一道酸菜鱼。当时薛晏才从衙门中回来,只闻到那股酸味,脸色就沉了下去。
之后,那丫鬟便再没出现在广陵王府中过。
可如今,他主子吃了这么一整颗青杏,竟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进宝正呆愣着,就见君怀琅展颜一笑,一时间, 仿佛院中的桃花都簌簌地开了似的。
“管用便好。”他笑着说道。“我虽没晕过船, 但也知不舒服。王爷今日又饮了酒, 想必还要再难受些。”
薛晏愣愣看了他一眼, 觉得有些热。他艰难收回了目光,拿起桌上的那碗绿豆水, 喝了个干净。
虽不过勉强将他口中的酸涩冲散了两成, 但他也不怎么尝得到了。
“是挺不舒服的。”他说。
君怀琅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再看薛晏,他虽歪在那儿, 面上没什么表情,眉心拧着,使得他看起来尤其地凶,但细看才知, 他眼眶有些泛红,目光也含着醉意, 有些怏怏的。
一看便知, 是醉得难受了。
他抬眼看向君怀琅,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泛着两分醉后的水光,像只无精打采的大犬,教君怀琅的心口不由自主地软了一下。
像是被软绵绵地轻轻一撞。
他自是知道官场应酬有多累人,更何况是薛晏这种不擅言辞交际的人了。
不由自主地,他又忘了薛晏是个谁都不敢得罪的阎王,语气跟着心头一并软了几分:“那明日王爷便在府中好好歇歇。我同他们说好,不教他们早上打扰你。”
进宝没眼看自家主子恃醉撒娇的嘴脸,抬手示意周遭的下人们,一并退了出去。
薛晏的嗓音有些哑:“不行,明日一早,还与国公有约。”
也怪他今日和永宁公谈得太过,使得永宁公来了兴趣,硬要明日同他一起去看看城郊的水利。
薛晏自然没有拒绝。
公务竟这么赶?君怀琅一愣,不过转念便想起来自己父亲在公事上有多苛刻。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笑道:“那王爷今日就早歇。”
薛晏闻言,抬头看向他,见他要走,忽然问道:“你明天去哪里?”
他喝多了些酒,目光就有些掩饰不住,灼灼地看向君怀琅,让君怀琅都觉察到了几分,莫名被烫到了一般,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目光,道:“这几日都要去临江书院。”
薛晏接着问:“和那天那个好听曲儿的纨绔一起?”
这说的想必就是沈流风了。
君怀琅去临江书院,自然不是为了找沈流风。这几日天气晴朗,他想趁着这几天,将江边的大坝探查一番。
毕竟前世,金陵堤坝决口的案底他是翻了许多遍的,他想结合前世的记忆,试着提前找到堤坝决口的隐患。
但是这话自然不能跟薛晏直说。
“沈公子不过是兴趣风雅了些,也不算是纨绔。”君怀琅笑着道。“我总归闲来无事,便趁着人在金陵,多去临江书院读读书。”
薛晏冷哼了一声,错开目光,没有说话。
若放在平日里,薛晏这般模样,定是能将周围人吓得不敢吭声。但他现在在君怀琅眼里,不过是醉得在发小脾气,让人颇有些无奈。
“——那,我便告退了,王爷?”还惦记着薛晏要早些休息,君怀琅试探着开口道。
听到这话,薛晏又抬起头来看他。
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君怀琅也不急,便站在原地等他。
……之前没见他喝多过,倒是没发现,这小子还有借酒耍赖的习惯呢。君怀琅不由得腹诽道。
接着,他就听见薛晏开口了。
“你又要走。”他说。
这个“又”字,听得君怀琅一愣,接着便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说……一年前?
那会儿,自己被家人从宫中接出去,自是没有同他告别的。再之后,自己要离开长安,也是在犹豫之时,恰在长安城外遇见他,才告诉了他。
总归是自己两次都不告而别。
君怀琅这一年将注意力都倾注在了前世将他父亲害死的事上,一直没有静下心来想过这个。直到现在和薛晏两两相对,他才恍然有些心虚。
他原本是不会心虚的。他向来做的,都是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愧于心,也不会后悔。
善待薛晏是如此,南下为父亲解决危机也是如此。原本这是两件不相干的、他该做的事,却因着一个变故,变得有了关联。
这个变故就是薛晏。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薛晏回报什么,只想让他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从而保全自己的家人。
但是,薛晏却回报了,甚至不留一丝余地。
即便他从来不说,君怀琅也能感觉到。这个沉默寡言的、看起来颇为孤僻冷漠的少年,却把自己满腔的赤诚,都回报给了他。
他回报得太多,多到让君怀琅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他的地步。
这时候,他再离开,心中就存了愧疚。
君怀琅顿在原地,看着薛晏,一时没说出话来。
片刻后,薛晏转开了目光,说道:“你回吧。”
他有些懊恼,只觉喝酒误事。他今日喝多了些,脑子就有点昏沉,一些本该藏在心底的情绪和话,一不留神,就都流露了出来。
他知道,不应该的。
薛晏扶着额头,重新闭上了眼。
他心想,矫情死了,跟他说这个干什么,丢人。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了起来。
却不是由近及远,而是由远及近。
就在薛晏以为是幻觉的时候,一只干燥的、微微发凉的手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薛晏抬头,就见君怀琅站在自己面前,正低头看着他。
房间中光线柔和,他的视线也极为柔和,微微地闪着光。
“之前在宫中不告而别,实是情非得已。之后要来江南,也没有主动和王爷说一声,是我的不对。”他说。
薛晏愣愣地看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他哑着嗓子,小声说:“……你没错。”
君怀琅却摇了摇头,嗓音温和清凌,语气颇为认真:“一直没有同王爷说。要来江南的事,是早安排好的。我也有些事……一定要在这里做。原想着在宫中陪你到开了春,再同你讲,却不想出了意外。”
薛晏嗓音低哑,不假思索地地道:“要做什么,我帮你。”
君怀琅一愣,接着心口泛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总是这样。他心道。自己是在同他解释自己的来意,可在他的眼里,却只有一件事。
自己为什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帮自己做。
之前在宫中便总这样,一言不发地自去做了许多事。如今一年过去,仍没有变。
他脸上泛起了个无奈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薛晏的额头,哄孩子似的温声道:“那便先谢过王爷了。”
薛晏耳根有些烫,连带着脖颈都烧了起来。君怀琅那手,原本是替他降温的,但效果却并不怎么好,反倒让薛晏与他相接触的那片皮肤,烧得更厉害了。
他想抬手握住他的手,又用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制力,狠狠地将自己的手锢在原地,便使得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他垂下眼,嗓音低低的。
“……不必谢。”他小声说。
——
第二日一早,薛晏就和永宁公出了门。
君怀琅看着这日天气不错,便出发去了临江书院。
他原想着,上午在那儿上半日课,下午就到堤坝上去。却不料江南的天说变就变,快到中午时,便下起了大雨。
他看着天气好,并没让拂衣带雨具,巡抚府离书院不算太远,他便也没有坐马车。这下,他只得被困在书院中,只好等到下午雨停了再离开。
却没想到,这雨一下便停不下来,一直到下午书院下了课,也半点没见雨势减小分毫。
这下,书院里的学生们都被困在了里头。
有些带了伞的便先行离去了,其余的书生们,便都在书院中等着雨停。可等了片刻也不见雨小,便有学生开始冒雨往外走。
沈流风原本和君怀琅一道等在这儿,等了片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要么我们先冒雨出去?”他说。“我家的马车停在书院外头呢,我先将你送回去。”
君怀琅看了一眼外头的瓢泼大雨,想来说不定今日都停不了,闻言,他没多犹豫,便点了点头。
外头,果然是一片浓稠的雨幕。不少学员站在屋檐下,愁眉苦脸地等着雨停。
沈流风一咬牙,先冲进了雨里:“走吧怀琅!咱们走快些,便能少淋些雨了!”
君怀琅闻言应了一声,正要跟着出去,却被拂衣拽住了。
“少爷,你看那儿!”他指向书院的大门口。
君怀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一众向外跑的书生中,有一人打着伞,逆着人群,往书院中走来。
那人一身深色衣袍,身量很高,通身一股上位者的杀伐气场,在江南朦朦的烟雨中,看起来颇为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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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风:ok,我懂,活该我淋雨,886.
今天有点卡文,更新就晚了一点,诶嘿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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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野史记,大景战神霍从野曾为敌国所俘,被断经脉,废双腿,囚于大狱。那昏君为了羞辱他,还将他赏给了自己的断袖皇弟为妾。
霍将军受尽屈辱,卧薪尝胆三载,后金蝉脱壳,潜回大景。治愈腿疾后,他率军三个月攻入敌国都城,杀其君王,焚其国都,最终将那废物断袖的头颅斩下,在城墙上悬了整整三年。
自此,天下一统。
——
某高校历史系导师江随舟,收到了一篇以霍从野的野史为根据写的毕业论文,将学生批评了一番。
再睁眼,他穿成了野史中的那个断袖王爷。
四下里张灯结彩,下人来报,说敌国那个残废将军已由花轿抬进王府了。
面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穿着大红嫁衣,目光阴鸷的霍将军,江随舟这才知道,野史也会成真的。
还会让他被枭首示众,脑袋在城墙上头挂上三年。
江随舟只好将霍将军好生供着。
朝中明枪暗箭,昏君百般羞辱,他都咬牙替他挡下,只求三年之后,他能留自己一颗脑袋。
更不敢真让这位身长九尺的“侍妾”伺候他了。
可是未满三年,霍将军的腿竟然自己好了。
不光杀了昏君,统一了天下,还爬上了他的床榻,目光炽热,将他死死压在锦帐之中,硬要尽自己“侍妾”的本分。
攻和原主莫得关系!精神□□都没有!纯仇人!阔以放心入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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