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洵看着掉在自己面前的那几封奏折，眸色陡变阴沉。
    哼，一群势利小人，从前他得势的时候，他们一个个使劲了浑身解数想要凑上来讨好巴结，现在见他落到这副田地，又都上赶着来踩上一脚。
    很好，我记住你们了！
    他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
    霎时间，殿上气氛愈发紧张冷肃。
    元起庸平复了许久怒气，才继续质问他：“现在，你还敢说你自己是冤枉的？”
    元洵抬头望上去，一副宁死不屈，大义凛然的模样道：“父皇明察，所谓墙倒众人推，虎落平阳被犬欺，儿臣如今被陷害至此，当然有不少人想要落井下石，父皇，你我二十多年父子，儿臣的为人如何，您最清楚，您怎么能因这些人的三言两语，便轻易定了儿臣的罪呢？父皇，儿臣不仅失望，还很心寒啊。”
    “还敢嘴硬！”元起庸又一拍桌，桌上的茶杯经不起这样来回的震荡，一个想不开，从桌沿掉了下去。
    啪一声，碎的一塌糊涂。
    “父皇……”
    元洵还想狡辩，这时终于有那正义感爆棚的大臣看不下去了，毅然决然站了出来，往地上一跪，义正言辞道：“陛下，洵王罪行昭昭，陛下万不能被他三言两语所迷惑，据臣所知，除了这些物证之外，还有一个最有力的人证，可以证明洵王的种种罪名绝非空穴来风，更加不是诬陷。”
    说话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想起来，对啊，还有一个人证没有上殿呢。
    她可是最有力的，可以证明元洵有心谋逆的证据。
    “宣祁王妃上殿。”元起庸也同样想到了此处，便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将秋烟离领来。
    小太监不敢耽搁，受了命之后，快速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秋烟离带上了大殿。
    只见她身着庄重的红色宫裙，目视前方，唇角含笑，一步步走到殿中央，在元洵身边停了下来，然后提裙跪地，行了一个大礼，直起身时，神情平静，跪的笔直。
    “老三家的，朕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面对秋烟离，元起庸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毕竟，她才是这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而且若非她同意帮助隐瞒，这件事早传到西凉那边了，到时西凉那边若责问起来，他也确实不好交代。
    “父皇请问，臣媳必定据实以答，绝无半句虚言。”秋烟离态度恭敬，说话也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元起庸赞赏地点了点头，也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好，朕问你，当日的情形究竟如何？你便一五一十和所有人说个明白。”
    秋烟离躬身道了声：“是。”
    便将当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她和元祁是如何遇袭，她是如何逃走，又是如何掉落山崖，再后来就是她受伤中毒，然后被元洵带去了他的秘密训练场。
    当然了，这中间有一些事情，她刻意忽略了过去。
    比如她究竟中的什么毒，是怎么中的毒，再比如关于冷玉的一切。
    而有一些细节，她则特意强调了一下。
    比如那些残忍的酷刑，又比如那山中一条条的密道……
    等她说完后，元起庸的脸色已接近铁青。
    原本他以为，元洵蓄养的那些私卫，最多也就是有些杀人的本事，真要和他的神卫军比起来，根本成不了气候。
    但现在听来，那些人不止对元洵异常忠心，而且本事也远比他想象的高。
    这幸亏是发现的早。
    若是发现的晚，而元洵又生了反心，利用那些人来逼宫，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逆子！”元起庸越发动怒，一股火气从胸口顶了上来，逼得他咳嗽不止。
    一旁的小太监忙为他拍背，好不容易缓和之后，他一把推开小太监，又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训练场中，究竟有多少名那样的死士？”
    秋烟离垂首回答：“启禀父皇，据臣媳估计，至少有三千名左右。”
    三千名死士？
    这可赶上一个小型军队了。
    元起庸又问：“除了那些死士之外，里面还有什么？”
    秋烟离依旧不卑不亢地回答：“还有兵器，单只是臣媳所见，便至少有十几个箱子，而且，据那领头所说，这些死士执行任务时，他们的兵器都会统一派发，事后再统一收回。”
    统一派发，统一收回？
    管理的还真是严谨。
    接下来，元起庸又问了秋烟离许多问题。
    秋烟离全都一一作了回答，不仅说话有条有理，逻辑分明，而且进退有度，言谈间尽显一国公主的大气与风度。
    等她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下面的大臣反应各异。
    有吃惊的，有沉默不语的，还有义愤填膺的。
    最终还是那名正义感爆棚的老大臣最先开了口：“陛下，我大胤自建朝以来，便立有明令。凡为皇子者，不得蓄养私卫，否则，视为谋逆。洵王身为人臣，明知故犯，有负陛下信任，是为不忠。身为皇子，图谋不轨，心存反意，是为不孝。身为兄弟，下手狠辣，谋害亲兄，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还望陛下严惩。”
    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听得不少人频频点头。
    这时，又有一个人跪了下来，口中大喊：“请陛下严惩洵王。”
    话音未落，又一个人跪了下来，同样大喊：“请陛下严惩洵王。”
    接下来，就是一个接一个。
    霎时间，半个朝堂的大臣都跪了下去，全是请求元起庸严惩元洵的。
    眼看自己就要无路可退了，突然间，以记轻笑幽幽地响了起来，接着，变成了冷笑、嘲笑，最后放声大笑。
    所有人都转头望向元洵，就见他笑的五官扭曲，面容可怖，可还是久久都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