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二十九章 你真可悲
那一张染血的照片,随着微风飘出了很远很远,只是依然还可以看到在上面映照的是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身影,那两个人的样子仿佛永远都不会改变,永远的定格在了这最美丽的一刻,似乎可以依偎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哪怕是在天地毁灭的那一刻,两个人也会相拥着、微笑着。
“伶伶。”
仿佛风中传来这样一声轻轻的呼唤。声音满是不舍和柔情,他的眼神带着温柔的缱绻,就这样跌落了下去。他依然还在微笑着,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在眼前微笑着的,那一张单纯的笑脸。
他想要伸出手来,但是却什么也抓不住了。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幻影,在他的眼中逐渐变的支离破碎了。
……
“不……”开着车,远远的我就看到了辉哥跌落下去的身影;“不……”我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那个……那个身影,那个宛如天神一般,高大伟岸的身影,为我们遮风挡雨的身影,仿佛从高高的悬崖跌落,犹如折断了苍白的翅膀,跌入了滔天巨浪。
残雪碎玉飞溅,浪花翻滚,波涛卷起一切呼啸着涌向远方的阴霾。
飞速的走下了车,我呆呆的站着,呆如木鸡,一颗心空空荡荡,仿佛伴随着溅开的浪花同时粉碎。
这么多,这么冰冷的河水,足够用来放声痛哭了。可我的眼里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甚至无法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苦了。
因为身上最后一丝人的感觉,也在这一刻,被海浪无情的带走了。
“啊……”我浑身剧烈颤抖,仰天长啸。越过了护栏,我的身体直直的跳了下去,我要抓住那个身影,就像是曾经弱小时候的我,被他抓住一样。
我要抓住他。
不停的向前游动着,向前游动着……
带着微红淡淡的河水,模糊的都有些看不清前方了。
我伸出手去,但是那个身影却错过了我的手,伴随着水流再次向前飘荡而去,我所能抓住的不过就是一把带着微红的水。我再次拼命的向前游动着,但是那个身影离我越来越远了……
无力的只能看着他向着远处瓢泼而去,然后沉寂在某一处的河底。
我闭上了眼睛,往下沉,一直往下沉,河水淹没了头顶。
那个人,那些在过往中的一切,昔日的声音,那亲切的呼唤……陪着我一起往下沉,往下沉。
这么深,这么幽暗的河水,足够淹没所有的记忆了。
往下沉,一直沉没到冰冷黑暗的河底,这里就像是一座凄凉死寂的坟墓,而孤独屹立着。
“你真可悲,也真的很失败。”隔了许久,我仿佛从流动的河水中听到了我的声音,我的声音比河底更要荒凉;“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呀?”
“以为自己想要追寻的情感,追寻的一切是什么?你以为可以带着羁绊,带着简简单单自以为是的温暖得到它们吗?别做梦了。”
“到底什么是想要的你真的明白吗?为了我们,你又愿意割舍多少呢。为了伶伶,你想要放弃一切。你更是自以为是的不想连累她,而甘愿放弃一切。为了我,你可以断手指。你明知是我逼着你离开的,甚至你已经想到后果了,但是你依然还是为了我们而决绝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到最后你又会剩下什么呢?”
“一年又一年,总会有这个,那个,太多的东西让委曲求全,难以割舍。”
“最终,你只会在漫长的岁月中割舍自己。最终,你只会留下那么一句‘我认为值得’。”
“或许临死前,你孤独的躺在了冰冷的海底,会想起往事,想起自己曾经追寻过的一切,付出的一切,不惜一切代价渴望的一切。”
“它们曾经离你如此的近。”
“而现在它们遥不可及,只剩下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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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和你都慢慢的被彼此遗忘。”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因为你根本不懂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只是一味的在为我们付出……你似乎根本就没有为自己活过,你真的太可悲了。”
河水不停的冲唰着我的身体,所有的温暖,似乎都被河水在刹那之间分解淹没了,还有,那么多年的情谊。
那一个身影,那一年在岁月中最纯真的痕迹,那一句生生世世永为兄弟,永远的留在了沉眠的河底。
“我会走下去,我不会重复你的路。哪怕得到的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完美。”
“哪怕是死。但,至少在临死之前,我可以告诉自己,我触摸到了自己想要追寻的一切,我……选择了自己的路。”意识阵阵的模糊,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河水不停的向着我的口鼻中猛灌而去。
我在向下沉,陪着辉哥一切向下沉。
仿佛沉没到了光阴的尽头,沉闷到了那一年。
惚恍中又人拉扯着我,将我从孤独黑暗的河底拉上了岸。有人在压着我的肚子,一口一口的水,从我的嘴里不停的溢出。
“生生世世,永为兄弟。”翻滚流动的河水,仿佛交织成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茫然的睁开眼睛,笑了笑;“生生世世,永为兄弟。”再次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的眼角悠然滑落,在地面上摔的粉碎;“王鑫,我要你死。”这是闪烁在我心里最后的念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听到了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
明明很近,但是也很远。
我本能的不想睁开眼睛,就想这样睡过去,永远的睡过去,最好不要在醒来了。
耳边一声一声的叫着我的名字,我却不想应答,更不想睁开眼睛。
闭着眼,我听到了我的血脉从我的身体里穿过的声音,甚至我都可以看到它们在我身体里流淌的纹路。红的血,白的骨……交织成了命运的掌纹。
过了许久,我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陡然的坐起身,后背的伤口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没有痊愈的伤口,经过河水的侵泡再次裂开,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那一张张熟悉的脸;“辉哥呢?”我沙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