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过是个下贱的弃妇而已
伊衡弯眼,笑得开怀。“我知道。”他自然知道她喜欢他,很多人都说喜欢他,喜欢他的权势,喜欢他的容貌,喜欢他的高不可攀。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最危险的时刻,对他始终不离不弃。
“流苏…让我靠靠…”不等流苏有所反应,他已经倒进了她的怀中。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睡在她的怀中。流苏垂眼,看着他半阖的眼,绝美的脸,想起一些过往,不由拿起酒,仰头灌了一口,眉间登时染上一层薄晕。
她再笨也知道清醒时的他是瞧不起她的。其实那也没什么关系,瞧不起她的人多去了。
“阿衡?”流苏轻声唤,为自己抗拒不了怀中男人的温柔而叹气。
胸口被他踢中的地方仍在隐隐作痛。
伊衡已然睡沉,玉般温润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酒香和着他身上男性的麝香味,扑进流苏的鼻中,流苏忽然想到,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跟他同归于尽,但转念又想到,害死洛溪的不仅仅是他,如果她死了,那些凶手不是依然逍遥法外吗。
望着那张她做梦都想撕碎的脸,她的吻轻轻地落了上去。
***
大王想要在摄政王府里庆生,为王府增添荣耀。
清晨伊衡走后,王府就开始忙碌起来,就算是一向被闲置在侧院中的流苏,也被安排了些事情。看那修缮亭台,整理园林,置办百货的架式,都在在显示着王府很快就要有一场规模不小的欢迎仪式。
这天所有的人都被叫到了王府大门外。
糊里糊涂跟着他们排好队,流苏才知道原来是伊衡回来了。他们这是来迎接主人呢。
“的的”的马蹄声在王府外大街一头徐徐响起。
“来了。”大总管叫了一声,其他几个管家立时肃然而立,原本还有些杂闹的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
最前面一排站着大管家以及府内的高级仆役,比如雪舞一类的侍女侍仆。
流苏没有什么身份,不知道该站在哪里,便跟着其他下等仆人,被湮没在人群中。
跟着其他人的目光,她也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也许有些期盼吧。
首先是十来匹高大的骏马出现在人们眼中,正从容踱来。
马后辘辘,竟然还接着十来辆华丽的马车。
红马上坐着一名龟兹王,肥胖的身躯与飒爽的骏马格格不入,而黑马上却是伊衡。流苏望着龟兹王的身影,脸上挂满是温雅平和的笑,不由有些出神,脑海中浮起那日的情景,心中一痛。
就在流苏想得痴了的时候,那些骑士及其后的马车已来至近前,除了上前接马的仆从以外,以总管为首的所有家仆都低下了头恭迎,只有她一人仍傻傻地看着那龟兹王。
齐胜涛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异常的注视,不由冲着她点了点头,和善地一笑。
流苏还不及有所反应,“啪!”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大街上显得异常响亮也异常突兀。
随着那声响流苏飞出了人群,摔跌在马前空地上。
“贱奴,谁允许你这样放肆!”伊衡阴鸷的斥骂声传过来,众人都吓了一跳,想不出流苏好好地站在人群中,怎么招惹到他了。
流苏跌得晕头转向,勉强撑起自己来,茫然对上伊衡脸上的盛怒,一头的雾水。她似乎做什么事情都不趁他的心!这一点不管过去多级,都没有改变。她已经懒得去想他是为什么原因生气了。
看到她眼中的平静,伊衡的怒气来得更加狂暴。指着她破口大骂,“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弃妇而已,竟敢对大王无礼。来人,给我拖下去,鞭三十。”她竟然敢用那样柔情似水的眼光去看另外一个男人,她竟然敢无视他的存在!
齐胜涛有什么好?谁不知道在龟兹国无论容貌还是权势才华没有人能比得过他伊衡。而这个女人竟然用那样痴迷的眼光去看另一个男人!
人群中传来抽冷气的声音,谁都没想到流苏会是白洛溪的王后,原来蓝流苏就是那个人们口中相传的祸国妖女。此时听闻,吃惊的同时,不免心升鄙夷。
“伊衡,你的脾气变得真坏,没什么关系,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齐胜涛突然开口,她自然是认得流苏的,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打坏了可怎么办。
谁知他的说情,无疑是火上浇油,伊衡冷冷一笑,“这种贱奴,妖女,不好好教训一下,她便当自己还是王后呢。”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不好再插口。他教训家奴,天经地义的事,谁敢多嘴。
被拖到一旁开始被鞭笞的流苏在听到这句话时,心瞬间变得空荡。
左颊肿胀麻木,连带影响到左眼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他那一掌出手可丝毫没容情啊。她想,笑自己的愚蠢。她怎么会期待他把她当人看呢?
马鞭落在背上,卷起一条又一条火灼般的疼痛。流苏闭上眼,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他不当她是人,所有人都不当她是人,那也…那也没什么!她总得给自己挣点什么吧。
人群是什么时候散的,流苏不知道。等她感觉到鞭子停下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自己住的屋子里。
送她回来的是杨璐,他什么话也没说,临去前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却生生地刺痛了她。
***
他在迎接的人群里搜寻她的身影,而她竟然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齐胜涛…
伊衡沉着眼,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目光诡异地打量着对面的龟兹王,试图找出他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那个女人。
齐胜涛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忙举杯,“阿衡,赶了那么久的路,寡人还在这里陪你喝酒,你可别用那种眼神看寡人。让人以为寡人欠了你几百万银子似的。”
伊衡冷冷睇了他一眼,“你没欠我?”
“呃…”齐胜涛冒了一身冷汗,赶紧起身深深作了个揖,“那个,那个多谢阿衡帮寡人夺得王位。”
伊衡哼了一声,淡淡道:“这还差不多。大王可以在王府里随意走走,少在这里烦孤。”
齐胜涛嘴一笑,“是。寡人这就滚。旅途劳顿,阿衡你也早些歇着吧。”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湖心亭,伊衡蓦然拿起酒壶仰头就灌。
若他睡得着,也不会在这里坐着了。
月动花影移,荷风徐徐,转眼,石桌上已堆了数个空壶。
伊衡半阖着眼靠在椅背上,松了一下无力的身体,对自己说: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