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回 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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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不愿意与他理论,反而在他喋喋不休中,又去补买了一只鸡,再花了5文钱,雇了一辆顺风牛车,拉着坚决不坐的林小强坐车回去了。
到家了清点账款,一共是十二两银子,卖烤串的七两多加上出主意的五两,零零七七花掉了三两多,还剩九两。林不喜拿出二两给林小强:“这是鸡的钱,记着,可不许给媒婆了,攒着修房子,娶媳妇。”
林小强接过连连答应着,有些难以置信。他打一年零工才能挣的银子,不喜丫头一个上午就挣回来了?还翻好几番呢。
林不喜将剩下的七两也给他:“这是赎大姐的银子,小叔帮我收着,等攒够了,咱们一起去接她回来。”顿一顿又说:“我会做菜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
林小强搓着手,难以理解:“不喜,你现在这么能干,该叫你爹娘知道了,高兴高兴才是。”
林不喜笑着说道:“你忘了上次我会写字,娘把我抓去给神婆驱鬼,差点没要我半条小命的事情啦?”嘟哝着说道:“若是他们知道我会这个,免不得又觉得我是鬼上身,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对付我呢。”
这话合情合理,林小强也有耳闻,点头道:“那就先不告诉,等找个好机会,再说。”
两人达成一致,林不喜才背着打猪草的篓子,亦步亦趋的往家里走去。
李桂芳对今天的成果还算满意,招呼林不喜吃饭。
林不喜看她双手黑脏的端盘子,觉得太不卫生,不由的有些后悔。
她本来想过在镇上吃了回来的,又怕不吃饭惹李桂芳她们起疑,只得饿着肚子。林小强则是嫌镇上饭贵,提都不敢提。
此刻再看见黑乎乎的汤汁,黄稀泥般的玉米粥,霎时没了胃口。没精打采的去洗手,又惹的林小菊一阵嫌弃。
倒是小宝跟上来,学着林不喜的样子洗干净手,才吃饭。
中午又煮了一盆鱼汤,照例是成才、小菊林不欢的顺序。小宝有时候自己吃,有时候让人喂。今儿个大抵下午活儿多,李桂芳边吃边让林不欢和林不喜下午都下田去。
林不欢使劲儿撒娇卖乖,一会儿说在家里做饭洗衣服,一会儿说要照顾小宝,都被李桂芳驳回,只得气鼓鼓的坐在一边不说话。
林不喜自然是不去的,她下午要去收拾那三只鸡。
此刻见林不欢平时讨父母欢心的手段貌似都管用,索性捂着肚子叫疼。李桂芳怒道:“好日子不疼,偏田里干活缺人手的时候疼,你存心给老娘找不自在啊。”
林不喜不争辩不搭腔,只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不起来,李桂芳过来提溜了她的耳朵,提了几下,越发让林不喜额头上汗珠直下,像是生病了。
林不欢一见,大声吆喝着:“二姐病了,我去请郎中。”她是不相信林不喜会病的这样突然,而且这样赶巧。
林不喜低声咒骂她一句,却不言语,以她对李桂芳的认识,怕是舍不得让花钱请郎中的。
果然,李桂芳嘟哝了几句见不奏效,大声吆喝林不欢到田里去,想了想,又叫了林小菊。林小菊明显愣了一下,却连拒绝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林不喜带着小宝两个人在家,李桂芳仍旧是不依不饶,吩咐她要做晚饭,看门,喂猪等一系列事情。
林不喜并不上当,只捂着脑袋说道:“要是晚上好些了,自然会起来干的,要是病重了,只怕也由不得我。”
李桂芳彻底怒火中烧,嘶吼道:“不争气的小蹄子,若是晚上还不见好,岂不是要花银子看郎中?还不如病死了算了。”
这话恶毒又狠辣,若是前一段时间,林不喜的“玻璃心”必然碎了一地,暗道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妈。现在则不会。
在李桂芳的嘴里,她每个女儿都是该死的命,唯独儿子都是搂着“小心肝,小宝贝”的叫着宠着。让她说就说吧,只要不真的打死她。
林不喜发觉,要在林家立足,作为一个女儿,你必须胆大心细脸皮厚,什么都不怕,偷奸耍滑最要紧。李桂芳这人,吃硬不吃软,真要杠起来,她也不能耐你何。
暗暗的想着,看着林小菊回头,冲她露出一个阴寒的笑容,林不喜有些发毛。但事已至此,再无挽回余地,只能多挣银子,早些拥有话语权。
林不喜将小宝安顿到屋里睡午觉,将门锁上,才悄悄出去林小强家。林小强也放弃了唯一一亩薄薄的水田,一回家简单吃了中饭就开始摆弄那两只鸡。
除了上调料和烧烤不会,腌制鸡林小强比林不喜上手更快,待腌制的差不多了。林不喜又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刚走出林小强家没几步,却碰上林招弟迎面走来。
“大姐!”林不喜欢快的迎上去,却将林招弟见头扭向一边,拉着后面一个小男孩,竟像是不认识她一般,想要侧过身子从小路最边上过去。
小男孩剃着一个可笑的西瓜头,长长短短的,全面一撮毛还是卷曲的细细的丝,林不喜一看便知道这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她小时候玩打火机,都舔着过前额的刘海。
“你是要去哪儿呀。”林不喜追着林招弟的屁股,林招弟却牵着小男孩越走越快,刻意避开她。
直到小男孩气喘嘘嘘的一把推开林招弟,抬脚就往她身上胡乱踢去:“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双手胡抓乱打,直往林招弟脸上挠,刷一下出现两道血印子。
林不喜以为她会闪开,却不料不闪不避,就由着小男孩踢打。林不喜再笨,也猜出来这该是那个傻子二憨,眼看他的手都快扣到林招弟眼珠子了,急忙从后面卯足力气一把将他拉开,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招弟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住他,却遭到二憨鼻涕眼泪混成一团,大声哭嚷起来,口中不知道含糊不清说着啥,林招弟脸色吓得苍白一片。
“姐,他们就是这样对你的?”林不喜气不过,一把拉过林招弟的手:“走,咱别去了,回家!”
说着伸手将二憨抓着林招弟的手使劲儿掰开,将他掼到一边去:“滚犊子。”
若非他刚才打林招弟惹怒了林不喜,林不喜断不会用这句东北国骂,说完看着拖着鼻涕泡,满脸眼泪的半大男孩,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指着他的额头恶狠狠的警告说道:“对我姐好点儿,知道吗?小屁孩。”
大抵是觉得这样的警告会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林不喜微微放了心,笑着对林招弟说道:“姐,你放心,我一定筹到银子救你回家。”
林招弟看着她,眼里亮晶晶的全是泪光,像是许久的心酸委屈找到突破口,居然鼻子一酸哭了出来,只是声音很低,呜呜的像是晚风呜咽,极力压制着哭声,听的林不喜越发心酸。
二憨见林招弟哭了,突然像是不傻了,也呜呜哭着口齿不清的道:“哭了,你哭了,哭了就要脱掉鞋子热水烫脚脚……”
林不喜初听还没觉察出什么问题,待看将林招弟本来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恐莫名,想到何大婶刻薄的脸和阴阳怪气的话语,骤然心里一惊,低头朝林招弟脚下看去。
却见打着补丁的布鞋还是在林家带过去的那双,脚背上晒得黝黑,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已经破了,化出黄水,湿涟涟的。
林不喜一把抓住林招弟:“脱鞋子,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