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酒铺
飓风城卡特兰区沐风街,是飓风城有名的商业步行街,这里商铺林立,商贾如云,充满了繁华的气息,也是飓风城出了名的寸土寸金之所。
这天,街道角落里新开了一家酒铺,没有热闹的开业仪式,也无熟人朋友的捧场寒暄,冷冷清清。
店铺内装修简约,直截了当地摆出几大口酒坛子在门口,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店铺内除了一张柜台和两排酒柜外加几张桌椅,再无他物,完全不像沐风街其余商品竭尽所能装饰起来的表面奢华。
酒铺只有两个营业者,老板是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高大青年,剑眉星目,俊美非凡,健壮的身材哪怕只是身穿朴素的衣饰也有一股异于常人的气质。
比起相貌堂堂的老板,店内帮衬的伙计则寒酸得多,背脊高高隆起,把他原本高大的身形硬是压制成矮小的形象,哪怕是他站着,也像一直在作恭打揖似的,满面的拉渣胡子也看不清长相,辛亏所穿的衣服尚算整洁。
俗话说得好,酒香也怕巷子深,更何况这家新开业的酒铺丝毫没有出奇之处,牌匾就简单地写了有家酒铺,再加上店铺位置不显眼,装饰简约,而且门口放了一个写着三碗必倒的嚣张广告牌,哪怕偶然有行人路过,瞟了一眼后绝对不会再看第二眼。
所以酒铺开业的第一天,一整天下来更是无人问津。
好在年轻老板和伙计似乎心态不错,对于冷淡的营业状态早已有心理准备,也没什么烦恼情绪,天刚刚摸黑,伙计就麻利地关门结束营业。
等伙计收拾好店铺,老板早已经在后院端来几个小菜和两瓶酒,伙计嘻嘻一笑安然落在,两人就开始独自庆祝店铺顺利开张。
驼背伙计娴熟地用刀叉切割这身前的一大块上好的肉排,刀子刚刚划过表面焦黑的肉排,马上就有香气扑鼻的肉汁流淌出来,伙计食指大动,叉了一块切割好的肉块放入嘴里,动作优雅娴熟,仿佛浑然天成般,自有一股从小培养起来的贵族气质,与他岣嵝落魄的外表非常不相符。
感受美味肉排在味蕾上绽放出绝佳的滋味,驼背伙计不禁惬意地微眯眼睛,忍不住用沙哑的嗓音赞扬道,“公子当真好厨艺,这肉排烹饪得火候适当,外焦里嫩,完美地锁住肉汁,调料的用度更是计算精妙,即提升肉质的鲜美却不会盖过肉排的本味,当真是一绝!”
年轻老板闻言一怔,微笑着摇头道,“有那么夸张吗,我觉得还好吧,应该是食材的原因或者你太久没吃过好东西,所以才造成这样的错觉吧?”
驼背伙计不敢苟同地摇头,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公子过谦了,以你的手艺,绝对比我家里当年的五星级大厨更出色,绝非恭敬阿臾。”
年轻老板笑着举起举杯,“喜欢就多吃点吧,后面还有不少,只有你诚心助我,不敢说给你锦衣玉食的享受,至少管饱还是能办到的。”两人碰了一下杯子,然后一饮而尽,各种大呼一声好酒。
端详这透明玻璃杯内琥珀色的酒液,驼背伙计突然站起来,恭敬地朝年轻老板一拜,表情严肃地说道,“公子大恩大德我永记在心,是您把我这个废人从泥潭中拉了出来,也是您给了我希望,让我能重新振作起来,不再像个垃圾一样随波逐流···”
“想我浩克家族自从两百年前发家,对风鸣国可谓是劳苦功高,我敢拍胸膛说一句,风鸣国之所以有今日的强盛,我浩克家族绝对有一半的功劳,但是···但是这一切看起来如水上楼阁的荣华富贵,一遇到狂风暴雨,竟然倒塌得如此之快···”
“可笑,也可叹,果真最毒妇人心呐,那个歹毒妇人,怎敢如此恶毒算计,为了博取把我浩克家族彻底拌倒,竟然敢把自家的势力一同算计在内,就只为了博那50%的成功率,我输得不冤,被利益遮蔽了眼睛的浩克家族输得不冤啊···”
“只是这代价,未免太过沉重了···整整五百多条人命,再加上沦落为官奴的一千七百五十六口人,在破风门压力下,我浩克家族就像可以随手抛弃的垃圾般,被付出几代人心血效忠的风鸣国王室说抛弃就抛弃,哈哈哈,当真可笑可悲啊···”
驼背伙计双眼迷离,明明是在笑,眼泪却止不住的流,而年轻老板一直安静地吃着酒菜,任由驼背伙计发泄内心积压已久的憋郁情绪。
“那就努力活下去吧,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才会亲眼看着仇人一个个倒下,才能亲手把仇人强加你身上的仇怨十倍百倍地还回去。”年轻老板平静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公子,你可知道为何当日你找到我时,我会想也不想就答应助你复仇?可曾怀疑过我的真实用心?”驼背伙计突然问道。
年轻老板淡然倒了一杯酒,微微抬头,入目即是驼背伙计目光炯炯的双眼,微笑着说道,“我用人从来不会怀疑,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罢了,也只有我能给你选择,而且复仇过程危险重重,随时都有可能暴毙身亡,严格说起来我们都一根绳子上串起的蚂蚱,彼此各取所需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驼背伙计摇头反驳道,“您对我来说就如溺水者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大的一个原因是,我相信你,就像当年在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是个普通人。”
“哦?”年轻老板饶有兴趣地笑了下,示意驼背伙计继续说道。
“当年我还是城防军军士长,第一次在城门看到你,不知你是否有注意,在我勒索你们团队时,你眼中流转的不是一个无权无势落魄武团孩子该有的恐惧惊骇,而是一种愤怒,一种对被剥削的不甘,如果当时不是屠夫阻拦你,估计你当场就发难了···”
“那时候起,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才能拥有如此气魄,而我当时的想法是觉得你很有潜力,想把你收入麾下,所以那天晚上三个反叛军刺客是我故意驱赶到你们那边的,然后我看到了惊喜,不单止是惊喜你的惊人天赋,更是惊喜屠夫实力之强。”
“当时我被比武赌局搞得焦头烂额,眼看比武日期越来越近,而我却找不到合适人选,屠夫的出现对我来说不压于久旱逢甘霖,所以我就借着反叛军刺客算计威胁屠夫帮我比武。”
年轻老板眉头一蹙,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还有这么多波折,凛然气势不由得散发,但是驼背伙计一脸坦然,哪怕在气势压迫下两条腿发抖,却依旧强撑着不倒下。
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两人都是坐同一条船上,再追究也于事无补,何不释怀?而且驼背伙计选择交心交底彻底信任他,他总不能寒了驼背伙计的心。
然后年轻老板就撤回气势,自饮自酌起来,驼背伙计顿时感觉压力一松,苦笑着继续说道。“公子,其实有个情况估计你是不知道的,关于当年比武的内幕。”
年轻老板听闻后举杯的动作不由得一僵,神情不善地盯着驼背伙计说道,“说清楚,一次性说完,你只有一次机会。”
驼背伙计被他冷冽如刀子般的眼神盯得浑身生寒,赶紧说道,“公子,当年比武,是屠夫自愿参加的,以他的绝世英姿,根本不可能有谁能逼迫到他,即使能把他逼迫,也不能使其屈服,我何德何能屈服这样的绝世英豪?”
“什么?”这次换年轻老板惊愕住了,这怎样与他当年所知完全不同,当下厉声催促着驼背伙计说道,“说清楚,如果你敢骗我,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驼背伙计无奈地摇头苦笑道,“公子对我恩同再造,我怎么会欺骗公子呢,退一万步来讲,我的一切希望全系在公子身上,欺骗公子对我有何好处?之所以告诉你真相,只是不想你我的误会加深。”
“其实当年屠夫和我暗中达成一个交易,他答应帮我比武,并且保证一定会胜利,而我则需要在日后为你提供庇护一次,倾尽全力的庇护一次,这个就是真相。可惜还没等我能给你提供庇护,我的浩克家族就被连根拔起,最后反倒是你为我提供庇护,果然世事无常···”
年轻老板闻言如遭雷击,直接傻楞住,隔了好半响后才呐呐地说道,“屠夫,是这样的吗,你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才去比武的吗···枉我当时还对你略有微词,以为你被世俗权力所逼迫,虽然理解但是却有些看轻你,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我吗···”
不知不觉,年轻老板早已泪流满面,眼神中满是愧疚与思念,思念那个如父如兄,暗中为他做了无数的安排,全心全意只想他好,最终为他付出性命的亲人。
他心中有愧啊!
霎时间,酒铺内陷入了一片沉重的寂寥,气氛沉重得压抑。
良久后,年轻老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情似乎已经平复了,只是那双眼睛偶然流露着复杂的光芒,淡淡地说道,“饭菜快凉了,坐下先吃饭。”
“是,公子。”驼背伙计恭敬地坐回座位前,继续享用美食美酒,两人安然无语地碰杯吃饭,并无热闹兴奋的气氛,就这样淡然安静地庆祝着。
庆祝着距离复仇之路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