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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尤物【快穿】高H 淫乱小镇 (快穿)插足者

国与家

      国与家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这虽是我们中国人夸大口的老调子,但实际上,在这一个年头儿,因老家的沦陷,而至流离失所,或挺身作战的无名小卒,却也非常之多。
    浙西的沦陷,是在去年十二月尽头,正当耶稣圣诞节前后的几天。老家本在富阳,是当富春江与之江交界的湾边;庐舍为墟,家财被劫,更因老母的不愿意远离乡土,致这一位七十余岁的白发老妪,也随庐舍而化成了灰烬。这些事,早在今年春季的各报消息上,频频登载过了,我在这里,自可以不必写,也不愿意又不忍想再写。当时我还在福建,等讣报传来,星夜驰归浙境,想去收拾遗骸,闭门读礼的当儿,已经到了今年三月的初头,那时候不但道路不便,并且连想渡过江去的船只,也沿江十里,绝对难找得到一篷一橹,忍气吞声,捶胸顿足,我也就只能冒受了一个百死不赎的不孝罪名,静静儿的在这里等我们义师的北定中原。
    在浙东停留了一下,向各军政当局请示了几次,觉得渡江之梦,终难实现了,末后也只能带了妻儿,又流离到了武汉。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这东逃西避的流浪中间,不意小家庭内,又起了一层波浪。六月初头,正当武汉被轰炸得最危险的时候,我的这小小的家庭,也几至于陷入到了妻离子散的绝境。
    自北去台儿庄,东又重临东战场,两度劳军之后,映霞和我中间的情感,忽而剧变了。据映霞说,是因为我平时待她的不好,所以她不得不另去找一位精神上可以慰藉她的朋友。但是在我呢,平时也不觉得对她有什么欺负;可是自从我福建回来,重与她在浙东相遇,偕她到武汉以来,在一道的时候,却总觉得她每日每夜,对我在愁眉苦眼,讨恨寻愁。六月四日,正在打算遵从政府疏散人口的命令,预备上船西去的中间,一场口角,她竟负气出走了;这原也是我的不是,因为在她出走之前,我对她的行动,深感到了不满,连日和她吵闹了几场,本来是我先打算一走了之的。她走之后,我因为不晓得她的去向,——当时是疑她只身仍回浙东去的——所以就在《大公报》上登了两天寻人的广告。而当这广告文送出之后,就在当天的晚上,便有友人来送信了,说她是仍在武昌。这广告终于又大大地激怒了她。后来经许多友人的劝告,也经我们两人的忏悔与深谈,总算是天大的运气,重新又订下了“让过去埋入了墓坟,从今后,各自改过,各自奋发,再重来一次灵魂与灵魂的新婚”的一个誓约。破镜重圆以后,我并且又在《大公报》上登了一个道歉的启事,第二天就上了轮船,和她及她的母亲与三个小孩,一道的奔上这本来是屈左徒行吟的故地,从前是叫作辰阳,现在是称作汉寿,僻处在洞庭湖西边的小县里来了。
    日人的炮火还在不断地轰飞,我们的抗战,也正在作更进一步的死拼。匈奴未灭,家于何有,我们这些负有抗战建国重任的男儿,终于是不能在这穷乡僻壤里坐而待亡的;等精神恢复一点,布置稍稍就绪之后,自然要再接再厉,重上战场上去尽我们的天职。现在却因为时机未至,而准备亦还没有充足,所以只能做几句仄仄平平的老调,聊以当过屠门的大嚼。知我罪我,也只能付之一笑云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