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祖的不甘
咻!
咻咻咻!
急促的破水声响成一片,祖脸色铁青,死死地趴在疾驰中的袁完我背后,头一直死死地盯着身后,双手指结发白,声嘶力竭地厉吼道,“跑快点啊,快要被怼上了啊!”
“闭嘴!”
埋头冲刺的袁完我气喘如破风箱,头也不回地骂了句,他连和祖斗嘴的心情都没有了,身后的动静实在太过骇人,逃命都来不及,哪还有工夫去斗嘴。
哗啦,咻!
一道惨白的菱形影子猛地从袁完我身后几米外的水里蹿出,带着一大簇冰冷的水花,横空朝袁完我两人扑去。
祖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发寒,眼眸瞪大到极限,声线发抖地尖声道,“夭寿,这回玩球儿啦~”
袁完我也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只是现在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咬牙一发狠,一步踏出,重重地踩在河底,强劲的力道仿佛水雷在水里爆炸般,把河水踩踏得几米高,借助冲力,猛然一跃而起,凌空转体,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凌厉无比地一记后摆腿甩向那道来袭的菱形影子。
嘭!
格勒~
血光暴绽,在水花混杂着破碎血肉满天飞的半空中,下落的袁完我和祖清楚地看到一张惨白色的人脸被一脚抽得整个爆裂开,白的红的挥洒一片。
不过光是这样的血腥场面并不值得经历过山寨事件的两人动容,关键是接下来的一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来袭的分明是一条一米多长的人面鲳,脸盆大小的头颅已经被袁完我抽碎,失去头颅的硕长鱼身犹自抽搐摆动,紧接着漫天破碎的血肉碎片不等下来,竟然在空中一阵蠕动,仿佛通电过后的青蛙尸体般,极速开始变化,每一块血肉都在变大变形,形状赫然是人面鲳的雏形,甚至连失去头颅的鱼身都在疯狂长出肉芽,一颗新鲜的头颅正在快速成型。
袁完我和祖齐齐冒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也没多说,噗通一声重新落入水里,继续亡命狂奔,彻底熄灭和人面鲳一战的心思了。
没错,单独一条人面鲳实力大概在七八重天左右,袁完我不说单手,甚至一个手指头就足以制裁它,只是现在的问题是!!
人面鲳并不止一条!!
是成千上万!!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会有如此奇葩且恐怖的生物存在啊!
一被激动,立即像是无限影分身似的,不到一会的功夫就分裂出铺天盖地的大军来,而且最关键的是还他瞄的杀不死,打碎一条人面鲳,就相当与帮助其快速分裂。
这还玩个毛线啊,逃命吧,跑慢点都要凉凉。
果然不愧是号称冥河守卫的人面鲳啊,惹不起惹不起。
“该死,这河水到底怎么回事?越来越重,我的速度根本就提不上来啊!”袁完我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断断续续地吼道。
祖小脸儿不再发青,现在是一片惨白,死死地盯着身后浪花滔天,鱼潮汹涌的恐怖景象,颤抖着身子说道,“呵呵,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处境吗?这里是冥河啊!亡灵回归死极的通道之一,我们以活人之身进入其中,难道你还想着享受到亡灵的待遇吗?”
“冥河有无数的可怕副作用,其中一点就是重!除非是依靠冥河生存的半虚空生物之外,其余无论是亡灵还是生灵一旦涉及其中,必然会遭受冥河的束缚,随着时间的过去,看似平平无奇的河水会越来越重,直到只能艰难地挪动步伐为止,目的是为了防止进入冥河的亡灵会贪恋尘世繁华,不愿回归死极的归宿…”
“小兔崽子,这就是你所说的相对安全路段?”袁完我破口大骂道,“我要被你坑死了,小王八蛋啊!”
听到袁完我主动挑事,祖也稍微恢复本性,反唇相讥道,“你懂个屁啊,你以为死极是什么地方?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涉足之处?别说死极了,光是那些通往死极的空间夹缝无一不是危险到极点的存在,冥河相比起幽冥大道,安全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如果不是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乌鸦嘴属性太强,冥河何其茫茫,怎么可能轻易就碰到人面鲳啊?”
祖正滔滔不绝地数落着袁完我的不是,却没注意到袁完我的身躯猛地一僵,速度明显地缓减下来。
“小兔崽子…”
袁完我突兀间叫住了祖。
祖不明所以,意犹未尽地停下嘴皮子,不解地嗯了一声。
“…你刚才说,冥河里似乎并不止只有人面鲳一种生物存在是吧?”
“对啊,你可别看冥河不宽,实际上长得离谱,无数的支流荟萃,根本就没有个尽头,如此之大的区域,怎么可能只生活单一物种?”祖本能地又开始卖弄他不知从哪里来的知识。
“那么…你知道冥河里有没一种宛若小岛漂浮,通体墨绿,身上长满藤蔓的生物存在?”
“当然知道啊,那是冥河中又一种恐怖到极点的半虚空生物,名为曼陀铃的岩石植物怪物啊…等等,你怎么会知道那么详细的?”
祖蓦然一惊,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袁完我几乎停下脚步,在后有无穷无尽人面鲳追击的情况下停下脚步,这本就不合理的,除非是前方遇到无法抗拒的拦路虎…
猛地转头,前方一幕顿时让祖的瞳孔急速缩小,只见前方几百米处不知何时冒出一座足足有十几米高,岩层批砌,通体长满了墨绿色的藻类植物,无数的藤蔓样枝条延伸出本体,宛若女子发丝般无风自动地在半空飘拽着,好死不死把两人前进的路径堵得死死的,一点空隙也没留出。
这,这明显就是曼陀铃啊!
前有曼陀铃拦路,后有人面鲳穷追不舍,袁完我和祖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同时骂道。
“都怪你!”
骂完之后,两人又颓然泄气,心丧欲死地叹了口气。
曼陀铃硕大的身躯徐徐浮来,身后密集如雨的破浪声也越来越近,无数的水花喷溅在半空,已经逃无可逃了,袁完我索性放弃治疗,准备殊死一搏。
祖也默然从袁完我背上下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河水里,好悬没有直接没过脑袋,眼神木然发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兔崽子,还有什么办法能破局吗?”最后关头,袁完我还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祖闻言苦笑一声,摇头说道,“还有个屁办法好想,有我早就说了,你以为我活得不耐烦了吗?”
听到祖的回答,袁完我明显非常失落,只是瞬间就收敛心神,默默地运劲凝气。
正当绝望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蔓延时,袁完我突然开口问道,“小兔崽子,之前一直没问你从哪里知晓如此之多关于死极的信息,现在看来咱俩估计求生无望了,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祖楞了下,脸色犹豫不决,最终幽幽地舒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好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在我人生短暂的十四年里,我和灯一直都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族矿工罢了,不知为何而生,也不知何时会力歇而死,直到七天前,我和灯在秘银开采区里无意间挖到一扇门为止…”
“门?什么门?”袁完我惊诧问道。
“没错,是一扇门,一扇能用奇迹来形容的门…”仿佛回忆起当日在秘银开采区内经历的一系列奇迹,祖的神色凛然,用近乎梦呓般的语调说道,“我和灯的命运,从遇到那扇门开始,就再也回不到从前…当然,我也不会贱到想回到从前当廉价矿工的悲惨生活去,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
“我身上有大秘密,包括一些根本就不是我所能掌握的知识以及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这些都是我在门内获取的。”
袁完我听到这里,表情严肃起来,不知为何,听到祖说得门的时候,他的心里莫名地一阵悸动,仿佛那扇门与他极有渊源般,只不过现在事态紧急,袁完我也没开口多问,任由祖继续诉说。
“我只是个没受过教育,无父无母的苦命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门内的情形,甚至我连用任何方式来表达门内情形都做不到,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阻止着我透露门内的情况,所以我只能简单地用奇迹来概括门内的情形吧。”
“闲话不多说,我在门内获得了一种平和中正的力量和无数莫名其妙的知识,知识就暂且不谈,而且这股力量现在还非常弱小,弱小到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无法发挥作用,否则我也不会被那些蓝皮肤的畜生逮住献祭了。”
“这股力量唯有在极其特殊的环境下才能使用,譬如在一切与负面物资有关的环境下,譬如就在这里!”
袁完我刚准备说话,却被祖挥手打断,他继续幽幽地说道,“别问,突然间我有种心血来潮的感觉,仿佛上天注定我要把我的经历都告诉你,或许你还有没完成的使命,可能会活下去,而我应该是死定了,所以别问,听我说就可以了。”
袁完我默然。
“呵呵,没想到我竟然是要为你做嫁衣。”祖自嘲地一笑,突兀间左手断裂的小拇指上焕发出一点微弱的金光,看到这里,祖的表情更是不爽了,狠狠地瞪了袁完我一眼,却没有就此停下,“我本以为进入门后,我的人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告别被欺压的日子,一路走上一条前所未有的巅峰之路,没想到到头来只是为了便宜你罢了,算了算了,看在你多次舍命拯救我和灯的份上,给你又何妨?”
说罢就举起左手,断裂的小拇指上徐徐上渗血丝,周遭泛起零星金光,那光仿佛含有磅礴的生机,让人望之心安,血丝在半空凝聚成血珠,颜色也从殷红染金,就如祖在幽冥大道上燃烧精血驱逐黑暗开路时的情绪有些相似,只不过比那时更为纯粹。
随着不停被抽取血丝,祖的脸色也越加难看,仿佛生命力也随着血珠的抽取而流逝。
“够了,停下吧。”
袁完我脸色纠结,上前直接拍在祖的肩膀上,喝止他继续近乎自绝的举动。
祖却虚弱一笑,这一刻,祖的脸上泛起一股中正平和的神色,就像他所获得的那股力量般,有种超然的洒脱之感,又如舍己为人的大慈悲佛陀般。
“停不下来了,这股力量本来就不属于我,可笑我还敝帚自珍,藏着掖着生怕被你发现,原来我的作用就是把那股力量从门内带出来,然后在这个时候把其原原本本地交给你…”
倏忽之间,祖的脸色一变,慈悲的佛陀相荡然无存,转变成一幅狰狞凶狠的魔鬼相,他怨毒无比地盯着袁完我,咬牙切齿地嘶鸣道,“我不甘,我不甘啊!凭什么,凭什么我获得的力量,要全部贡献给你?同样生而为人,同样生存在这个绝望的世界,凭什么要牺牲我来成全你啊!”
“拿去,都拿去吧!”话语间,祖又转换成悲天悯人的慈悲相,语重心长地说道,“活下去,一定要把灯救回来,他不能死,至少他现在还不能死,一定要把他救出去,否则世间将会…”
“噗!”
不等说完最后几个字,祖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再也说不出余下的意思,整个人都萎顿下去,辛亏袁完我的手掌还搭在他肩膀上,否则整个人都要没入水里。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哄~哗啦~哄~哗啦~
身前身后同时传来近在咫尺的可怕动静,赫然是庞大的曼陀铃与人面鲳大军已然杀到。
那滴散发璀璨金光的血珠猛地一癫,似乎受到某种未知的冲击,强行终止了凝聚,仿佛很不甘心地颤抖几下,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没入袁完我的胸膛里。
被金色血珠入侵,袁完我如遭电击,整个人僵立在原地,甚至连提着祖衣领,不让其坠入河水的手都悄然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