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顾轻染凝眉，“这毒与孔雀蓝同出一人且手法要高明不少，显然是最近才炼制出的。这毒同样有所残缺，效果远不能比。加之给皇伯伯下的毒分量很轻，是以才未被察觉，也比原本的红颜易逝更好解。”
    “红颜易逝有解吗？”夜明寒惊讶，“我想起曾经见过关于红颜易逝的一段话：红颜易逝，十年一日，血色鲜艳，无解！”
    “谁说红颜易逝无解。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必有解，只不过是人不知而已。”顾轻染肃然道。
    夜明寒道：“红颜易逝在千年前便出现过一次，中毒的正是我们夜家一位先祖。那位先祖之夫历经万难甚至在他逝后夜家也找了近百年的时间，都没找到红颜易逝的解毒之法。”
    “只能说他运气太差！”顾轻染凉凉地说道，听得夜明寒呵呵一笑，“是，他的运气不好，没有遇上染丫头你！”
    夜明寒中毒时间较短比起夜少风解毒容易得多，顾轻染留下药方让夜明寒准备好晚上暗中送来顾府，解毒的时间就定在明日的晚上。
    另外，四人商量正好借此事的线索追查下毒之人，顾轻染估算了下毒的时间与频率，说好和夜宸轩一同进宫暗藏在夜明寒周围，查探中毒的来源。
    出了御书房，夜少风敏锐的直觉感到不好。
    看了前一秒还一脸平静淡然的顾轻染眼中浮现危险的神色，呵呵地干笑了一声，“顾小姐，七皇弟，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也不等两人回答他便让小肆推着他快速地从旁边一条小道离开，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之意。
    顾轻染只看着夜少风的背影，呵呵一声。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在御书房前她还得顾及几分，没想他自己就这么给了她秋后算账的机会。
    顾轻染星眸微眯，泛着危险的冷意看向夜宸轩，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质问道：“谁让你答应的？”
    “你说呢！”夜宸轩黑眸泛起浅浅的笑意，似有点点星芒闪烁，带着莫名的吸引力。
    “混蛋！既然你愿意去帮他那你就去帮好了，这事本小姐不管了！”顾轻染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甩开手转身，耳边突然一阵暖风拂过，带着微微的湿意，邪肆道：“这事顾大小姐你跟我说了可没用，还要父皇同意才行。”
    轰！
    顾轻染怒火冲头，忍不可忍无需再忍。她反手一拳就冲夜宸轩打去，刚好对准的就是他的眼睛，好在还有理智提醒着她不能动用灵力，仅凭着一身融入骨血的格斗技能。
    夜宸轩含笑侧身躲开顾轻染的拳头，带起的劲风刚划过耳际，另一记手刀又向他咽喉劈来。
    顾轻染毫不留情只想将这不讲信用的混蛋狠狠地揍一顿。
    是谁说不会娶她的？
    是谁说履行婚约会想办法取消的？
    可这混蛋一句话，把本就难以取消的婚约更是变成了板上定钉，夜明寒不仅当着北玥朝臣，还有天元南璃两国太子皇子说过的话岂是能够朝令夕改的。
    这个混蛋，除非以后她不以顾轻染的身份出现，否则走到哪里都会挂上他夜宸轩未婚妻的身份。
    想到这里，顾轻染惊恐了，恼怒更甚，只拳脚不停地向夜宸轩招呼去。
    在外人看来，夜宸轩是刚好、幸运、狼狈不已地躲避着顾轻染的攻击，只让人对夜宸轩同情的同时感叹他对顾轻染真是深情，被她痛打却一直忍让躲避连手都不还一下，更是坐实了她暝王妃的名头。
    夜宸轩的眼中溢出的笑意却突然一凝，一白影趁着他与顾轻染刚拉出的一点距离突然闪进两人之间挡道他的面前。
    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夜宸轩眸色一冷，就见白影指着顾轻染痛心疾首道：“顾轻染你怎么能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
    顾轻染一怔，冲着夜宸轩眨眨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一脸痛心深情的宁舒雪指着顾轻染激愤道：“顾轻染，是我爱上暝王殿下，是我向他告白，是我要嫁给他。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为什么要对着暝王殿下撒气。暝王殿下对你如此的深情，为了你都拒绝了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夜宸轩黑着脸，可惜面具挡着无人看到。冷飕飕的双眼直冒刀子，只是某人脸皮太厚感觉不到。
    最后，他只得以眼神回道：不小心遇到神经病了！
    同时向后退了几步离远了一点，似乎是怕被传染了。看着被宁舒雪飞溅的唾沫逼得后退了几步的顾轻染，远远地绕过她抓住顾轻染的手腕就走。
    宁舒雪愣住了，看着夜宸轩抓住顾轻染头也不回地就走，冲上去一把抓住夜宸轩的衣袖，哀求道：“暝王殿下，顾轻染都大逆不道地殴打你，你都还这么护着她。就不能分给我一个眼神，多看我一眼吗？”
    宁舒雪未感觉到她的手碰上夜宸轩的瞬间骤然冰冷的气息。
    嗤啦一声衣帛撕裂的声音，一条黑影自夜宸轩衣袖落下，伴随一道带着浓浓杀气的呵斥，“滚！”
    宁舒雪被夜宸轩的力道重重摔倒在地，手里还抓着那一缕冰凉的黑锦，怔怔地看着夜宸轩离去的背影。
    待得顾轻染和夜宸轩走远已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一道黑影才从一旁假山走出，蹲在宁舒雪身前将她扶起，轻柔道：“舒雪，摔疼了没有！”
    宁舒雪顿时两行清泪滑下，委屈道：“婉容，我满心都是为了他，他居然为了顾轻染把我摔到地上。”
    夜婉容温柔地替宁舒雪拭过满脸泪痕，只满满的无奈道：“何必呢！七皇兄那么喜欢顾轻染，甚至为了她放弃了皇室规矩发誓只娶她一人。你再好，顾轻染不同意，七皇兄也不会娶你！”
    宁舒雪怔怔，呢喃。一直逃避的问题被夜婉容赤果果的撕开。
    是呀，暝王殿下立了誓只娶顾轻染，不会娶她。作为和亲北玥的公主，不能嫁给暝王殿下，势必要嫁给其他人。
    她是如此的爱他，怎么能嫁给别人呢？
    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滑下，宁舒雪慌乱地抓住夜婉容：“婉容，暝王殿下不愿娶我，怎么办呢？”
    “这……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夜婉容满脸的犹豫，为难，吞吞吐吐着。
    宁舒雪只当抓住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追问：“婉容，到底是什么办法？你快说呀！”
    夜婉容在宁舒雪的追问下，决断道：“只要毁了顾轻染的名声，她就不能做七皇弟的正妃。七皇弟再喜欢也最多被纳为贵妾，就破了七皇弟只取顾轻染为妻的誓言！”
    “这，怎么可以……”宁舒雪犹豫着。
    夜婉容看着，似不经意道，“这么做不好，可七皇弟贵为亲王，怎能破了规矩只娶一人椒房独宠，岂不被人笑话。只是若这么做，到时候七皇弟娶的正妻大度贤惠才好，若遇到心胸狭窄善妒的，七皇弟现在越是看重她，以后还不越是被主母磋磨。”
    夜婉容这边两厢为难着，宁舒雪越听，突然眼前一亮。
    若是她成为了暝王妃，就能一直呆在暝王殿下身边了。暝王殿下喜欢顾轻染到时就把她纳进王府就行，她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想通了这一点，宁舒雪激动地握着夜婉容的手，感激道：“谢谢，婉容谢谢你提醒了我。这样既可以免除暝王殿下被人笑话，又可以让我呆在暝王殿下身边。婉容你真聪明，能不能帮我再想一个既不伤害顾轻染，又能让她坏了名声做不了暝王妃的办法。”
    夜婉容犹豫了一下，终是答应道：“好吧，我们去我的寝宫商量吧……”
    两个时辰后宁舒雪满心激动兴奋地离开，夜婉容笑意顿时收敛满是不屑，扭头看向从隔间走出的一人，怀疑道：“宁舒雪真的会照我说的去做吗？”
    ……
    顾轻染回到锦染苑，当夜夜明寒就派人送来了大量的灵药。除了顾轻染给出的，其他的灵药也给了不少。
    不愧是修真界三大帝国之一，连北玥的背后琅玥宗都要依靠北玥来替它收集修真资源，如今的北玥早已不是依靠琅玥宗的扶持而是相辅相成的存在了。
    顾轻染布置好各种阵法，今夜且布置得尤为紧密森严。
    交代了红鸾等在外间注意里面的动静，顾轻染带着灵药进了星戒空间。
    其实星戒中有孔雀蓝和红颜易逝现成的解药。曾经她在星戒中看过毒典，上面记述了六界各种奇毒并解毒方法。
    她曾研制过修真界的各种奇毒，孔雀蓝和红颜易逝自然包含其中，顺手将解药也给炼制了出来。这次星戒升级，本以为消失的丹药部分解封出现，恰红颜易逝和孔雀蓝的解药也包含在其中。
    只是以孔雀蓝和红颜易逝的解药去解这残毒太浪费了。她炼制的解药不多，其中所用的几味灵药更是稀少难寻几乎失传。以前是在星戒中生长的，自星戒变异之后已经没有了。
    残缺的孔雀蓝和红颜易逝的解药炼制并不难，不到三个时辰，两炉解毒丹就炼好了。三纹下品灵丹，灵丹等级不高难在丹方配置。现在的炼丹师炼制丹药大多是依靠现有的丹方，能够自己创造丹药的少之又少。
    顾轻染拿出两个玉瓶各取了丹药的三分之一约十一二颗，其他都收了起来。自夜少祁上次的普及她才知道自己的炼丹术有多么的逆天，自然不能暴露以免被人觊觎。
    修炼了一会儿，再出空间恰好是天明。
    顾轻染撤了阵法唤来红鸾梳洗并询问：“昨夜锦染苑可有什么动静？”
    红鸾自知顾轻染询问为何，说道：“没有，昨夜苑里很安静，没人闯入。”
    顾轻染只觉奇怪也没有多想，刚吃过早饭就传来消息夜宸轩到了，同来的还有夜少祁。
    吩咐了青蜂带上做好的点心跟顾轻染出门，自不许夜少祁进锦染苑以后抵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能让青蜂给他做好吃食带出去。
    红鸾也在顾轻染离开后不久给清竹说出去采买也出了府，入了一家成衣铺便没再出来。
    另一边，夜宸轩专属的马车马不停蹄地出了城门直奔郊外，夜宸轩和顾轻染却已乔装入了皇宫。
    顾轻染和夜宸轩一路直入御书房，此刻夜明寒还早朝未归。
    御书房内李公公早有安排空无一人，顾轻染只循着御书房查看了一圈，思索着。夜宸轩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没……”顾轻染刚开口，突闻门外动静，飞身躲上了房梁。
    情急之下，夜宸轩与她同藏一处，两人紧挨着。顾轻染不由怒视，夜宸轩含笑，压低声音小声在她耳边道：“嘘，别让人发现了。”
    刚说完紧闭的殿门被推开，两宫女托着香盘进来，在书房两侧的香炉中点了香。
    香味清幽令人神清气爽，传入顾轻染鼻翼倏地她眸色一闪，“这味道……”
    “怎么，这香有问题！”夜宸轩问道，怕地面的人听到声音，他还靠得顾轻染很近很近，几乎贴在了她的身上。
    湿热的暖风拂过耳际，顾轻染只感到耳朵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抓了抓，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
    “那香中含有红颜易逝的成分，味道和熏香的成分很像，不过价值远远不是香料所能及的，用来制香太奢侈，显然不合常理。”
    两宫女的离去并没有再关上殿门，顾轻染和夜宸轩只能老老实实地再在房梁上待一会儿。
    只是顾轻染感到自己拥有的空间越来越小，看着夜宸轩越来越得寸进尺地越挤越近，顾轻染冷飕飕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向他射去，“你离我远点。”
    “太出去了我怕被人发现。”夜宸轩眼里又有含笑，三分暖意，三分妖娆，还有几分的邪气。
    “信你才怪！”顾轻染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一阵整齐的脚步走过。
    从她的角度望去还能看到一排统一的黑靴子。脸不禁红了又黑，刚说出的话就被事实打脸，瞪着他只恼恨情急之下她为何选了躲在这个地方。
    显然让夜宸轩另寻他出是不可能了，她只能选择忽略他的存在。等那一列侍卫走过，同时以眼神警告着当心她不客气。
    可惜不知是某人脸上的面具太坚硬还是脸皮太厚，眼底的邪气渐浓。坚实的手臂隔着初秋薄薄的外衣贴着顾轻染，她几乎能感到看似清瘦的他精实有型的手臂，感受着他手臂蕴藏的力量。
    与之夜宸轩只感到她手臂的温软，几乎交织的呼吸浮动暖香拂过，隐隐约约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紧贴的手臂，温度渐升。气息渐渐萦绕起浅浅的暧昧。与顾轻染的不自在相对，是夜宸轩眼底萦绕的妖娆氤氲。
    见顾轻染脸颊染起浅浅的红晕，舍不得与她的分离，他抬起一手伸向她的脸颊，似要拭去查看是怎样的胭脂让人美得让他迷了眼，醉了心。
    这时夜明寒回来了，匆匆找了个借口赶走了侍者，掩了殿门，叫道：“轩儿、染丫头，出来吧！”
    夜宸轩暗道可惜，眼底的雾气瞬间收敛，依然那般的冷，那般的沉。
    顾轻染转头恰好将夜宸轩眼底的幽冷收入眼底，若不是依然微烫的粉颊，她几乎以为刚才带着些无赖、不正经的夜宸轩几乎是幻觉。
    微敛眼眸，眼底冷了冷。果然皇家无情，前一秒情深许许下一秒翻脸无情，天生的戏子。只是，她似乎也有着这般天赋。
    两人一千以后跃下，神色淡淡。
    夜明寒看着，眸色微沉，似觉得两人之间氛围有异，又觉得之前好似一直便是如此。
    只若是两人真有心糊弄，岂是他轻易能看得出来。只含笑，道：“染丫头怎么样，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顾轻染神色肃然，目光看向殿前一左一右的精致的香炉。
    夜明寒随顾轻染的视线看去，眉头一皱，就听顾轻染道：“皇伯伯，这人是以混毒的形式下的毒。殿内其他的东西没问题，唯从后来宫女添加的熏香中发现红颜易逝的成分。”
    夜明寒神色凝重。
    宫廷内斗，熏香向来是极易被人利用之处，所以所放甚严。不提内务府制香处的原料、香方均由诸多御医进行推敲辩证，就制好后也会再次检查，然后封存严加管制。
    他是皇帝，所用御制更是严格。每每所需量不多，检查就更为细致。
    此人能从熏香下手，是御医无能还是被人偷了梁换了柱。夜明寒问道。
    顾轻染道：“皇伯伯，这一点也怪不了太医。红颜易逝的有些成分成香之后气味极其相似，若不是我已知刻意对比，且嗅觉较人更灵敏，恐怕还察觉不出来。”
    可夜明寒非但未觉安慰，反感到更加的危险。心中杀机顿起，一闪即逝，可还是被顾轻染捕捉到了。敛眸，看在同行救死扶伤的份上，只希望那些御医幸运地躲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