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着,还十分稚嫩的苗齐白脱了鞋袜,在凉爽的溪水中欢快地奔跑着,飞溅的水花打湿了岸边的鹅卵石。
提着鞋子的单仄在岸边一边躲着飞溅过来的水,一边焦急地喊道“师兄,你快上来,我们该回去了”
苗齐白抬脚踢了踢水,又飞起一阵水花,单仄躲闪不及正正被溅了一身,干爽的衣袍顿时湿了一大片。
他在水中欢快地笑了起来“单师弟,你也下来玩啊!可凉快了!”
单仄苦着脸,摇头道“我不下来,师兄你也上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苗齐白踩着水往深处走,背对着单仄摆摆手,无趣道“不回不回,好不容易摆脱了我爹,我一定要完尽兴,不然多对不起我”
“可是……”单仄还要说什么,又被苗齐白打断了。
他道“单师弟,你要害怕就先回去吧!这大热天的水里多凉快啊!我再玩会儿就回去”
单仄有些为难,提着鞋子看向山下的某处,皱着一张小脸苦巴巴说道“可是师傅今天就回来了啊……”
踏着水的苗齐白一个趔颠,差点滑坐到水里,表情十分怪异地回头看向单仄“你刚说什么?”
“师傅今天就回来了,这会儿应该都快到山门了”单仄又重复了一遍。
苗齐白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后惊恐地大叫起来,一边叫着一边扑腾扑腾地往岸上跑。
“什么,什么,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下惨了。”
三两下速腾到岸上,接过单仄手中的鞋子,一蹦一跳地边穿边往山下跑“惨了惨了,小师弟你快点,我要是迟到了就要被我爹罚了”
说着,便风风火火地往山下跑,单仄被苗齐白一惊一乍吓得一愣一愣的,半响才看着苗齐白消失的方向愣愣说了句“跑过去也赶不上了呀!为什么不晚点去?最起码将湿掉的衣服换了呀!”
苗齐白一路疯跑,在撞倒了几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后,成功地摔倒了他父亲面前。
“哎哟~”
苗齐白捂着脸趴在地上哀嚎
“痛痛痛痛痛,呜呜,鼻子都摔没了”
正嚎地起劲,突然发现气氛不太对,从指缝中看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将他可怜的小心脏吓出来。
也顾不得检察他可怜的小鼻子还在不在,忙爬起来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爹……”
“……”
半天听不到回应,苗齐白小心翼翼地偷偷抬眼瞅了一眼,正好看到他爹乌云密布的大黑脸,吓得一个哆嗦。
正要悄咪咪地垂下视线,余光却瞥向了他爹身旁的少年。
年纪跟他相仿,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也是脏兮兮的,手上脸上还有一些处理过还没结疤的伤痕,大概是饿久了,面黄肌瘦的,不过看五官长得还是蛮好看的。
哇,他的眼睛竟然是紫色的,明亮的紫色在那营养不良的脸上格外惹人注目,苗齐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头顶传来怒斥。
苗齐白脖子一缩,慌忙地将目光收回去,可怜巴巴地缩在地上认错“爹,我错了……”
苗常平见他老实认错,黑着的脸缓和了些“知道错哪儿了吗?”
苗齐白点头“知道,我不该听到爹爹回来就高兴地放下正背的医书从房间一路跑过来,不该一路撞倒了几位师兄师姐,不该在外人面前摔跤,不该让爹爹没面子,亦之知错了,我应该老老实实在房间背医书,爹爹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下次真不敢了。”
苗齐白认认真真地数着自己犯的错,苗常平听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在苗齐白再次保证不给他丢脸时,怒呵“混账,你还学会撒谎了不成,你说你在房间背医书,好那我就我来考考你”
苗齐白小脸一白,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苗常平没给他再哀嚎的时间,怒声问道“千绒草药效为何?”
“……”
苗齐白脑袋里在飞快搜索,半响过后,他发现自己脑袋里除了去哪儿玩就是什么好吃,其他东西一律没有,左思右索半响,最后决定放弃抵抗。
耸拉着脑袋,苦哈哈地认错“爹,我错了……”
“……”
没有听到苗常平的答复,苗齐白心中苦叫: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那个紫瞳少年看着苗齐白,冰冷的紫瞳闪过一丝笑意,嘴角不明显地勾了勾。
这小家伙可真有趣……
苗齐白抬了抬眼皮,却只看到苗常平向他走来的衣摆和鞋子。
苗齐白忙又道“爹,我真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
“来人”苗常平无视苗齐白的认错,向门口喊了一句“上家法”
苗齐白苦叫“爹……”
后面的话在看到他爹旁边冷冰冰的少年时吞了下去。
苗亦之你可以的,不要再在人面前丢脸,不就是家法吗,不就是屁股挨几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呜呜,人家最怕痛了嘛……
在苗齐白鬼哭狼嚎中打完了十板子,苗齐白趴在凳子上抹眼泪,又听他爹道“长记性没”
苗齐白泪汪汪地吸了吸鼻子点头“长,长了”
苗常平嗯了一声,也不多说,将身旁的少年往前一推“这孩子失忆了,我将他带回来,以后就跟着你一起学医”
苗齐白吸着鼻子,胡乱的抹掉模糊视线的眼泪珠子,抬眼看着那冷冰冰长得还不错的少年,扁着嘴“哦”了一声。
苗常平交代了一番便让他领着那少年回院子,自己又忙着给人看病去了。
“喂,你能不能扶我一把”苗齐白对着那少年喊道,他屁股疼的厉害,现在肯定又红又肿。
少年冷冰冰地看着他不动。
苗齐白又叫了一声,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苗齐白眼一瞪,不满道:“扶我一下怎么了,我又不重,我要是能走还会叫你帮忙吗?帮个忙又不少块肉,一点反应都没有,什么人啊!”
少年依旧未动,苗齐白也恼了,一拍凳子,呲牙咧嘴地就要自己起来,可是刚一动,屁股上就火烧火燎钻心的痛。
苗齐白小嘴一撇,眼泪珠子一掉“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呜啊……痛痛痛,痛死了,我屁股被打没了,呜呜,我以后没有屁股了,好痛,呜呜……”
“啊呜呜呜……我要死了,我没有屁屁了,呜呜……我不想死……”
苗齐白没完没了地哀嚎,嚎地撕心裂肺。
那少年忍不住皱了下眉,烦躁地开口“闭嘴”
苗齐白的嚎叫声卡在了喉咙里,泪眼汪汪地看了一眼少年,随后哭的更惨烈了。
“哇啊……我都要痛死了,你尽然都不让我哭一下,啊呜呜呜……没天理了,我不要活了……爹,你打死我吧!我要去找我娘,呜呜……”
少年皱眉,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堵上他乱嚎的嘴,又听他嚎道“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我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
少年看着苗齐白,又大又亮的眼睛满是汪汪的泪花,泪水涂了满脸,鼻尖因为一直大哭有些泛红,一张小嘴一张一合。
若不是嚎出来的话太让人难以忍受,就这么看着他还蛮可爱的。
目光落在了他刚被打完的屁股上,数条红痕高高的肿起,少年眨了眨眼,肿这么高,应该是很痛了。
哇哇声还在继续,少年看着苗齐白眼中那流不尽似的眼泪,莫名的就走了过去,将他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背上。
拉完人猛地一愣,还是忍着将人扔下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
声音有些莫名的烦躁“往那边走”
“左边……”苗齐白惊讶地忘记了哇哇乱嚎,愣愣地回了一句,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趴在他背上抽泣。
心中暗暗想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背着走,就连爹爹都没有背过我呢……
幽静的小道上,少年背着苗齐白步伐平稳,偶尔路过一两个师兄师姐,还能笑着安慰他两句。
苗齐白始终埋着脸不好意思见人,被人背着又被人看见真是太丢人了,但是他又不想让少年放他下来,虽然被人背是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苗齐白偷偷打量着背着自己的这个脏兮兮的少年,少年的睫毛很长,给明亮的紫瞳覆盖上一层阴影,隐隐透着神秘的感觉,鼻子很挺,嘴唇一直紧抿着,就是有些瘦,还到处是伤痕,就算是这样看着他的侧脸也还是很好看,不过,要是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因该会更是好看吧!
“把眼睛闭上”少年冰冷的声音近在咫尺。
苗齐白偷窥被发现,心虚地闭上了眼,随后又觉得不对,睁眼看着又他:看你一下怎么了,又不少块肉,要不是长得好看,我还不愿意看呢!
“再看眼珠子都给你挖了”少年冷声道。
苗齐白哼了声,还是将目光挪开了,一直盯着人家看确实不太好,毕竟自己还在他背上,要是他一个不高兴将自己扔出去怎么办?那他的小屁股岂不是要再受一次伤害。
不过嘴上也没闲着,小声嘀咕着“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了”
苗齐白自以为声音很小他听不见,却没发现自己是趴在他肩头的,离他的耳朵不过咫尺距离。
少年几不可闻地偏了一下头,随后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继续走。
苗齐白屁股疼得静不下来,不一会儿又忍不住想说话转移注意力,用手指戳了戳少年冷俊的脸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该叫你师弟还是师兄?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苗齐白还以为他不答了,撇撇嘴正打算找其他话题,就听到他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不知道,忘了。”
苗齐白心里啧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咧着牙笑着“要不你做我小师弟吧!我帮你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
“……师兄?”少年冷冰冰的说。
苗齐白眯着眼一笑“哎!师弟好。”
少年侧过脸莫名地盯着苗齐白,苗齐白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比你大”少年说。
“……”苗齐白“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就知道比我大了?”
“我比你高”少年说。
苗齐白“……”
你高你了不起啊!我矮我乐意,要你背了吗?
突然发现自己在他背上的某人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大就大呗,不就叫声师兄嘛!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苗齐白不愿在大小这个话题上长谈。
少年没有出声,苗齐白便趴在他肩上左思右想,时不时的指一下路。
少年脚程不慢,很快便到了苗齐白的院外。
“就是这儿了”苗齐白指着前面的院落,少年背着他走了进去。
“我娘亲姓祁,你就跟我娘亲姓好不好?”苗齐白看着前面的侧脸,又开始沉思“名字叫什么好呢?”
少年将苗齐白放在床上让他趴着,见他皱着眉头,便开口说了一个字“殇”
“啊?”苗齐白没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少年。
“祁殇”少年说“名字”
“祁殇?”苗齐白念了两遍,皱着眉摇头“不好不好,干嘛要用殇这个字,一点都不好”
“要不叫祁俊吧?”苗齐白哈哈笑起来“你长得这么好看,挺配这个字的,俊俏”
少年看着他,目光冷冰冰的。
苗齐白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要不叫祁美?祁小美?祁漂亮?”
感受着少年越发冰冷的目光,苗齐白感觉自己离死亡边缘不远了,忙压下心中哈哈大笑的情绪,乖乖巧巧地望着少年叫了一声“祁殇师兄,祁殇哥哥,我错了,真错了……”
少年身体僵了一下,透亮的紫瞳闪烁了一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苗齐白见他依旧黑着脸,再接再厉道“祁殇师兄?”
“……”
“殇哥哥?”
“……”
看着面前雷打不动的少年,苗齐白一咬牙,泪眼汪汪地委屈巴巴道“殇哥哥,哥,我屁屁好痛……”
少年目光落到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上,眉头一皱“闭嘴”
苗齐白委屈地扁扁嘴“真的痛嘛……”
祁殇看向苗齐白那即使穿着裤子也明显高肿的屁股,沉了沉眸“药在哪里?”
“左边第一个柜子”苗齐白趴在枕头上有气无力道。
“……”
感受到屁股一凉,苗齐白猛地抬起头,扭过头看着正拿着药准备给他敷的祁殇,可怜兮兮道“殇哥哥,轻,轻点,我怕疼……”
祁殇冷眼一瞟,于是,在苗齐白不断哀嚎着
“殇哥哥轻点轻点,”
“疼疼疼,哥,你轻点啊”
“呜呜,我的屁屁疼死了”
中,给他上完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