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刚刚顾焕的那几锅汤废了他好几个小时,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
    段璟的家里没有开灯,他也没有出来迎接自己。顾焕自己熟门熟路的换上门口给客人准备的拖鞋，撑着发酸的胳膊,跑了几步到了段璟卧室门口，站在门口假模假样的彬彬有礼。
    “我可以进来吗？”
    “进。”段璟的嗓子仍旧嘶哑。
    顾焕用身体推开虚掩着的门，先是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估计是刚刚听见自己来了,所以段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也在朝自己这边看。刚一和自己的眼神对上，就露出了个笑脸“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你手里这是什么？”
    顾焕把炖锅放在段璟床头的小桌上，如释重负的长叹了一口气“妈的，重死老子了。”他这才开始回答段璟刚刚的话“你生病了我怎么可能不来。”
    “这锅是那个…什么冰糖雪梨枸杞红枣汤。”顾焕一口气冒出了一长串的名字，他一屁股坐在段璟身边，兴致高昂的去掀锅的盖子，锅盖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冒着清香甜腻带着水雾的热气就霎时环绕在了两人周围。
    他看着段璟惊讶的眼神，挑了挑嘴角，又拉长了声音给了他一波新的惊诧“这是我特意——给你炖的。”
    “你？”段璟以为顾焕是在外面买的，刚刚还在想哪家店买汤还送个炖锅，就听了顾焕的这番话，他想都不想就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真的是你？”
    “货真价实，假一赔十。”汤还很烫，现在盛了喝起来正是时候。顾焕问了段璟，去厨房找了个勺子，又拿了个碗，这才回到段璟身边。
    他拨开段璟想要自己来的手，给他盛了满满当当一碗汤料都极足的梨汁，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伸手喂他，把碗塞到了段璟怀里。
    “你还能自己动吗？”顾焕不放心似的问了一句。
    “我只是有一点点感冒，身体还好的很。”段璟朝他笑了笑，低头就着碗边吹了口气，抿了一小口。
    比闻起来要更香甜的味道在嘴里突然化开来，微烫的汁水浸过舌尖，从喉咙滑下去，带走了从早上开始喉咙就一直干涩发疼的感觉。
    他又喝了几口，顺便在顾焕期待的眼神下，拿起勺子咬了一口已经被炖烂了的梨。并在入口后不断朝顾焕竖起拇指。
    顾焕没有张口问自己做的怎么样，但段璟自然是懂他的意思，几声肯定就哄的顾焕眉开眼笑。
    “这一锅汤我用了三个梨子呢。”顾焕在一边看了段璟比平常稍微缺了点气色的脸一会，突然冷不防的开口“你可要多吃点，别辜负我的劳动成果。”
    “嗯。”段璟看着至少还有四五碗的锅中余量，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又闷头吃了一会。
    在顾焕给他盛第二碗的时候，盯着顾焕的手，开口说道“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顾焕把碗递给段璟，坏笑着看着他“就没了？”
    “嗯，谢谢你这么疼我。”段璟的声音明显和刚刚那句谢谢比显得有些音量偏低，但顾焕倒是很受用。他美滋滋的点着头，语气浮夸“乖~”
    锅里剩下的量段璟一顿肯定是吃不完的，顾焕也没逼着他往下吃，只听段璟说了吃饱了之后就帮他收了碗。
    “那我先回家了。”他细心的帮段璟把碗洗好，又放在床头“你要是晚上半夜不舒服就把锅端到厨房随便热一下就能吃了，锅先不用还我，就放你这儿吧。”
    段璟被顾焕逼着多塞了两种药后，药效一上来有点昏昏沉沉。他打起精神听顾焕说了一通，坐在床上嗯嗯的点着头。
    段璟因为生病，穿的是毛茸茸的厚睡衣，在床头的小夜灯暖色灯光的照射下整个人都散发着乖巧柔软可欺的气息。
    “你家怎么到现在都没人啊？”从自己到这儿开始，就没听到过有人回来的动静。顾焕以自己从前感冒发烧一个人在家的经验，觉得段璟现在一定格外脆弱，所以又没忍住多了句嘴。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种顾焕离开之后家里又剩自己一个人的孤独凄凉感瞬间包围了段璟的周身。他仰头，眼神不怎么集中的看向顾焕，沉默了一下。
    “你能不能，…抱我一会？”
    比下午的暗哑好些了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啥？”顾焕一愣，这话不像是能从段璟嘴里说出来的字句，他上手，想去摸一下段璟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哪里不太对劲。
    结果中途被段璟抓住了手不让他碰，但也没有用力，力道软绵绵的。
    “你手好烫啊。”顾焕向来怕冷，体温算是正常偏低。段璟的手一向比他热，这时候更是有点烫手。
    倒也不是常人生病时湿热，有时候还带着手汗的触感。段璟的手心干燥，就是摸起来很烫。
    “还行吧。”段璟听他说烫就松开了手。顾焕的手被他握在手里倒是凉凉的挺舒服。
    顾焕不自在的往左下方看了一眼，揉揉鼻子“哎，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段璟垂下眼皮“你要不然再在我家待会儿？”
    他听顾焕没出声，也没有抬头看顾焕的表情，就又开口“反正我们俩家离得那么近，两分钟不要就到了，稍微晚点回去，你家里应该也不会骂你的吧。”
    顾焕觉得生了病的段璟可太好玩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