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被活捉
“就是,一家人自私的很,想我为他们李守寡十几年……”说着似乎觉得不对,对着林不喜指着:“跟她费什么话,赶紧把银子给了,我们好回去。”
林招弟结结巴巴的紧张道:“不喜,不然还是去衙门报官吧。”
“你今天敢报官,明日我就去你家,把你们全家都杀光!老子是土匪,反正也沾了好几天人命了!”大汉话一出口,林招弟又是一哆嗦,跑过来抱着林不喜,两姐妹蹲在地上一起发抖。
林不喜见他们又催促起来,急忙陪着笑脸道:“舅妈,你是知道的,我们刚赔了江家一大笔银子,哪里还有银子,你再逼我,只能当铺子了,但是一时半会也当不出去啊。”
她跟陈丽秀一无亲戚关系,二无感情,舅妈也是个奇怪的称呼,林不喜姑且先喊着,套套近乎。
“不许喊舅妈,你那个死鬼舅舅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大汉听着不顺耳。
“是,是。大姐你去烧壶茶,等点心来了大家边吃边聊。”林不喜打着哈哈:“有事好好说,好好说。”
大汉见她怕了,这才放松心情,拉着陈丽秀笑着说道:“不如咱们就少点儿?别逼死了人。”
陈丽秀冷笑一声:“你这会子是看到小姑娘长得漂亮,怜香惜玉了?你也不想想,三婶家的猪,是不是人家杀了你连一口热汤都没跟人家剩?不就是猪跑到咱们田里去了吗?现在想当菩萨?晚了!”
大汉见她口无遮拦,净说自己丢人的事情,怒道:“住口,三婶家的猪,吃了咱们家的庄稼呢。”
“那也不用赶尽杀绝,人家辛辛苦苦养了一年,过年只能吃大白菜,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小孩子饿的面黄肌瘦的。”陈丽秀翻着白眼儿:“不是个仁慈心肠的人,就别妄想当好人。”
“我那是……你别胡说啊,我都是事出有因!”大汉急了。
“事出有因?事出无因你敢吗?逼急了,你不怕别人去官府告你啊。”陈丽秀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失言了,正要解释,大汉已经一个巴掌就朝她扇过来:“臭婆娘,你不说话会死啊。”
林招弟去烧水了,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林不喜却是兀自觉得好笑。原来这对土匪夫妻也是进退两难啊。当坏人吧,又怕平白无故逼急人,去官府告他。不当吧,又改不了土匪本性。
想来也是,若是这大汉平时就欺负邻居,横行乡里,只怕也过不了今天,早就被龙文修派人拿下了。
正是每次都能找到一点由头,别人就有些理亏,他们再加以威胁,别人就屈服了。况且,那些乡邻不知道他是通缉犯,只会觉得人坏,不会想到报官。
他们对付自己也是用这招,找个由头,加以恐吓,却不料,自己认出了他。
正思考着,那边两个人已经你一下我一下的打了起来,陈丽秀用指甲抓大汉,大汉也已经左右手开工,扇了她好几个耳光,顿时陈丽秀就披头散发了。
林不喜听着陈丽秀鬼哭狼嚎的边打边骂,想制止却无能为力,只能从后面抓大汉的胳膊,又叫林招弟来帮忙。
不论这两个人多么可恶,到底男人打女人,是不对的。
好容易将两个人分开,林不喜和林招弟都累的半死,四个人都随意靠着,气喘吁吁。
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胡老独,你倒是会躲呀。”
他这些话一说,不止是林不喜,就连陈丽秀也惊呆了,披头散发的也不管,结结巴巴朝龙文修爬过去:“大……大人,你说……说什么?他不是胡老独,他……他是我孩子他爹?”
龙文修穿着官府,站在喜乐铺子门口,笑意盈盈,并不看她一眼,而是看着大汉惊慌失措的表情:“胡老独,你身上背负着几十条人命,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绑架勒索,要了银子还撕票,本官通缉你一年多,可算逮着你了!”
喜乐铺子没有后门,龙文修又是有备而来,一声令下,十几个衙差冲进去,门口还有四人配备了弓箭,若是他逃跑,就立刻格杀勿论,胡老独见着这阵势,知道今日插翅难逃,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举起双手,束手就擒。
龙文修冲林不喜使了个眼色,立刻就将他手脚戴上铁镣,押送胡老独回衙门。
喜乐铺子像是什么都没经历,立刻又清净起来。
唯独一脸茫然和惶恐的陈丽秀傻傻的瞧着胡老独被带走的背影,不住的神神叨叨:“他是胡老独?”
林不喜瞧着她惊惧的面孔,不由自主朝林招弟疑惑道:“这人很有名?”
林招弟本来是泡茶的,听着打架声出来,此刻也是一身乱糟糟的,小声对林不喜道:“胡老独是土匪山上的土匪头子,咱们北集镇好多人家的儿子女儿都被他绑了去,据说每次收了银子,有些会放回来,有些漂亮的,就留着不放。”林招弟说起来都很恐惧:“那些姑娘们放回来时,都有些疯疯癫癫,怕是都被人奸……污了,大家说起来,都恨的要死,怕的要死。”
陈丽秀明显是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因此才与他勾搭在一起,还生儿育女,过起日子了。
“他只说他以前当过土匪,现在改邪归正了,没想到是胡老独这个杀千刀的恶人啊!”陈丽秀经过刚才的打击,这才回过心神:“这个杀千刀的大恶人,老娘死了也不放过他……”
林不喜听着她的嚎哭,不由得有些于心不忍。虽然陈丽秀自己本身不检点,招惹了这么大恶人,但是到底也生儿育女,以后带孩子,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说起来,也是苦的很。
正说着,又有衙差过来,似乎是在审理之中了,提到陈丽秀,又将她抓过去作证。
林不喜不想出现在衙门里,也不去打听这些事情。倒是彭虎子一直等到事情完结后才回来,挺开心的跟林不喜讲,说胡老独供认不讳,已经画押,三日后押往省城宣判,估计是斩立决了。
“不喜?不喜?”彭虎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几下,林不喜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从抽屉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彭虎子:“你给陈丽秀送过去吧,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彭虎子纳闷的看了她两眼,林不喜不想与他解释这其中的恩怨,嘟哝道:“毕竟是我舅妈。”
彭虎子似乎接受了这一说辞,到出镇的路上去等陈丽秀了。
林不喜心里是愧疚的,觉得对不起那个刚出世的孩子,可是胡老独之前当土匪害了那么多人,这几年要不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想必也不会安顿下来,如是一想,心里又坦然了许多。
晚上龙文修却是过来了,林不喜正在前台上算账,等脖子酸的不行抬起来的时候,倒是被眼前白袍长衫,凝视着自己记账的人吓了一跳。
她这一惊吓,倒是把聚精会神看着她的龙文修也吓了一跳,眸子一眯,眼里就露出一丝紧张意味。
林不喜没有觉察道,将账本收好了才走出柜台来:“龙大人怎么来了?”
龙文修皱着眉头道:“说了别叫龙大人。”
“哦,龙大哥。”林不喜想起那日在凤来楼的玩笑,笑眯眯的:“龙二哥怎么没来?”
见龙文修皱着眉头,忍不住道:“开个玩笑也要生气,真不知道你怎么当的父母官,若是都像你这么小气,那你的这么多孩子,可都紧张兮兮的了。”
龙文修忍不住笑了。
今日将胡老独抓捕归案并当场审判,他倒是又赢得了一阵赞誉,只怕好几天不会消停了。刚才走出县衙,门口候着的大姑娘小闺女,一脸崇拜的不要太多。就连宛如,都打发了丫头来请他。
他烦不胜烦,径直就走到喜乐铺子这边来了。
“还别说,你倒是我的福星,本官每次破个案子,抓个坏人,中间总是有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龙文修眯着眼睛。
“别,这是孽缘吧。”林不喜将刚才彭虎子买的点心递给他:“每次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龙文修似乎不大高兴,片刻却又神情恢复如常,将点心看了一眼,似乎是嫌弃粗糙,不愿意入口,随手放在桌上。
林不喜总觉得和他有一种遥远的距离,以前一直不懂是什么,现在看到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和擦手的优雅手势,连带着那块手帕,都是上好的丝绸,才明白,两个人之所以做朋友都这么别扭,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身份。
他瞧不上她的贫穷,她看不上他的纨绔做派,因此,两个人虽然交集很多,但是却始终隔着一层,而这一层,根本无法打破。
将那块被抛弃的糕点随口拿起来喂到口中,林不喜特别还感叹一声:“好好吃。”像是品尝无限美味,又咕噜咕噜,灌进去一大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