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避开
无论玉萱想通想不通,除夕夜照常来临。
南边的二老太爷在前头领着江家的男丁们祭了祖,又说了些吉利话,由儿子江睦梓扶着,颤颤悠悠的走了。
江睦梓的媳妇江齐氏带着自己的儿媳妇给江老太太拜了年,也回了南院。
玉萱悄悄问安氏:“怎么二老太爷家不与咱们一起守岁?”
安氏道:“老太太自来与她们不和睦,听说是当初分家时闹的。”
想起自己祖母那个刻薄样,玉萱有些了然。
又听安氏说了些,原来江老太太总感觉这一片家业全是自己丈夫和儿子挣下的,凭什么让二老太爷一家住在这里还分了家产,总认为是对方欺侮自己年轻守寡,每年总要拿分家时的事说上一说,弄的两家见面都尴尬。
也是这几年江睦桐几个兄弟出息了,而二老太爷家却只读出个举人,江老太太学人家大度才不再翻来覆去说他们占自家的便宜。
但是族长的位置被二老太爷一家牢牢的占着,按说族长一职应该嫡长房来做,可惜当时江老太爷在外做官,将族长一职让给了弟弟,此后江老太太想再拿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因此两家闹的很僵。
玉萱觉得祖母看的太近了些,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揪着老黄历翻来覆去的,对二老太爷一家不觉间充满了好奇。
江老太太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们回了庆仁院入了席。
江世坤、江世圣、江世堂以及江世圩在院里点了爆竹。
随着“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先是江睦彬兄弟,再后是江吴氏带着妯娌们向江老太太磕头:“母亲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江老太太高兴的说:“好好好,一人一个大红包。”
江吴氏笑:“谢老太太赏。”
玉茜领着家里的姐妹随后也给家中长辈磕头:“福庆初新,寿禄延长。”
姐妹几个每人都得来一大摞的压岁银子。
小辈们磕了头,众人纷纷入席。
二房的玉菲摇摇晃晃的朝着玉萱走来:“四姐姐,抱。”
玉萱却往旁边轻轻避开了,前世里自己在除夕夜抱着小玉菲喂了她一个饺子,谁料饺子里包了铜钱,本是讨吉利的东西却生生呛死了五妹妹。
许是如此,二伯母才对自己痛下杀心吧?
玉萱今生可不想再去惹这祸事,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玉菲。
玉菲没抱住玉萱,竟然哇哇大哭起来,上首江老太太道:“怎么回事,大过年的哭什么?”
江钱氏忙命奶娘上前抱回玉菲,又瞪了玉萱一眼。
玉萱只低头不语,打定主意宁愿被瞪一眼也不能惹祸事,因此她稳稳的坐着动也不动。
江钱氏转了转眼珠,笑:“我家菲姐与萱姐有缘呢,怎么只朝着你讨抱呢?络兰,帮我给四小姐倒杯酒。”
安氏道:“你一个长辈给她倒什么酒,免了罢!”
话音没落,就见络兰已经挽起袖子给玉萱倒酒。
安氏看见络兰手脖子上的东西,顿时明白江钱氏的用意,气的脸色发青。
玉萱也瞧见了,只觉得好笑,难道二伯母以为用个丫鬟羞辱自己就能开心,也真是会想当然。
玉芳也瞧的真切,偷偷对玉茜道:“看见没,四妹妹三番五次表现出很喜欢那对赤金还珠九转玲珑镯,二婶理都不理。现在又赏给了个丫头,是说四妹妹连个丫鬟也不如吗?”
玉茜往那边瞟了一眼:“是说她连个通房都不如。”
玉芳一怔:“络兰做了通房?什么时候的事情。”
玉茜道:“昨天刚升了通房,今早在老太太这过了明路。”
玉芳问:“为什么呀?”
玉茜恼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二伯房里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江钱氏点到为止,看着安氏那张铁青的脸却发作不出来,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抱着玉菲轻声哄着。
玉萱也听见了玉茜她们的议论,因为她们的声音小的正好让自己听的见。
玉萱叹口气,江家大院这个年,过的可真是精彩万分,都什么人呐。
这时下人们将年夜佳肴都摆上了桌,果然有几盘精巧的五色饺子。
玉芳对玉萱道:“你在南边吃过饺子没?”
玉萱道:“南边过年不吃饺子。”
玉芳道:“那吃什么?”
“年糕和团圆果,软绵可口很是香甜。”玉萱答着,余光正看到玉茜拿着个小巧的饺子哄玉菲,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听说除夕夜吃饺子有包铜钱的风俗,也不知道咱们的饺子里有没有包铜钱?”
玉茜被她一提醒,正准备喂玉菲饺子的手收了回来,自己咬了一口,里面果然有个小铜钱。
江老太太一眼瞧见,笑说:“茜姐果然是个有福的,今年的第一个铜钱被她吃出来了,一整年都不缺钱花。”
玉芳也高兴的说:“大姐姐果然有福气,快点摸摸我,给我点福气,我也吃出个铜钱。”
众人笑。
玉萱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给拦住了,不然还是三房的麻烦。
席间江睦桐问起江睦霖牌坊的事情,江睦霖道:“专门从蜀地请了能工巧匠来,开春就开工,先把地基打了。”
江睦彬问:“大哥可有图纸了?”
江睦霖道:“按着规格,大约能建个高13米,宽8米的,图纸已经有了,就等蜀地的工匠来了开工。”
三人就着牌坊商讨了大半夜,江睦桐问了句:“银子可够用。”
玉萱立时坐直了身子,只听江睦霖道:“合计了一下,大约要一万两。”
江睦桐道:“我手里还有三千两纹银,回头给大哥送来。”
江睦彬道:“我也给大哥送来三千两,这是给母亲建的牌坊,理当咱们三个兄弟平摊,不能让大哥一个人拿银子。”
玉萱听到建个牌坊要一万两,不禁仔细回想了前世里的百寿牌坊,那巧夺天工的技艺与美轮美奂的雕刻,确实挺花银子的。
如今二伯与父亲也是对了份子钱的,大伯父又为了什么当东西。
她整个宴席都在偷偷的观察大伯父,也没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夜里散了席,江钱氏带着玉菲回了自己的庆和院。
玉萱也不愿意在庆仁院呆着,只托辞自己困了,安氏就让她回自己屋里睡去,自己与江吴氏守着江老太太说话。
玉萱经过庆和院,听到里面传来丝竹的声音,又隐隐夹着女人的娇笑,转头问墨琴与雁书:“二伯院里倒是热闹。”
墨琴与雁书抿嘴笑,玉萱看着她们知道些什么,问:“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墨琴看了雁书一眼,雁书说道:“禀小姐,二老爷这次从原州回来,带回了一个妾室,那妾室身边已经养了一个三岁的哥儿。听大院的人说,二太太可闹了一段时间,到底管不住二老爷。老太太见那妾室孩子都有了,到底是骨血的亲孙子,开了祠堂上了家谱。二太太恼了,学着大奶奶的样子一连把身边的三个丫鬟都给开了脸,可又不愿意抬她们做姨娘。可怜二太太身边的丫鬟至今还没个名分,只是个通房。”
玉萱想起席间玉芳与玉茜的话,微微一笑:“怪不得二婶大过年的也要给咱们找气儿,原来是在自己院子里不得意。”
墨琴道:“二太太也可怜,带着个孩子在大院里一守多年,好不容易二老爷回来了,还带了个有了哥儿的妾。您看大太太院子里,哪有庶子活下来。”
玉萱道:“听你们这么说,我还真想见见二伯父带回的这个妾室呢,听说西北的女人都长的五大三粗皮肤粗糙的剌手。二伯母被这样的女人击败,怪不得气不顺呢。”