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美人们摇着团扇，意淫意的花枝乱颤，不亦乐乎。
    这边秋烟离一边和秦桧周旋寒暄，一边将这些话不偏不倚的全部收入耳中。
    她一边听着，一边感叹。
    所以说你看，“世事无绝对”这句话真是处世真理。
    人人都觉得，妻妾成群，温香软玉是好事吧，可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娶多了，虚耗精力，损及自身都还是小事，万一碰上那如狼似虎的，不安于室，弄不好暗地里还要给自己弄顶绿帽戴戴，到时候满头绿光的走出去，管你是达官还是贵人，照样被人取笑。
    同理，人人也都觉得，武功高强，天下无敌是好事吧，可惜啊，这要是练武的时候，一不小心将耳力也练好了，那总有那么一些话，就算她不想听，也拼了命往她耳朵里钻，弄得她不听也得听，想要得个耳根清净？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由此可见，女人多了，不一定是福分，武功高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秋烟离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摇头喟叹。
    在她十几年的人生当中，还是第一次被女子当成意淫的对象。
    说她是男女通吃也好，说她是可男可女也好，只是听别人意淫自己，这种滋味，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好。
    果然人活着活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能碰见啊……
    秦桧被她这般惆怅的模样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本来两个人好好的说着话，怎么突然就走这多愁善感的范儿了？
    “道长，您没事吧？”秦桧拍了拍她，小心地问。
    秋烟离目眺远方，煞有介事地感叹：“没事，贫道只是偶然间悟出了道之真意而已。”
    秦桧：“……”
    寒暄完毕，便要正式开始驱鬼仪式了。
    秋烟离在一旁的金盆中净了手，擦了脸，又跪在香案前祷告了一番，然后命奈儿在旁候着，其他人则全退到廊下，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可以靠近。
    秦桧最先退到了一边，剩下他那些妻妾还有家丁见状，也纷纷避到了廊下，给秋烟离让出地方。
    她用手一一抚过香案上的那些东西，眸底亮起璀璨笑意，当中却还夹杂着些许冷冽。
    好戏就要上演了。
    唇角轻挑，那抹笑容却被垂落的长发掩去，谁都没能看见。
    他们看见的，只是她在低头检视过那些道具之后，便退开两步，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对着案上清香拜了一拜，随后便拿起香案上的银铃晃了两下，清脆的铃声如遥远的召唤，空中清风随之而起，周遭的树木簌簌作响。
    方才还嘈杂的人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信她的，不信她的，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片刻之前还天朗气清的，她一做法便起风了。
    说是巧合，未免也太过巧合。
    难不成，这个道士，真的有些许本事？
    秦桧的那些妻妾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似乎都在后怕，怕自己方才的那番玩笑，会为自己招来灾劫，不觉都在心中埋怨起了对方。
    哼，要不是刚才谁谁谁那么说，我才不会话赶话的跟着她一起说呢，我要是有什么事，跟她没完。
    当然了，她们心中的想法秋烟离是不知道的，她也没空知道。
    实际上，这阵蹊跷的风并非巧合，而是她安排了云修在附近，以内力催出来的。
    也多亏了云修武功超绝，内功深厚，否则，这场戏，可能还演不成呢。
    秋烟离目光微动，不动声色放下银铃，转手拿起桃木剑，以剑指天，再并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抹过剑身，手上不知何时端了一碗清水，另一只手依旧高擎着木剑。
    仰头，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却并不咽下。
    噗——
    她口中清水化作水雾喷洒在剑上，剑锋一转，重重拍上香案，拿起时，剑尖处沾附了一纸黄符，随剑的挥舞，在空中飞扬。
    秋烟离仰头望着那张纸符，手腕一翻，却是一个剑花挽了出去，再收回来，身形亦随之旋转，步伐交错间，动作看似凌乱，却又有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整套动作下来，看得人是眼花缭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表演剑术，哪里会和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联想到一处去。
    秦桧也看得有些痴了。
    秋烟离今日穿的仍是那件暗青色的道袍，宽大的腰身显得她十分娇小，肌肤在阳光下，显得几近透明。
    纵然脸上长了两撇与她的长相气质颇为违和的八字胡，但如画眉目岂是这些东西能够遮掩。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玄虚子老道的长相竟然还带着些女子的柔媚。
    如果她真是个女的，想必也能倾倒众生，叫人十分销魂吧？
    真是暴殄天物啊，可惜这副好皮囊了……
    秦桧摸着下巴连连摇头。
    那边，秋烟离已经停下了动作，用剑将那张黄符送到香案两侧的蜡烛上，火苗瞬间舔舐上去，并且越窜越高，很快，那张符纸便化做了飞灰，簌簌扬扬落到桌上。
    她放下桃木剑，捻起一小撮灰烬，放进香案正中央那一碗大米中，再从怀中掏出另一张符压在碗下，闭上眼睛，手捏法诀，站在香案前，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因众人的位置离她有一段距离，而她又背对着大家，所以没人能听清她口中念得到底是什么。
    两侧树木越晃越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众人皆紧张无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就在此时，秋烟离好似当头挨了一棍般闷哼一声，脊背一僵，定了片刻，突然，毫无预警的，她整个人开始不住的抽搐抖动，口中还不时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吼叫，又像是自言自语。
    秦桧的那些妻妾全被如此突变吓得捂住了嘴，乱糟糟的叫喊着。
    秦桧则直接跳了起来：“道长，这是怎么了？”
    可秋烟离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低埋着头，越抖越厉害。
    秦桧见状，不敢上前，只在远处静静观望着。
    之后，秋烟离的抖动始终没有停歇，甚至中间有一度，她好像自己在跟自己搏斗一般，边低吼着边用自己的身体去撞桌角和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